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场好眠

当然，她这一笑，隔着屏幕的李家老头是听不见的。
  李家老头仍旧在电视上侃侃而谈，表达了在李氏旗下的酒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歉意，也表明了自己将会对传播不实消息的某报提起法律诉讼。
  从头到尾，李彦坐在他哥哥李博身边，一言不发。
  “真是没出息。”程曦完全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直接关掉了电视。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宋眠看着程曦，问得很小心。
  “宝贝，我现在只有你了。”程曦忽然一把抱住宋眠，“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
  怎么忽然想起这茬了？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再玩一段时间再找工作的吗？
  “我们阿曦这样好的学历，工作经验也不错，一定能很快找到好工作的。”宋眠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你也让我出去找工作，看来你是已经不想养我了，我好命苦啊，嘤嘤嘤嘤嘤嘤。”
  “……”玩不过你。
  程曦也不过是不想让宋眠太过担心，故意转移话题罢了。傅熠知道程曦估计情绪不太好，特地做了同她口味更相合一些的菜。
  “有你们俩在，其实挺不错的。”程曦吃得很开心，“哦，对了，还有牧牧。”
  程曦夹了一个鸡腿给牧牧，“儿子，有你也很好。”
  牧牧正在啃鸡腿，并不是很有时间理她。
  程曦自事情被曝出来之后就关了手机，可以预见，李彦一定是已经打电话找过她了。
  “宝贝啊，李彦知道这儿的地址。”
  “……”嗯，毕竟宋眠还记得那一屋子的玫瑰花，并没有惊讶。
  “我觉得他可能会找过来。”但我并不想见他。
  后面半句她不说，宋眠也明白。
  “他来了，我会帮你挡着他。”其实宋眠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不多，李彦一时半会也是拿不到的。她住的小区也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李彦就算在楼下，坐在楼上的三人一狗也压根不会知道。
  午后，A市下起了雨，原本是淅淅沥沥的，后来越下越大。下雨的日子，一般人的心情都不太好，不然文学作品里，出大事的日子怎么会普遍都下雨呢？可不就是为了渲染悲伤气氛，暗示主人公悲惨命运嘛。
  宋眠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外面阴沉的天。电话响了起来，但她并没有去接。
  “你陪我下去吧。”宋眠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转头看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傅熠。
  “好。”
  雨下得很大，在室外，身临其境，比在室内看得更清楚一些。傅熠给宋眠撑着伞，走向那个站在雨中的人。
  李彦在雨中淋了很久，满脸的雨水，狼狈不堪。
  “这算什么，苦肉计？”宋眠瞥了李彦一眼。这是自他和程曦出国后，她第一次见到他，依旧是记忆中的脸，连穿着风格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宋眠就觉得与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想见她。”李彦的声音很沙哑。
  宋眠自然知道他说得“她”是谁。
  “可惜她不想看见你了，再也不想。”宋眠并不想和李彦再多说些什么，下雨天很冷，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只是想，当面当面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我会帮你转达。”宋眠转身欲走，真是浪费她的时间。
  “她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吗？”李彦的声音快要湮没在雨声中。
  宋眠原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毕竟还没有雨滴落到伞面的声音让人愉悦。可是，李彦这一问却让宋眠怒了。
  “你还有脸求她原谅吗？”宋眠冷笑，直直地看着他，“你想想你对她做了些什么？英国的时候，你重逢老情人，你侬我侬，害的程曦黯然回国。好吧，我也不想再说这事了，就当你爱那个女人爱得无法自拔，你们在一起，程曦也没有过多纠缠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回国？和她在国外恩恩爱爱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回国？李彦问自己，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已经结过婚了却瞒着他，又或许是，他发现了自己会抑制不住地想起程曦。
  “不想说？OK。”宋眠这次连表情都没有了，“不提前事，你回国了，重新追求程曦，她也原谅你了，可你呢？你珍惜了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对不起程曦，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死不救？”宋眠觉得自己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那个女人遇到危险了，你丢下程曦，赶过去救她。我不说这样的行为是对的还是错的，可我想说，你直接打电话去凯源酒店的保卫处会更快地帮助到她吧。你就算飞车赶过去，连和程曦解释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还能快过原本就在事发地点的保安们吗？哦，对了，或许你会说你也是李氏的一份子，有权利和义务保护每一个顾客，那我要对你说，有多远就滚多远吧，李氏的当家人还是你爸爸，就是掌事人也还是你哥哥李博，你一个连家族生意都没碰过的人，说什么要对顾客负责啊。”
  李彦靠着车缓缓地蹲了下去。雨太大，宋眠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了。”李彦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她这样好的女孩，的确不该被我这样的人耽误，希望她以后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以后每一天都开开心心。”没有我的每一天都可以开开心心，我会离她远远的，看着她幸福。
  “她会的。”
  宋眠就这样站着，看着李彦。雨依旧下着，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傅熠又将伞往宋眠那边挪了挪，他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宋眠，决绝又冷酷，这样小小的人，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
☆、呵，初恋
?  傅熠和宋眠推门进去的时候，程曦就坐在沙发上，沉默得都不像宋眠从小认识的那个人。
  “他走了吗？”
  “我不知道。”宋眠走过去抱住程曦的肩膀，“从今之后，你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知道。”
  “哭吧。”宋眠轻拍了程曦的头。程曦将头埋进宋眠的颈窝里，她没有哭出声，只是宋眠感觉到了她的眼泪，落在皮肤上有些冷。
  哭吧，哭完了又是新的开始，哭完了，过去，也就该放下了。
  程曦哭过一场之后，情绪好了很多，又变回了宋眠熟悉的那个小逗比。
  “李彦他不懂得珍惜，总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懂得珍惜我的人。”
  “当然会啦。”宋眠笑着看她。
  “那个人一定是看到了我美好的心灵~”程曦说着又撇了撇嘴，“这样想想真是不容易啊。”
  “……”
  “是啊，很不容易，看到你美好的心灵要透过你的胸膛。”宋眠顿了顿，“你胸那么大，一般人没有那样的利眼穿透的。”
  “少女，我就喜欢你敢于说真话的态度。”程曦眉开眼笑。
  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三个人都觉得有些疲惫，于是……就凑到一起玩起了斗地主。正好，今晚是《旧时光之旅》的首播。
  《旧时光之旅》的第一期是在A市的大学城拍的，电影背景是岩井俊二的《情书》。这期节目拍摄在宋眠落水以前，还是含有一些“竞技”元素的，被困在教室做高等数学什么的简直不堪回首。
  “我原来很喜欢《情书》这部电影的。”程曦思索了一下，“一对A。”
  “知道你喜欢。一对2 。”宋眠扔掉手中的牌，“那时候柏原崇多帅啊，你酱紫的颜狗怎么会不喜欢。”
  “胡说些什么呀。”程曦不满，“除了柏原崇外，这部电影本身我也很喜欢的好吗？那种纯纯的爱恋，就是初恋的感觉啊，你这样连恋爱都没谈过的职业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这不是逼着人家跟她撕逼吗？
  “别以为你刚刚失恋我就不敢动你。”宋眠瞪了程曦一眼，“对10对J对Q ，没了，你输了。”
  “怎么又输了。”程曦捂脸，“本地主不依。”
  “不依也没用。”宋眠一脸坏笑，拿出了马克笔，在程曦的右脸上画了个“×”，“真棒，这下和左脸的圈对称了。”
  “再来再来，我还不信了我能一直输。”程曦迅速开始洗牌。
  “不来了。”宋眠才不想陪她玩了，拉着傅熠一起看电视。
  “有你这样的吗？赢了就走。”程曦不满地咆哮。宋眠才懒得理她，转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不得不说，柏原崇当年围着围巾，站在藤井树家门口的那个场景，当初真的惊艳到我了。”程曦见其他两人都去看电视了，也挤到了沙发上。
  宋眠没有理她，她现在心正提着。《情书》中有一个场景，是一群学生将在书中发现的藤井树的肖像送到她手中。由于上一场游戏的得胜者是连雩，接下来剩下的五个人要每人在借书卡上画一张连雩的肖像。宋眠从小到大，最不会的就是画画，那张肖像……不提也罢。
  只是没想到，节目组给了宋眠画的那张肖像一个大特写，完全没有理会她当初恳求的“给个马赛克吧”。
  “哈哈哈哈哈。”这一串笑声是程曦的，“宝贝你真是二十年如一日的画工精湛啊，哈哈哈哈。”
  宋眠没忍住，踢了程曦一脚。然而程曦魔性的笑声还是没有停下来。傅熠在看到宋眠的“大作”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而且他那句“很可爱”简直比程曦的笑声更加打击人好吗？
  傅熠自然看到了宋眠哀怨的眼神，可是“很可爱”的对象不是宋眠的画，而是她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