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美好生活录

第十章 如梦十四年


叶子一家到初中附近村子租房住是她读初二时。
    初一那个暑假慌慌张张收拾好所有要带走的行李,叶子就这样离开了生活了十三年的村子,离开了生活了四五年的楼房。
    十三年的记忆,都碎片式地储存在叶子的脑海里。
    小时候,爸爸在外从事绿化工作,妈妈在家全职照顾两个孩子。生活费爸爸提供,爸妈一起干农活,种菜,种西瓜,种水稻,家里共有四五处田地,打理田地也很麻烦,除草,施肥,打农药,总有些时候忙得不可开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后来父亲有段时间歇业在家,想要赚点钱,于是夏天去村子附近的池塘捕虾,买好渔网,铺设在池塘中,妈妈有时也会带着叶子他们去池塘边守着。
    等到收网后,把捕到的虾放进桶里,回家放到大盆里,打算几天内卖出去,但捕到的数量并不算很多,收效甚微。
    爸爸曾经有一个小货车,后来被卖了,抵生活费,之后爸爸找到当公交车司机的工作,待遇还不错,生活又趋于稳定。
    这段工作干了几年,直到后来有一次被一位女乘客打了,有些阴影,然后也有些职业病了,所以辞去了工作,又找了一个更为轻松的工作,轻松但有些无聊。
    与此同时,种草皮的流行风刮到村里来,为了更多的获取利益,村民们都改种草皮,于是家里烧火的把子制作材料的主要来源从稻谷的枯茎变成了各种野草的枯茎和干柴,夹米的厂子也停工了,村民都去远一点的市集买米。
    草皮年年要除草,要把表面切平,然后找人来收草皮,工人通过跳板和铲子等工具把一行行的草皮从田里运进车子里。
    叶子也常被叫去除草,主要是拔稗子。一个小板凳,一支小铁铲,一个弯腰的背影,一只拿着杂草的手,对,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家里也种了许多年的花生,所以在家叶子也剥过花生,最后花生一部分留给自家吃,另一部分卖给别人。还曾经榨过花生油用,只是叶子受不了那个味道,都有些恶心地吃不下用它炒过的菜。
    家里总是种有豆角,黄瓜,番茄,茄子,四季豆,毛豆,竹叶菜等等蔬菜,其中数毛豆最讨叶子喜欢,爸爸时常让她剪毛豆,然后自己下锅煮,再加上各式调味料,一盘美味的带壳毛豆就出锅了,叶子每次都能吃一大碗。
    住新房后家里还种上了玉米,红薯,土豆什么的。
    有时叶子自己闲,会帮妈妈绾把子,把能烧的柴火扎成结,这项工作在院子存在时是在里面进行的。
    把子最后都要用坚硬的用柴火编成的长绳一大捆一大捆地往红砖房的“阁楼”里运,上面的人抓住绳子往上扯,下面的人把捆好的一大捆勾上绳子的上的大铁钩,木梯作为一个路径。
    在老屋里住时,叶子和哥哥都钻过厨房放把子的地方通往外面的越来越窄的狗洞,都爬过在大门外面的常青树,叶子一点点长高,最后终于能把大门的两个门闩都闩上。
    他们都捕捉过后门旁边空地上夏天飞舞的蝴蝶,都和小伙伴们在村子里玩过过家家,躲猫猫,跳房子等游戏,都用树杈缠过蜘蛛网,都荡过绑在树上的用蛇皮袋当坐垫的秋千,都用小树枝做过弓箭,都在春天放过风筝,都在冬天踩在结了厚冰的池塘上走过,滚过雪球……
    老屋后门外的水井用了几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打水都要先往里面加水再使劲地摇手把才能打出水来,但是打出来的水冬暖夏凉,很令人舒心。
    叶子还时而在井盖边逗留,想从细小的缝中看看井水的深度,只是后来积水真的不多了,而且也通自来水了,于是再没使用过。
    那都是满满的童年幸福回忆啊,到了高年级,到了初中,有很多事不曾再做,很多人也变了,或者消失在视线中……
    叶子逐渐长大成熟,变得不再那么纯真,失去了很多乐趣,所以感念曾经那个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自己。
    妈妈在叶子上初中后也想经济独立起来,在家更有话语权,加上爸爸也盼着,所以就找了一个保姆的工作,做了一段时间,后来换成清洁工的工作,在多个单位干过。
    自此,不到饭点妈妈也看不到人影了,叶子更加自由,这种自由并不好,只有成日的无聊,叶子很懒,也不想主动学学厨艺,直到后来父母苦口婆心地教育她。
    她在老屋时只会炒个油盐饭,当然也只试过那个。
    所以有时叶子反过来抱怨父母为什么不早点让她协助切个菜,买个菜什么的,要是多鼓励她去做,她就会早些学会,也就更有信心和兴趣去做这样一件事,但是现在,本来学业就比以前重,根本不太想分心出来干这个。
    但是呢,她确实也还是有这样的需求的,现在不学,以后更不想学了,这可是女人必备的本领啊……
    所以她还是会在父母不在家时偷偷自己烧火做饭,她很喜欢吃土豆,于是就把妈妈已经买好的土豆洗洗,削皮,拿起菜刀先切成几瓣,然后再往细碎的条状切去。
    切好把刀和砧板洗洗,抹抹,把土豆丝装盘,在锅里倒点油,然后就去生火了,把一个看起来更容易烧着的把子下面用打火机点着,塞进锅下面,努力地在洞口外往里吹气,使得火烧旺,然后再把另一个把子搭在下面的把子上方,使火不间断地烧下去。
    油热了,把土豆丝倒进去,左右翻炒,时不时加点水,将其煮一下下,加些盐,最后土豆色泽和硬度都变了后就出锅了。
    第一次炒,虽然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能不对,但叶子也没深究,只是随意尝了尝,似乎还行,就是咸味淡了点。
    第二次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些没炒熟,还变黑,叶子吓一跳,最后泼掉了。可能是爸爸妈妈快回来了想快点完工,心浮气躁的结果~
    在楼房里也就尝试过那么几次,然后失落了,再没试过。
    只有房屋后面的竹子依旧,叶子期待芭蕉树结芭蕉,期待栀子花树夏天的绽放,只有那样才能再次感受到曾经拥有的童趣。
    雨天,特别是大雨天,叶子喜欢看新房门口竖直的排水管排出大量的水,她可以用盆子接水玩,顺便节约点水。打雷闪电时她有时会静静地看着远处那蓝色的雷光电影。晴天可能会在中午睡个难得的午觉。雪天……她怕冷,自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冻手后就很少玩雪。
    那种总是擦各种冻疮膏的日子真是难受,叶子感觉要崩溃,别人都可以玩,我却……只是她有时还是忍不住触碰窗台的雪揉成小雪球,或者把手伸向窗外接雪花。
    初中有事无事叶子还是喜欢在家画动漫女生,大眼睛,可爱的发型,漂亮的衣裙,作画时少女心想必还是会泛滥吧。她甚至养成一个每年某个假期都要把下一年的日历画出来的习惯,用尺子,铅笔橡皮等工具不厌其烦地画,还会把生肖画上去。
    搬家后,她选了一个非常暗的房间,不开灯根本没什么光线射进来,但是房间比较大,她把明亮的房间留给了父母。
    哥哥悲催地只能睡客厅。初二,日子并不好过,学的东西更难了,作业更多了,于是每天熬到十一二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这对于别人是不可想象的事,既然家搬得离学校近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慢呢?
    还是老毛病的原因吧!叶子反正就养成了拖拖拉拉的毛病。
    在美术课里听说房间的明亮度也会影响人的生活,叶子觉得或多或少有这层因素,她变得烦躁,透着些微忧郁,总是担心着各类考试,周末也更是沉浸于电视,因为外面并没有太多熟人,一切变得不熟悉。
    不出门,就不会认识周围的环境,自己就越封闭,如此恶性循环,她变得更加孤独。
    在那个昏暗的房间,只有早晚才能透进来一丁点日光,因为窗子对着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窄窄过道。听得见鸡叫,看不见日光,看不见广阔的世界,仿佛置身牢笼,学业的压力这张无形的大手也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终,她熬了过来,带着向前进的无限希望,和誓死不回头的决然。
    终于,初二期末考考完了,踏上初三的路就在眼前。
    如梦十四年,告别十四岁,走向未来全新的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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