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脚仙女：妈妈，对不起

说着，嗓音就完全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妈妈突然发现了朝小颜手里的东西，立刻瞪大了眼睛，“谁给你看这个的？”
  “你还想说谎吗？”朝小颜忍不住放大声音。
  “我不是要你别动那个抽屉的吗？”夕颜的怒气开始上升，语气也变得苛刻起来。
  “夕颜，你别这样！小颜都长大了，有些事情可以对她说了。”外婆慢条斯理地劝着夕颜。
  夕颜闭着眼睛，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再睁开眼睛，淡淡地说：“好吧，我告诉你。”
  朝小颜满脸的泪水就像滔滔江水一样，她抽噎地问：“爸爸是不是还活着？”
  夕颜点点头，“你爸爸是活着，而且我们也离婚了，就跟你想的一样。”
  听了妈妈的话，朝小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爸爸是被妈妈赶走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爸爸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每次妈妈跟他吵架的时候，他都会沉默。并且在之后也会安慰因为大人吵架而受到惊吓的朝小颜。
  “肯定是你逼爸爸离婚的！是不是？”朝小颜心想着，脱口而出地质问道。
  “你什么都怨我？你知道你爸爸都做了什么事吗？你知道他有多差劲吗？”夕颜因为女儿的指责，情绪开始失控。
  “那你怎么能说他是死了呢？”朝小颜的发问声嘶力竭，嗓子已然哭哑了。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都知道，你是因为嫌弃爸爸穷，才跟爸爸离婚的！我现在还记得，小的时候，你经常和爸爸吵架，爸爸就是被你给逼走的！”朝小颜努力地维护着心目中的爸爸的形象。
  “唉。”外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都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
  “如果爸爸在家里，他一定会鼓励我为了梦想奋斗，不像你，只知道让我学习，从来都不管我喜欢什么！”
  “你喜欢什么？你就喜欢画画？那个有什么用处？你爸爸就是只知道画画，成天不务正业，你希望重蹈覆辙吗？”
  朝小颜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爸爸他是个画家？”由于“爸爸”这个人一直是家里的禁忌，所以朝小颜连爸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夕颜无奈地瞥了一眼兴奋的朝小颜：“是！你难道也想一辈子就画画吗，然后永远都是穷光蛋？那能有什么出息？”
  “你就是因为爸爸喜欢画画而没有赚钱，才要跟他离婚的吗？”
  “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外婆将夕颜的话打断，“你们先冷静一下！”
  听了外婆的话，朝小颜和夕颜都沉默地坐了下来。
  “小颜啊，有些事情你不能怪你妈妈，她也有苦衷啊！”外婆看着朝小颜说。
  朝小颜低着头，她完全不能理解外婆的话，她能有什么苦衷？
  外婆看见朝小颜还在生气，于是开始转移话题，“对了，小颜，你不是想参加美术社吗？”
  朝小颜立刻点点头。
  外婆又看向夕颜，“夕颜，其实学画画也没什么不好，你就让她参加吧！”
  “妈！学习美术能有什么前途啊？”夕颜皱着眉说。
  “谁说画画就没有前途了？你都没有看过我的画，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没出息？
  “夕颜，我看过小颜的画，真的是很好，你也看一看吧。”外婆建议着。
  “对呀，你不看看我的作品，这么就知道我一定不能成功呢？”说完，夕颜突然起身，快步走回房间里，找出自己带回来的美术社作业，一副水果静物写生，拿到客厅的妈妈面前。“你看！这就是我的作品，就连老师都夸奖我有天赋！”
  “你这几天都在画这个？”妈妈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幅画。
  妈妈盯着画看的样子，让朝小颜特别得意，只要妈妈看了自己的这幅得意作品，肯定会欣赏自己画画的技巧的。
  夕颜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倾吴蜀，十年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再次在她的脑中播放。随之而来的痛苦，让她有些失控。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女儿要走她爸爸的那条路？
  哧啦一声，这幅水果静物写真瞬间被夕颜动作利索地一撕为二！
  哧啦哧啦哧啦……
  纷纷扬扬的白色素描纸落在了地上，正面的素描画作和反面惨白的纸色看起来就像打了败仗的惨死沙场的士兵们。
  “妈！妈你干吗撕我的画？为什么？”朝小颜被惊呆了，半晌之后才看着一地的纸片质问。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为什么？我跟你说了多少遍，画画没出息！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心都用在学习上？”夕颜怒发冲冠。
  “夕颜，别跟孩子发这么大脾气，孩子还小，教育为主。”外婆拦着夕颜，一边劝说道。
  “妈！你别拦我！说什么我今天也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孩子！”夕颜随手抓起塑料扫帚，往朝小颜腿上打去！
  “你打吧！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活在这个家，就是多余！”朝小颜用着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夕颜，毫不退缩。
  夕颜抬起的右手一颤，抓着朝小颜胳膊的手缓缓地松开了。
  “怎么？又不打了？不打你就把美术社的家长意见书签字，我从今天起决定要开始画画了！”朝小颜脚下踩着自己的第一幅作品，红着眼睛坚定地宣布。
  “作孽！你给我到阳台上的洗衣板上跪着去！我不让你起你就不准起来！”夕颜长叹一声，把扫帚啪嗒一下扔在了地板上，缓缓地走向沙发，深深地陷在了沙发里。
  “哼！”朝小颜一扭头，倔强地转身去了阳台上，在玻璃推拉门后拿出搓板，双膝跪在了上面。
  跪就跪，也不是没跪过！反正我就是要进美术社！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朝小颜与妈妈发生争执，妈妈就会让她去跪搓板。但是，跪搓衣板的结果多半都是妈妈屈服。
  所以，跪搓板，也是一种变相达到目的的苦肉计。
  朝小颜下定决心，只要妈妈肯让自己参加美术社，跪多久都无所谓。
  不久之后，夕颜从沙发上起身，去厨房做饭。
  外婆叹着气看着跪在阳台的朝小颜。虽然很心疼小颜，但是这是夕颜在教育孩子，她也不能插手。
  虽然是初秋，可是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朝小颜已经跪了整整一个小时，整个小腿都麻木了，但是妈妈竟然还是没有叫她来吃饭的意思。
  咕噜肚子竟然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叫唤了。
  闻着饭厅里一阵比一阵更加诱人的香气飘进自己的鼻孔里，朝小颜觉得更饿了。
  “吃饭吧！”妈妈的声音从饭厅传来了。
  “小颜，快起来吧！”外婆高兴地说。
  欧也！朝小颜心里大叫了一声，正准备起身，妈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要你说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学那些没有的东西！就过来吃饭吧！”
  劈咔轰！
  朝小颜就像兔斯基般被一道闪电集中了天灵盖，一下子瘫软在了搓板上。
  一辈子不画画？绝对不能接受！
  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会成为师兄那样的人，将自己看到的东西都画在纸上。况且，爸爸曾经也是画家，子承父业，不是很好吗？
  为了这张家长意见书，她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如果现在就打退堂鼓，那她之前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什么？
  自己才十五岁啊！难道今后的人生就要在妈妈的摆布之下生活下去吗？
  不行，绝对不要这样！
  “妈，我是真的想学画画。”朝小颜变换方式，开始用糖衣炮弹，撒娇大法，希望能软化妈妈的心意。
  “不行！你的任务只有考大学。”
  “你同意我参加美术社，我就能考上大学！保证考上！”朝小颜握紧双拳保证道。
  “夕颜，你就同意吧，小颜都保证了，快让孩子吃饭。”外婆一边爱怜地看着朝小颜，一边皱着眉头劝说。
  “让你参加美术社，你绝对不会好好学习的！”
  “我写保证书，行了吧？我保证一定考上大学！”
  “哎哟喂！”朝小颜刚想站起来，双腿却因为跪得时间太长，酸软无力地重新倒在了地板上。
  “快起来，小颜，保证书不用写了，夕颜快让孩子先吃饭吧！”外婆赶紧过来搀扶。
  “不行，写完保证书再吃！”夕颜扬起饭勺，俨然如同女王的权杖般严肃。
  “好吧。”朝小颜用龟速挪到了房间里，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保证书，交到夕颜的面前。
  夕颜看完保证书，折叠起来说：“我先收下了，但是要看你最近的考试成绩才可以。如果考得好，就给你签家长意见书。”
  “好！”朝小颜撅着嘴说。
第二章2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座办公大楼也都安静了下来。员工们都已经下班，但是圆桌会议室里依然灯火通明，项目经理和老总都严肃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咚咚咚”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