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人事官

  “方便倒是方便。不过，高部长，你要是惦记他们的生活困难，就不必去了。”呼延续听了高部长的话，竟然会一身轻松似的，不以为然。
  “怎么了？”高尚觉得奇怪。
  “牤牛屯啊，发生巨变了！那儿的老百姓，这一年，都脱贫了！那几户老党员，今年盖了新房子，有的还娶了儿媳妇……”
  “是吗？”高尚听到这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这几年，市委市政府反复强调扶贫解困，但是，在这些偏僻的山区，始终见不到明显的效果。这个牤牛屯，竟然会一年脱贫。这，也太神奇了吧！
  “高部长，你不信么？”呼延续叫板一样的反问高尚，“你要是不信，咱让这车子马上去那儿转一圈儿，看看村容村貌，你就知道那儿的变化多大了。”
  “那就去看看。”高尚立刻决定了。
  牤牛屯就在公路左侧前方，高部长去年来过，知道方向的。
  面包车下了公路，一加油门儿就开进了牤牛屯村。高尚一下车，就惊呼：“啊呀，这村子，简直就不是去年那个的坑坑洼洼的屯子，变成一座小镇了！”
  “军武军红，你们知道么？去年我来时，这儿坑坑洼洼的，简直没有路可走，车子差一点儿陷入泥沼里。可是，现在……啧啧！”高尚一边看一边赞赏，看来他受到的震动太大了。
第2章  滞留牤牛屯
  滞留牤牛屯
  听高部长级么赞赏，梁军武不由地睁大眼睛，往前看去，村头是一片新开辟的住宅区，盖好的是一片横平竖直规划整齐的平房。红砖绿瓦，倒也赏心悦目。
  “高部长，这儿只是几栋样板房，将来，全村的房子都照这样子盖。”党委书记看高部长心情高兴，连忙上来介绍。
  因为忙着赶路，人们没有急于朝村子中心方向走，只想在此处闲转了一会儿，闲聊了一会儿。
  “呼延续，这儿是怎么改变面貌的？是有了什么大项目么？”见到旧日的牤牛屯旧貌换新颜，高尚必然要问一下原因。
  “大项目倒没有，我们只是实施了一项党建工程。”呼延续卖弄的说道。
  “什么党建工程？这么神奇？”高尚问。
  “就是……调整了村党支部和村委会领导班子。”呼延续就抖开了心里的包袱。
  “哈哈，就这呀。这有什么新鲜的？组织部门，就是管班子建设的。”高尚听了，微微一笑。
  路边有户人家，院门半开，院中鸡鸭鹅狗咿呀叫个不停，屋前还放着一个锅盖形状的家什，类似卫星接收天线的形状。
  一畦畦碧绿的菜蔬疯长着，也算是一派农家场院的田园风光了。
  “高部长，自从调整了村党支部和村委会领导班子，这个牤牛屯的面貌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你看，村头这几座新房子，都是几位老党员盖的。”接下来，乡党委书记又来汇报了。
  “嗯，很好很好。”高尚的脸上显得很激动，情不自禁地对梁军武说：“以后有时间，咱们来好好的搞个调查研究。”
  “好的好的。”梁军武一边点头，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时，道旁边的院子里走出一个男人，看他们东张西望，大声问：“书记，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呀？去村委会吗？先请到我家喝点儿水吧！”
  党委书记摆摆手：“不是去村委会，我们要去牛尾屿。”
  “这样啊，”男人指着门外的村路说，“你们朝着大路往前走，会看到一片果园，果园旁边有一条两米宽的石子路，顺着那条路走个把时辰就到牛尾屿了。”
  见村里人指了路，韩长博就建议高尚上车赶路。人们纷纷上车。
  没想到，这时的梁军武却请示高尚：“高部长，我想留下来，见见那位村党支部书记。顺便学习一下县委组织部推行的党建工程。”
  听到梁军武请求留下来，众人觉得很惊讶。你这个年轻人，出了门就得紧跟在领导的后面走哇！
  现在倒好，部长上车走了，你却要留下来。这，太不礼貌了吧！一会儿部长将慰问金送到困难老党员手里时，摄像机前还需要你这个陪衬呢！
  哪想到高尚听了梁军武的请求，并没有反对。只是眯缝了眼想一想，随后说：
  “嗯。我们去牛尾屿就是个送钱仪式，我看，你留下来也行。不过，要抓紧时间调研，回来时，车子拐过来捎你回去。”
  “等等！”呼延续看到梁军武真要留下，就知道了他这个笔杆子的用意，连忙写了一个条子递给梁军武。
  说：“一会儿你拿这条子找他们的村支书牛金闯。村子的事儿，只有他能说清楚。别人，谁也说不好。”
  眼前几栋新盖的房子红砖蓝瓦，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但再往前走，都是原来的石头垒起来的辽墙，房子也是草苫的屋顶。显然是新村老区两个世界。
  梁军武下车往村里走，沿途打听村支书家在哪儿？就有一个老伯伯给他指了前面路边的一所砖石结构的瓦房。
  梁军武顺着路往那瓦房里走去，只见这家的墙上写了“内有住宿”的字样。
  梁军武正要敲门，就听见院子里一条大狗汪汪咬了几口。梁军武害怕了，就要退回。只见一个老太太喝住了狗吠，热情的问梁军武：同志，你找谁啊？
  “我找村支书。”梁军武被这条大狗一咬，惊慌的连新老村支书的区别也忘记了。
  “请进！”老太太热情的将他让了进去。
  梁军武进了屋子里，见炕头上坐了一个老汉，正巴哒巴哒的抽冒烟。梁军武以为他就是村支书，便上前问道：“请问，你是牛书记吗？”
  “我不是。我是原来的老书记，我姓温，现在改任村委会主任了。”温主任冷冷的告诉他，对他的来访显然不是太欢迎，或许他的性情就是如此。
  老太太却是个热情的人，端茶递水，还给梁军武手里塞了个洗净的苹果。
  温主任得知他的来意后，笑一笑，侧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县委宣传部办的报纸交给梁军武，上面登载了牤牛屯通过开展山林承包试点和建设旅游村，让村子改变面貌的事迹。
  梁军武看那文章，也就是几百字。嘴里就嘟囔道：“这稿子，篇幅是不是太少了？”
  温主任说：“山林本来是国家的。这一下变成个人的了，就连南方都没这么干，他就干上了。没准儿的事，谁敢大肆宣扬？”
  梁军武在一旁听着。就觉得这村主任可能对村支书有些不同的意见。不好说什么，就告辞出来。
  心想，怪不得呼延续让他找村支书，村里的事，别人不但说不明白。弄不好还会说反了。
  温主任送他到院子，说：“我们这里是个穷地方，想多挣钱只有靠山林收入。再就是旅游。你今天是不是住这儿呀？”
  梁军武不好再说什么。
  温主任看了他一眼：“牤牛屯最不缺的就是空房子，家家都有空房子，我们家也有。”
  梁军武没说住，只问：“您家，请问住宿费是多少？”
  温主任顿了顿：“住宿费一晚上二十元，一顿饭十元。”
  梁军武听了价格，显得像是拿不定主意。
  温主任的老伴大约怕失了这单生意，主动拉起梁军武的手去看客房，接连表白自家房子很干净，被褥枕巾都是新换的。
  梁军武心想，这个村主任的境界也太差了，靠着人家开辟的旅游项目挣着钱，背后里还对人家的工作一肚子牢骚。
  温主任的老太太见梁军武的态度不明朗，继续引诱说：如果你要住这儿，晚上可以免费到我侄女儿开的茶馆里休息。”
  “茶馆？”
  “是啊，就在村头，是我侄女儿在那儿当服务员，那儿可以喝茶，还可以吃饭。”
  梁军武心道，虽然老太太这么热情，可是那个温主任似乎与牛金闯有矛盾，如果住这儿，怎么找牛金闯谈工作？
  但是他又实在不好拒绝老太太的热情，就说：“这样吧，我先去村支书家，如果住我再回来。”
  老太太见状，只好点点头。
  从温主任家出来，梁军武走上一个高岗处，就浏览到了牤牛屯原始的景致。这里几乎没有新建的房子，整座村落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旧貌，唯一沾上点现代气息的是个别人家的房顶上放置着收视天线。
  再往前走，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面的木制路标上，一个写了“前往锁阳大道”，一个写了“前往棒槌垃子景区”。
  棒槌垃子是本地的著名景点，远远地望去，特别像承德避暑山庄一侧的棒槌山，那个棒槌形状的山体直直的刺向了青天，看上去十分壮观。
  可惜，这个景致躲避在这深山里，外面的游人来观看就遇到了交通堵塞的困难，要是在城市或者县城附近早就火爆了。
  七月的天是忽然变脸的，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就有雨点落下来，没一会儿，刚才干爽的石子路就显得滑溜溜的。
  梁军武见路上行人都举了花花绿绿的雨伞行走，便向人家打听，牛支书家在哪儿？问了几个，都不回答，只是用手往前面的一所房子方向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