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

第6章



‘值钱的人’藏花问:‘你杀人还分价钱’
‘当然。’任飘饯淡淡的说:‘有些人万两我未必肯杀,有些人只要五十两我就肯动
手了。’
‘哪些人是你万两也不肯杀的’
‘不该死的人。’
‘该死的人,五十两你就拔剑’
‘是的。’任飘饯说:‘今天早上我就赚了五十两。’
‘谁’
‘一个只值五十两的人。’
任飘饯似乎不想谈论这件事情,所以他很快就转变了话题。
‘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有安排不完的约会,你怎么会有空来这里淋雨’
‘是呀!就因为约会太忙了,忙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饿得头昏昏的。’藏
花说:‘才会想到这里来淋淋雨。’
‘是吗’
‘嗯。’
‘真的’
‘假的。’
藏花的眼神彷佛有了些伤感,她的声音也怪怪的。
‘这是我自己想的,也是我希望的事。’藏花的声音彷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事实上却
不是这回事。’
她接着又说:‘奇怪,我从来不会向人讲这种事,更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坦白。’藏
花看着他:‘对你,我就觉得好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似的。’
任飘饯将视线移向远方,他的眼神里也有了感伤。
‘那是因为我们是在雨中相逢。’他淡淡的说:‘雨不但使人头脑清醒,也会使人坦然
相见。’
他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自古以来,“雨”一直都是诗人们伤感的代用词。’他说
:‘在雨中很容易使人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也会使人忘情的说出一切。’
乌云虽然已散了,雨还是下得这么大,而且似乎没有停的意思。
藏花却已不想再淋雨了。她迅速站起。
‘享受雨的洗礼,是我喜欢的事,伤风发寒却非我所愿。’藏花用一双带有笑意的眼睛
盯着站起的任飘饯。‘既然今天你赚了五十两,那你就该请我喝顿酒。’
‘我可不可以不请你’任飘饯笑着问。
‘不行。’

载思进来时,皇甫擎天已在小厅等着,就坐在那铺着貂皮的椅子上,用水晶杯喝他的葡
萄酒。
只有皇甫擎天一个人可以这么做,有一天有一个自己认为载思已经离不开她的少女,刚
坐上这张椅子,就被赤裸裸的抛在门外的积雪里。
载思所有的一切,都绝不容人侵犯,只有皇甫擎天是例外。
但是载思还是让他在小厅等了很久,才披上件宽袍赤着脚走出卧房,第一句话就问皇甫
:‘你是不是来问我,为什么我预料的三个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是的。’
载思也坐了下去,坐在一迭柔软的紫貂皮上,平时,他在皇甫面前,永远都是衣冠整肃
态度恭谨,从未与皇甫平起平坐。
因为他要别人感觉到皇甫擎天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
可是现在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什么事我都算到,也算对了,只有一样我疏忽了。’载思说。
‘哦’
‘感情。’载思说:‘我没有算到人的感情。’
‘感情’
‘是的。’载思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你年轻时与锺毁灭结拜,他绝对不会派个刺
客来杀你,今天的行动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心理负担。’
皇甫静静的看着载思。
‘真正的行动会在跟你面对面的时候才展开。’载思倒了杯酒,‘阔别二十年的故人。
第一次向你问候,多少你也该回个礼。’
‘我是该回个礼。’皇甫缓缓的喝光杯中酒,然后淡淡的说:‘我想这种事你一定替我
安排好了。’
‘是的。’
‘一定是个“大礼”吧’
‘是的。’
载思喝了口酒,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接着又开口:‘早上我派谢青夫妇和李宏
兄弟他们去围杀任飘饯。’载思说:‘想必他们都已死在任飘饯剑下了。’
皇甫眉头微皱:‘盯任飘饯的原本不是杜铜那一组吗为什么临时换成谢青他们’
‘杜铜不能死。’
‘谢青可以死’
‘是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先代你回锺毁灭一个小礼。’载思淡淡的说。
‘一个小礼’皇甫不懂他话的意思。
‘谢青夫妇和李宏兄弟都是胖妞最得意的手下。’载思盯着皇甫。
‘胖妞的手下’皇甫也盯着载思:‘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来卧底的’
载思点点头。
‘我好像记得谢青他们进入王府是你保举的’
‘是的。’载思说:‘就因为我是他们的保举人,所以他们才不会起疑心,才会去对付
任飘饯。’
他接着又解释:‘一开始我就已知道他们是胖妞的手下,所以才会让他们进入王府。’
‘这样他们的一举一动就都在你的控制下。’皇甫替他将话接完。
‘是的。’
皇甫又倒了杯酒,神色凝重的沉思了很久,才抬头再看着载思,又问:‘任飘饯和谢青
他们既不认识,也无仇无恨的,为什么一定会杀了他们’
‘因为任飘饯已别无选择。’
‘为什么’
‘任飘饯这次到济南府来,并不是冲着你来的。’载思说:‘他是为了胖妞来的。’
‘为了胖妞’
‘是的,他到济南就是为了要杀胖妞。’
‘他跟胖妞有仇’
‘没有。’
‘有怨’
‘没有。’
皇甫擎天凝注载思,一字一字的说:‘任飘饯要杀胖妞是因为有人出价’
‘是的。’载思说:‘三千两的代价。’
‘这个出三千两的人就是你’
‘是的。’
皇甫又沉默了下来,这次他没有喝酒,视线也没有离开过载思,他一直盯着载思,大约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开口:‘你从来没有见过胖妞,怎么知道她的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载思笑了:‘可是我相信任飘饯一定可以找到胖妞。’
‘这就是你替我回给锺毁灭的大礼’
‘是的。’
好请客的白先生

菜只有两道普普通通的下酒菜,酒却已喝了十二瓶。
十二瓶绍兴。
藏花将第十二瓶内的最后一滴酒滴入杯内,然后晃了晃酒瓶,轻轻的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的酒只能喝到这里。’藏花似乎意犹未尽。
‘你还想喝’任飘饯笑着说:‘你还喝不过瘾’
‘十二瓶,一人六瓶。’藏花说:‘只够塞牙缝。’
‘酒未能尽兴,是人生一大憾事。’任飘饯叹了口气:‘只可惜我身上只有五十两,五
十两只能喝十二瓶酒而已。’
他拿起杯子,将杯口凑近鼻子,轻轻的闻着,等享受过那阵酒香之后,才接着又说:‘
劝君珍惜这杯酒,虽未尽兴已解馋。’任飘饯笑了笑:‘等我再赚到下一笔钱时,再好好的
请你喝个痛快。’
‘不行。’藏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不行’
‘你已将全身所有财产都请了我,我岂可就这样让你走’藏花一本正经的说:‘至少
也该让我表示一下,让我请你喝五十两的酒。’
‘你要回请我’
‘是的。’
‘你有五十两吗’
‘没有。’
‘那你如何回请我’任飘饯笑了:‘这家店的老板是你的朋友’
‘不是。’藏花也笑了:‘他怎么会是我的朋友呢他只不过是我的儿子而已。’
严冬虽已过去,寒意却仍在。
胡不败今天心情很愉快,因为今天他身上穿着一件兔毛的新棉袄。
一件他昨晚赢来的全新棉袄。
他就穿着新棉袄坐在柜台内,用一种很愉快的笑容迎接着进门的每一位客人。
可是他这种愉快的笑容只保持到第七位客人而已,因为第八位客人和第九位客人一进门
,他的笑容不但不见了,头也忽然间变成三个那么大。
这第八位和第九位客人就是藏花和任飘饯。
,
第六节
        任飘饯他不认识,可是藏花却是令他头大的人。
尤其是当她喝了六瓶绍兴之后。
现在胡不败的头已不止三个那么大,他已不知道大到什么程度了。
因为现在藏花正用一种很愉快的笑容看着他。
‘你好。’
藏花用一种很愉快的声音向胡不败问好。
‘我怎么会好呢’胡不败的声音彷佛要哭:‘你明知道一碰到你,我只有倒霉的份。
我又怎么会好’
‘从今天开始你一定会转好了。’藏花说:‘因为我已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不再在你店里白吃白喝。’
‘真的’
‘真的。’
‘你发财了’
‘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发财呢’
胡不败瞄了坐在座位上的任飘饯一眼:‘你那位朋友是凯子’
‘你看他像吗’
‘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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