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系列英雄无泪

第21章



‘那么蔡崇就死得一点也不冤枉了,’司马冷冷的说:‘无论谁低估了自己的对手都该
死。’
蔡崇不但低估了小高出手的速度和武功,也低估了他的人格和勇气。
司马忽然又叹了口气:‘可是小高一定也死定了。他去的时候一定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
。’司马超群道:‘朱猛能交到他这个朋友真是运气。’
‘像这样的人现在的确已不多,死掉一个就少掉一个。’卓东来说:‘可是现在还没有
少。’
‘小高还没有死’
‘没有。’
卓东来淡淡的说:‘现在他活得也许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愉快得多。’
司马显得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他也没有交错朋友。’卓东来说:‘朱猛并没有让他一个人去拚命。’
‘难道朱猛也赶去了’司马更惊讶:‘他眼看着蔡崇把他的人全都带走,自己却像是
条野狗般躲了起来。在那种时候,他怎么有种闯到那里去’
‘本来我也以为他完了,已经像是个钉锤下的核桃般,被我们把他外表的硬壳敲碎,剩
下的核桃仁连没有牙的孩子都咬得动。’
‘现在他的硬壳是不是又长了出来’
‘好像是。’
‘怎么长出来的’
卓东来眼中带着深思之色,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的说:‘有些树木在冬天看来好像已
完全枯死,可是一到了春天,接受了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的滋润后,忽然又变得有了生机。
又抽出了绿芽,长出了新叶。’
他的声音彷佛很遥远:‘有些朋友对人的影响,就好像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一样。’卓
东来说:‘对朱猛来说,高渐飞好像就是这一类的朋友。’
司马超群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确实是的,不管对什么人来说都一样。’
卓东来忽然沉默,一双狼一般的灰眼中,忽然露出种任何人都不能了解,也无法解释的
表情,眼中的锋芒也渐渐黯淡。
司马超群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又接着说:‘蔡崇埋伏在那条街上的人,大多是朱猛的旧
部,看见朱猛忽然又重振起昔日的雄风,一定会被他的气势震慑。’司马说:‘何况蔡崇又
已死在小高的剑下。’
所以他的结论是:‘只要朱猛一现身,这些人多半都不敢出手的,因为朱猛还有一股气
。’
卓东来保持沉默。
司马又说:‘被蔡崇以高价聘来的那些人,当然更不会出手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有价钱的人,’司马说:‘蔡崇能收买他们,朱猛也一样能收买。’
他的声音里充满不屑:‘一个人如果有价钱,就不值钱了,连一文都不值。’
卓东来又闭上了嘴。
‘就因为蔡崇忘记了这两点,所以朱猛和小高才能活到现在。’司马吐出口气,对自己
的推论显然觉得很满意。
卓东来却完全没有反应,司马忍不住又要问他:‘难道你连一点意见都没有’
卓东来摇头。
司马超群皱起眉:‘朱猛赶去之后,那里难道还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道。’
‘不知道’司马超群几乎叫了起来:‘你怎么会不知道’
又沉默很久之后,卓东来才冷冷的回答:‘因为这些消息并不是人带来的,是鸽子带来
的,鸽子不会说话,只能带信来。’他说:‘鸽子也不是老鹰,洛阳到长安的路途也不近。
要鸽子带信,就不能带太长的信。’
卓东来的声音里全无感情:‘这件事却一定要一封很长的信才能说得清楚,所以他们只
有把这封信分成四段,分给四只鸽子带来。’
‘你接到几只鸽子’
‘两只。’卓东来说:‘两只鸽子,两段信。’
‘哪两段’
‘第一段和最后一段。’
‘刚才你说的当然是第一段。’司马超群问:‘最后一段呢’
‘最后一段已经是结局了,只写了几行。’卓东来说:‘我可以念给你听。’
他果然立刻就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这一战共计死二十三人,重伤十九,轻伤十一。
死伤不可谓不惨,战后血腥之气久久不散,街道如被血洗,唯朱猛与高渐飞都能幸存无恙
。’
卓东来念完了很久,司马才长长叹息:
‘死的人比重伤的多,重伤的人比轻伤的多,这一战的惨烈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的,’卓东来淡淡的说:‘由此可见,当时并不是没有人出手。’
‘当时那条街就好像一大包还没有被引发的火药,只要有一个人敢出手,这个人就会变
成火药的引子,而且已经被点着。’司马说:‘所以当时只要有人敢出手,那一大包火药立
刻就会炸起来,把朱猛和小高炸得粉身碎骨。’
‘是的,’卓东来说:‘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子的。’
‘但是朱猛和小高现在还活着。’
‘是的,’卓东来说:‘他们两个人确实还没有死。’
‘以他们两个人之力,怎么能拚得过那些人’
‘他们不是两个人,是三个。’
‘还有一个是谁’
‘是钉鞋!’
‘钉鞋’
‘钉鞋并不是一双钉鞋,’卓东来说:‘钉鞋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武功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但是你却好像很尊重他。’
‘是的,’卓东来立刻承认,‘对有用的人我一向都很尊重。’
‘他有用’
‘非常有用,也许比朱猛门下其它的弟子加起来都有用。’
‘是不是因为他随时都可以为朱猛去死’
‘死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他也不会随时为朱猛去死,’卓东来说:‘只要朱猛活着,他
一定也会想法子活下去,因为他要照顾朱猛,他对朱猛就好像一条老狗对牠的主人一样。’
卓东来冷冷的接着道:‘如果他随时都想为朱猛去拚命,这种人也就不值得看重了。’
司马超群忽然笑了,大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我非常明白。’
卓东来冷冷的看着他,冷眼中忽然露出种比刀锋更可怕的愤怒之色,忽然转过身,大步
走了出去。

天色阴暗,窗外又传入雪花飘落的声音,一种只有在人们十分寂寞时,才能听得到的声
音。
司马的笑声早已停顿,眼中非但全无笑意,反而显得说不出的悲伤。
他听见了雪花飘落的声音,却没有听见他妻子的脚步声。
因为吴婉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喝酒。
吴婉悄悄的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
第十八节
        她从未劝阻他喝酒,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贤慧的妻子,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谁
都无法劝阻的。
只不过今天和平时有一点不同,今天她居然也开始喝酒了,而且喝得很快。
直到她开始要喝第三杯的时候,司马才回过头去看看她。
‘现在好像还是早上。’
‘好像是的。’
‘你好像已经开始在喝酒了。’
‘好像是的。’吴婉轻轻的回答。
她是个温柔的妻子,非常非常温柔,对她的丈夫一向千依百顺,就算在心里最难受最
生气的时候,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可是司马超群知道:‘你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一大早就开始喝酒。’他问他的妻子:
‘今天你为什么生气’
吴婉没有回答,也没有开口。
她在默默的斟酒,为她的丈夫和她自己都满满的斟了一杯。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生气,你是为了卓东来。’司马说:‘你看不惯他对我说话的那
种样子。’
吴婉沉默,默认。
‘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他平时不是这样子的,今天他也在生气。’司马说:‘因为今天我
一直在他面前夸赞小高。’
他眼中忽然又露出充满讥诮的笑意:‘他一向不喜欢我在他面前夸赞别人是个好朋友。

吴婉居然开口了。
‘难道他是在吃醋’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些,而且也充满了讥诮:‘连我都没有吃醋
,他凭什么吃醋’
吴婉一向温柔,非常温柔,可是现在她已经喝了五杯酒。
她喝的是司马平时最常喝的酒,司马平时喝的都是烈酒,最烈的酒。
一个平时很少喝酒的女人,忽然一下子喝下了五杯烈酒之后,不管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都是值得原谅的。
一个平时很少喝酒的男人忽然喝下五杯烈酒,说出来的话也同样值得原谅。
所以司马笑了。
‘你本来就是在吃醋,你一直都在吃卓东来的醋,就好像我会把他当作女人一样。’
‘我知道你不会把他当作女人的,他也没有把你当作女人。’吴婉又喝了一杯:‘他一
直都把你当作他的儿子,如果没有他,你根本就没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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