放爱一条生路

第25章


 
  明宇五步并作两步,飞跑上楼梯。宿舍里,小曼的床空空如也,书桌上也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行李。 
  “郑欣,小曼呢?” 明宇急切地问。 
  “她走了。” 郑欣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走了?去哪里了?” 
  “她昨天就提前搬走了。我们也都在收拾东西。” 
  “她没有跟你说她去哪儿了吗?” 
  郑欣慢慢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明宇,“她给我写了一封信。” 
  又是一封信?明宇用微微颤抖的手再一次把信展开: 
  郑欣: 
  希望这封信没有吓到你。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但是怕你不能保守秘密。因为这是我最艰难的决定,要是你知道了,我害怕你会阻止我,让我产生动摇:我已经决定要离开明宇。 
  …… 
  我已经在外面找到了一所小房子,等把学校的事忙完,我就会暂时搬到那里去住。郑欣,原谅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恐怕不能去参加你的婚礼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会跟你联络的。 
  祝福你。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快乐。答应我,不管今后的生活怎样,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等过一段时间,我会跟你联络的。 
  祝福你。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快乐。答应我,不管今后的生活怎样,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小曼 
  “看来,她早就计划好了。” 郑欣伤感地说。 
  “难道,事先一点迹象都没有吗?” 明宇呐呐地说。 
  郑欣摇摇头。“临近毕业,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考试、找工作、写毕业论文、打点行装,谁都没有留意。那么,你也一点没觉察出什么吗?” 
  “我真笨!” 明宇懊悔地捶着脑袋: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她早就计划好了,并一步步做了安排。她甚至连房子都找好了!而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明宇痛心地揪揪头发。 
  “其实你知道吗,你妈妈,还有那个叫潘亚云的女人,都来学校找过小曼。” 
  “什么?” 明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郑欣。 
  “小曼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明宇急切地说。 
  “唉,她太倔强了。” 郑欣叹口气,“她们都来宿舍找过小曼,这我们大家 
  都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明宇懊悔得直想从窗口跳下去。 
  “很久了,大概是在去年和今年年初吧。” 
  “她们都跟小曼说了些什么?” 
  “具体不太清楚。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吗?”郑欣问。 
  明宇摇摇头,“不知道,没有人跟我说起过,我一点都不知道。” 
  “看来,她们都不想让你知道。” 
  明宇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妈妈和潘亚云背着他来找过小曼,他不停地呐呐自语:“她真傻。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她的自卑,也因为她的傲慢。也许你的母亲或者潘亚云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她本来就不太爱说话并且很能藏得住心事,这跟她的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你跟我,我们都是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不需要坚强,不需要独立,但是小曼不同,她的骨子里是孤独和忧郁的。” 
  明宇点点头,“是的,你很了解她。” 
  “你也别太难过。” 郑欣安慰着明宇,“也许她只是想暂时走开一会儿,她不是说过一段时间跟我们联络吗?”   
  放爱一条生路 44(2)   
  “郑欣,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一旦你有她的消息,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拜托了!” 
  “好的,你放心。” 
  明宇从楼上下来,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徘徊。他经过图书馆,在某个雨夜,他撑着伞在这里等她,她卷着裤腿,手里夹着书本;他来到溜冰场,曾经有一个笨手笨脚的女孩,一连摔了好几跤,最后崴了脚,是他冒失地抱起她,把她送到医务室;他来到湖边,他在这里第一次吻了她……他不停地走,一直走到小礼堂,是这座小礼堂,锁定了他与她的情缘。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在水池旁边,她的一个不经意的笑容象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进明宇的心田。他仿佛又看到了她在大镜前翩翩起舞的身影,她象一朵忧郁的君子兰,独自悄然绽放;还有她第一次去他的宿舍给他送画的情景── 许许多多,历历在目。他在心里希冀着奇迹的发生,让他在她曾经出现过的某一个地方发现她。一一走过之后,他终于疲惫不堪地停下来:他的心好痛好痛,他依然不愿相信他的小曼已离他而去,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毫无防备。明宇从怀里掏出小曼写给他的信,一遍一遍地读。小曼,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放爱一条生路 第四部分   
  放爱一条生路 45(1)   
  小曼在哪里?小曼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高烧40℃,全身出麻疹。那天清晨离开明宇的公寓以后,小曼没有再回到学校。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郑欣。她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出租屋,在临毕业前两天把所有的行李都搬了进去,她要从此告别她的明宇,告别她的大学生涯,开始她的新生活。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潇洒、很勇敢,可是真正离开以后,她才发觉自己比想象中要脆弱得多。白天,她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一个人呆在一尺见方的小房间里,连床都没有,睡的是地铺。没有电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能以书为伴。生活很艰苦,每天吃的是三块钱的盒饭或者干脆啃面包。许多时候,她会冲动地想给明宇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既然已经决定并且付诸了行动,就不可以回头,不可以后悔。再苦再难,也要咬牙挺过去!内外交困中,小曼的身心受到巨大的考验,加上营养不良,终于病倒了。 
  医生说出麻疹不可以打退烧针,要让疹子全部发出来才好,只能打点滴吊葡萄糖和各式各样的消炎药,每天要吊差不多2000CC的液体,从早上七点钟开始,一直吊到第二天凌晨的三、四点钟。小曼的两只手布满了针眼,手上没地方下针就扎胳膊、扎脚,全身因为打进太多的药水而浮肿,疹子密密麻麻,一片连着一片。她的身体被冰块包围着,外面寒气阵阵,体内却热得象火在燃烧,冰火交融,仿佛在炼狱里一般。她的整个口腔粘膜因为麻疹病毒而全部感染,长满了白色的小水泡,痛得不能吞咽。麻疹具有传染性,小曼被隔离在单独一间病房里,只有护士在换药的时候会进来,身旁没有任何亲人。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粒米未进,即使喝口汤都痛苦不堪。小曼一直这样发着高烧,40℃、39℃,总也不退。有一段时间,她的意识一度模糊,命如游丝般,灵魂好象已经飘出体外,她开始说胡话了: 
  “医生,给我打支安乐针吧……好痛,好难受……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明宇走了,爸爸走了,妈妈走了……我也该走了……上帝说,孩子,是时候了,该走了。走吧,走吧……” 
  模模糊糊地,小曼睁开双眼,视线里好象有一个人影。一个人,是谁?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看她?是明宇吗?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是── 小曼努力把飘远的意识拉回来,终于看清了,是弟弟!是那个她从小带大的懂事的弟弟! 
  “姐……呜呜……” 弟弟在哭。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小曼艰难地扬起手,蠕动着干裂的嘴唇,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姐……呜呜……” 弟弟哭得很伤心。 
  “你回去吧,回去。快点离开这里。” 
  “姐,你会死吗?” 弟弟哭得更厉害了。 
  死?小曼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小曼一点也不害怕。死了也并不坏呀,死了就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也不用想了。 
  “不,姐姐不会死。” 小曼安慰着弟弟,“听姐姐的话,快点回去,不然你会挨骂。” 
  …… 
  小曼不知道弟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的意识又开始模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放逐到一座孤岛,四周都是滚烫的海水,一起朝她涌来。她拼命跑,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那座孤岛,她成了一个囚徒── 不!她不是囚徒,她是自由的,她要逃出去……她看见明宇了,他远远地站在那里,冲她微笑。她伸出手去,想要扑到他怀里,可怎么也触摸不到他。她感觉自己好无助,她想喊,拼命喊,可是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突然,明宇不见了,她终于哭了…… 
  小曼在鬼门关整整徘徊了二十天,终于退烧了,情况开始好转。当她终于可以下床,当她第一次走进病房的洗手间,从水台前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天哪,镜子里那个可怕的人是谁?骨瘦如柴,面形浮肿,五官全部变了形。烧虽然退了,可疹子还没退,脸上、手上、脖子里,胳膊、大腿、脚板,几乎全身有皮肤的地方都呈现出暗红色的疹子,模样太恐怖了,象个怪物!小曼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放爱一条生路 45(2)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她的脚正被一双温暖的手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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