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维空间

这一段之前，是和莫尔斯大决斗。本篇是昊把flora带回国发生的故事。【Another Space】怀柔红叶假期
    如果手中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
    如果一直握着剑，我就无法抱紧你。
    *
    flora隐身一角，没有人知道她在。
    虚拟房间里的人来来去去。
    场景暗了一亮，很多人上来，他们在找她，谈论着那一次整个IT界为之震动，自由人士和莫尔斯的大决战，谈论着她的失利，然后又离去，然后另一些人上来，再度离去。
    渐渐的，人减少了。
    这是必然的，失败者是不会被永远记住的。
    她一个人不知道呆了多久，随后她注意到整个虚拟房间的光线全部暗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朦胧中渐渐消失，然后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中带着浓浓的关切还有某种她不明白的情愫。
    ……是昊。
    昊是有那个能力的，能看得到虚拟房间隐身的人。所以，即使其他人没发现，他会察觉她在房间里的。
    她的眼睛再度闭上。她不想见任何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什么东西在轻触她的脸颊，一点点，温热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一个稀世珍宝一般。
    “起来吧。”
    是昊的声音，他难道还没走么？
    他果然发现她了。
    但是，那真实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不对，他的声音近在耳边，而不是从话筒里什么地方传来。flora再度睁开眼，离开虚拟房间，看到真正的昊在她面前，而不是虚拟世界里。
    他这个最讨厌离开家的人，最讨厌飞机的人，怎么跨越整个大洋，跑到地球的另一端来了？
    她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昊脸上没有了笑容，一直笑惯的他此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好瘦，虽然以前也不怎么丰腴，但一直都是肌肉纤长而健康的。但是重伤后，显然没有经过很好的修养。
    “昊……”她轻轻的开口，声音几乎都发不出来，“带我回家……”
    回家呵……
    ……她的家又在哪里？
    他心中一酸，她根本没有家，没有祖国。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像个婴儿一样，本能的寻找母体的温暖。
    终于，他再不迟疑，伸手揽她入怀时，温柔却坚定。看似孱弱的他双臂这次却收得很紧。
    “来，我带你回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
    洛克希德航空一路绿灯给他，自然是klaus的功劳，他顺利的把她的人从里昂带回中国。
    由于之前的事件已经打通关节，这次flora入境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显然，军委已经关照了入境局。
    flora安静的不象话。一直发呆。给她水就喝，给她吃的她就吃。就像是个漂亮的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飞机刚降落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昊就带她去买了衣服请人帮她替换搭配。
    他虽然也赚了不少钱了，可是从来不乱花，毋宁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钱拿来做为享受，倒像个苦行僧。
    可是对于身边的女孩，他出手到大方的很。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替洋娃娃打扮的恶心嗜好，也从不愿意关照别人，可是他却很喜欢打扮她，照顾她，替她打点一切。只要她漂漂亮亮安安静静的呆在他身边，他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
    黑发垂肩，柔软而微带卷曲。镶嵌小水钻的发卡，无袖白色上衣，夸张的长项链，腰带松松垂在腰胯上，三层荷叶边淡绿色短裙，细跟凉鞋。
    她从前也是不爱多话的主儿，但整个人都像是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宝剑，带着隐隐的犀利冷澈的锋芒，有股让人只得远观的冷艳。
    而现在，一身锋芒褪去，穿戴起来就跟普通的时髦少女没两样。只是更白皙而修长，沉默时，悠远而恬静，神情动人之至。更别提那比东方人更深刻了几分的五官和墨镜之下的罕见碧眸，无论到哪儿都极其引人注目。
    不少人都暗自猜测是哪个微服出游的嫩模。
    不仅是她，身边的昊乍看并不起眼，但仔细一瞧却气度不凡。明净斯文，内敛而不沉闷，凝望身边雪肤颀长的少女时，更是带着旁人无法忽视的眷宠。
    虽然已近深秋，但flora常年在国外，体质不同，穿着清凉惯了。不过早晚冷，昊也会替她加件小外套。
    昊的家人住在北京郊外的云蒙山。
    他们先抵首都国际机场，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小憩，换装之后再坐车去怀柔。
    时近中国农历九九重阳。微寒之际，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常年在北京读书也不知道做些什么的昊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孩。可以想象当时的天翻地覆。
    昊是不在意的，只怕委屈了flora。她看着一大堆男男女女围上来打量她，仿佛她是熊猫似的，有点不知所措。
    杨父维持家长尊严暂不开口，只是立起两道浓黑的眉。
    杨母却耐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立刻絮叨开了，“哎呀，这谁家的孩子，生的这么好看，又安静又乖巧。”
    昊阻止母亲不及，只得道，“我的朋友，北堂芙婼。”
    flora只是点头做问候，并不开口。
    杨母点头笑，“模样好，名字也好，听的懂我们讲话吧？”
    flora是欧亚数国混血，西方人觉得她有东方的神韵，可东方人却觉得像外国人，故杨母才有此一问。
    flora又点点头。
    昊皱眉道，“妈，她是中国人，自然听的懂，只要你别那么多乡音。”
    虽然他们讲话京味十足，可她听的却亲切。
    杨父还是不开口。杨母喜欢的不得了，拉着她的手细细看，“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抱着电脑，屁本事没有，没想到还能交到女朋友。前阵子我还跟你爸犯嘀咕，整天跟你那些个网友混，还都是男的，别是那个什么同志吧。”
    杨母的个性明显是带着北方人的豁达直爽，昊听了只差没脑充血，“妈你说什么呀。再说了，芙婼也不是我的……”
    看他叫人家那个亲切，杨母打断他，“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大过节的你带回来也不可能是外人，我们就当内人呗。”
    听了母亲开始多话，昊冷汗直冒，“算了，你们别吓到她了，她本来就不爱说话，你看，更加不吭声了吧！”
    “看你急的，妈还能委屈了她不成。唉，真奇怪，这么标致的丫头怎么跟你回来。我们家杨昊很帅么？”
    “妈！”昊的声音开始凝聚警告，喜欢flora是很好，可是也别扁自己儿子嘛。
    平日里纵横天下，笑傲帝国的宇文昊此刻只是妈妈眼中长不大的孩子，flora听了，实在好笑，胸口暖了很多。
    终于，杨父看够了，一点头，一旋身，“进来！一起吃饭吧。”
    *
    一家子吃了晚饭。
    flora独自在四合院子里，呼出的气在冰雪般剔透的脸颊边形成一团白雾，她双手插在白色镶边大衣口袋里，发丝在风中起舞，眺望远山雾气中的红叶。
    同样是红枫，这里跟明治神宫金秋，或是金阁寺的红叶那小巧精致的景象完全不同。霜降之后，于北部的寒冷的山谷台阶上之中冒出大片大片的怒放的红，丝毫不动的收敛，只是狂肆的渲染天地。
    底下有人拽拽她的衣袖，flora一低头，一个还流着鼻涕的小孩，脸蛋红彤彤的，一点也不好看。说实话，昊的家人都长相一般，否则昊也不会生的如此保守爱国，只不过他的气质足以弥补长相上的一切缺陷了。
    “仙女姐姐，陪我放炮吧。”小孩吸着鼻涕说。
    这称呼还真是让flora不知道如何是好。
    “姐姐，你笑笑嘛。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姐姐更漂亮的人。姐姐生的像怀柔牡丹园里的花一样好看，眼睛像雁栖湖的水一样碧绿，但不说话的时候就跟九谷口的雪场一样冷。”
    从来不觉自己的容貌漂亮，但是这小孩子可真是会说话。童言童语，天真犀利。
    flora蹲下来。虽然还是不开口，她不太会哄小孩子，可是陪着小孩的意图明显。
    孩子高兴起来，献宝似得细数家人买的鞭炮。
    其实小孩子也不可能给他威力巨大的炮，就是几个烟花，拿在手里看着它光芒闪烁，小孩子就高兴的不得了。
    flora也居然耐心十足的蹲在那里陪着孩子。
    一边帮着老妈洗碗，从窗口望出去，看着flora的模样，昊心安不少。她总是这样，每次远眺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出离尘世的感觉，让人心惊胆战不已。
    昊不开口，但杨母绝对是嘴停不下来的。
    “你老实跟妈说，这仙女下凡似的丫头到底什么来路？不然你最害怕坐飞机还巴巴的出国把她接回来。”
    杨母目光如炬，一副坦白从宽的表情。
    知子莫若母，昊只好交代，“她遇到了点麻烦。身边又没别人。”
    好奇心极大发挥，“她在国外混不下去？找不到工作？又没钱读书？男朋友甩了她？”杨母猜测，这个年纪女孩子，左右不过就是这些事情了。
    昊思索着怎样说实话又不会吓到母亲，“她，她父母背景差太多，所以没在一起，都不要她，她同伴为了钱势都跳槽，不跟她共事，还有个有钱有势的坏蛋因为追不到她，到处为难她，更有个厉害的家伙，额，害她见不到父母，也丢了工作。”
    虽然真实情况跟他的描述还有级数上的差别，但他也不算说谎，只觉得暗暗好笑。
    “可怜的娃儿。”杨母叹气，“长了这么可人疼的模样，却命背招惹了坏人。”
    昊听了，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别的女孩子这个年纪都在考虑怎么穿做打扮化妆，或者男朋友不理我之类的问题，唯有她……
    昊看了看外面，转头问杨母，“妈，这么多人，晚上过夜怎么安排啊？”
    “就三间房，一间给叔叔婶婶那家子住。当然是把你的房间给她，你跟我和你爸挤挤。”
    “不好。”昊摇头，“床太小，你要是和老爸要过第二春，我太碍事了。”
    杨母作势要打，“死小子，你想跟她一个房间睡就直说，扯我和你爸做什么！不过人家清清白白柔柔弱弱一女孩儿家，跟你睡一屋成什么样？！”
    清清白白么，flora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很多年，也不知道这几年在国外flora到底有没男朋友，只morse一个人就是他好大的对手。更别提夜魅，联盟还有信安部拿她当宝贝的人。
    至于柔柔弱弱么，那更值得商榷了。
    “我是不想你们太挤，你还是跟我爸睡，我去陪陪她，她最近一直睡不好。我又不是做坏事，你要相信你儿子。”昊开始哀兵政策了。
    杨母皱眉想了许久，“算了，我们就在隔壁，谅你也不敢使什么坏。”
    想想flora的魔鬼身手，昊叹气，“我敢吗我。”
    “当然，妈也是很开明的。”杨母的嘴不停，“外头诱惑多，这么漂亮安静的女孩还是早早追回来比较放心。所以你要是能趁机生米煮成熟饭，妈当然也乐见其成！”
    “妈！！！！！！！”昊的声音差点没把屋顶掀了。
    在外面玩烟花的『生米』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听到里面跟打仗似的忽高忽低的对话，还有最后昊那炸锅的一声，flora不由笑了出来。
    昊一眼看见flora露出笑容，这才放心下来。
    这么些天，喜怒哀乐都不行于色，她好像个玻璃娃娃似的，看得他分外担忧。
    *
    入夜了，昊用电热毯烘了被褥，又拿出母亲晒过的棉被，替她盖好。
    “冷么？”
    她点点头，蜷成一团。
    很冷。
    身体奇迹般的恢复了知觉，开始知道冷，知道饿，知道痛，知道疲惫……
    她也终于开始真正的看着这个世界。不再回忆着过往，看着未来。
    他躺在她身边，却不敢搂住她，只是替她掖好背角。
    在她倒下时，昊才突然恨起自己的力量不够，不够支撑她的天空。
    她想要东西，他一样也无法给她。
    “芙婼，你想要的世界我帮你创造，你想自由飞翔的天空我帮你撑起。所以，留在我身边吧。”
    她睫毛垂落，呼吸绵长。
    昊却不由得胸口闷痛，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还能留她多久？
    他喜欢她安静的模样，却知道这样的她没有灵魂。但如果她恢复从前的样子，她却要离他远去。
    在怀柔的假期里，他放下了手中的剑只为了抱紧她。可惜，他们彼此绝不会相守。
    最终，他依然要拿起剑，她依然会振翅离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