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第34章


  “阁下,何必装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大概你老兄也为此物而来……”
  “呸!在下要的是人。”
  富文星心中一宽,笑道:“那好办,来人哪!把她们带来。”
  青山以为对方要放人,也就不再多说静候其变。
  一扇木板抬来了禹嫂,押着捆了双手的绿珠,牵了满脸泪痕仍在抽噎的小中江。另两名轿夫也跟在后面,愁眉苦脸。
  押人的庄丁刀剑出鞘,威风凛凛。
  禹嫂欲哭无泪,绿珠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富文星豪放地一笑,说:“你要人,我要拳经剑谱。你要禹大嫂说出拳经剑谱藏在何处,人在下让你带走。这小丫头美如天仙,可是野性难驯,你要她必须要花些软功,当然也不妨硬来。怎样?在下够朋友吧?”
  青山冷哼一声道:“放你的狗屁!你这该死的东西!竖起你的驴耳听了,柏某要你无条件放人,在下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什么?你……”
  “那只包裹你大概已经打开搜查过了。”他再问。
  “这……”
  “包裹内的物品,你……”
  “那休想。”
  “瞎了你的狗眼!包裹是柏某的,里面有黄金三百两,银子百余两,尚有价值十万金银的珍宝,你居然敢一口吞掉,青天白日之下,你在县城大街中掳人劫财,简直是无法无天,情理难容了。你听清着,在下只要一个字答复,是或否你干脆回答,不必拖泥带水。说!你是不是人财同时交还?”
  “你这是什么话……”
  “说!是或否?”
  “你……”
  “说!狗东西!”他撤剑怒吼。
  和尚三角眼一翻,厉光闪闪,徐徐举步向前,轻摇着佛尘,奸笑着说道:“施主暂息雷霆,贫僧有几件事请教。”
  绿珠姑娘突然大叫道:“小心妖术……”
  话未完,已被庄丁挟住了咽喉。
  青山冷冷一笑,拂着剑向和尚笑道:“大和尚,你出家人俗事倒是不少。”
  和尚的目光,紧吸住他的眼神,手中的拂尘有韵律地在身前拂动,口中以奇异的嗓音喃喃地说:“施主远道而来,请不必动气,有事皆可商量。山东至此万里迢迢,施主必定倦了,需要歇息了……”
  柏青山两眼发直,脸上的神色松弛了。
  “施主要安睡了,请上前随贫僧来,去找地方安息……”
  柏青山向前接近,脚下缓慢,脚下沉凝。
  和尚伸手摘他的剑,口中仍在念念有词。
  蓦地,剑虹疾闪。
  和尚一怔,剑已无情地贯入心坎。
  “你这妖僧,该死。”柏青山沉声说,拔剑后退。
  “嘭”一声响,和尚摔倒在地,拼余力大叫:“替我……报……仇……”
  一名花甲老人突然挺剑直冲而上,招出“长虹经天”,身剑合一抢攻,来势凶猛绝伦。
  一个将生死置于度外的人,心理上极为稳定,无视于生死,还有什么能影响他的情绪?生死相搏,任何艺臻化境的高手,也会心潮波动,只能发挥所学的七八成威力,甚至更少些。只有看破生死的人,方能冷静得更能发挥所学。互相消长之下,功力艺业高明三两分的人,常会栽在功艺低三两分的人手中。
  柏青山本身的修为,已接近登峰造极的境界,已知自己不久于人世,本来就有向死神挑战的念头。因此,他冷静得令人吃惊,天不怕地不怕,无视于死亡,他根本就不在乎是何人物,无所畏惧。
  他直等到对方的剑气压体,剑尖近身,方看准好机,以神御剑行雷霆一击。
  “嘎”一声刺耳的错剑声传出一接触胜负立判。
  花甲老人的剑,被错出外偏门。
  青山的剑尖,刺入对方的右肩井要穴,直透肩背。
  老人僵在原地,“当”一声长剑坠地,脚下一乱,吃力地道:“你……你用的是……太极剑……术?”
  青山手拔出剑,冷笑道:“老不以筋骨为能,你是不该向年轻人递剑的,滚!”
  富文星大骇,但不得不上前抢救,卐字夺一抡,冲上道:“静翁速退!”
  花甲老人以手掩住创口,脸色苍白地踉跄而回。
  夺影翻起,富文星奋勇冲上,引青山出招,月牙戟候机攻出,夺探胸便砸。
  剑影疾射,从夺臂中探入,指向富文星的咽喉。
  富文星惊出一身冷汗,火速绞夺。
  糟,未能扣住探入的辟邪剑,剑影似乎仍在,但一夺走空。一怔之下,剑影突然一张,正中富文星的右颊,深入触及上大牙。
  “哎!你……你用幻术?”富文星飞退叫,颊上血流如注,语音含糊,显然发话极感吃力的,飞退出丈外,脚下大乱。
  “柏某等你的一字回话。”青山冷叱。
  “并肩上,乱刀分了他。”一名瘦长的中年人拔刀怒吼。
  青山一声长笑,亮声道:“来吧,来多些,在下便可名正言顺杀人了。一比一公平一决,在下不忍心下毒手杀人呢,上吧!柏某接下贵庄的数十人围攻。”
  富文星不进反退,跃至绿珠身旁,卐字夺作势下砸,心惊胆颤地叫道:“放下剑谈判,不然在下先宰了这丫头。”
  “哈哈哈哈!”青山狂笑,笑完说:“人可不是我的,你杀她在下便可免费手脚,在下可将精力用在屠杀青溪庄男女的毒计上。天下间女人多的是,你以为在下会笨得为了这丫头送掉性命吗?哈哈!你青溪庄完蛋了,在下先杀你个落花流水。”
  说完,他向人丛中冲去。
  “且慢动手。”富文星厉叫。
  人群急退,青山已刺倒了一名中年人,一脚踏住俘虏笑道:“在下只关心那包金银珍宝,那些东西是跑不掉的。你反正死定了。留些精力,何必鸡猫狗叫?在下不听你的。”
  “你……你不能人财两要……”
  “为何不能要?本来就是我的。”
  “你……”
  “少废话,我还没杀够呢!”
  “人还给你……”
  “还有……”
  “金珠也还给你。”
  “外加利息黄金三百两。”
  “阁下不可欺太甚……”
  “我为何欺人太甚?你抢了柏某的金珠和人,不加利息还成?”
  “这……”
  “你这青溪庄的金银财宝,该全是我的,把你们杀光赶光,不就成了我的么?杀光你们几十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你……”
  “行情看涨,再加利息黄金一百两。”
  富文星急得腿都软了,狂叫道:“老天爷,我……我哪来的那么多金子?”
  “那可是你的难题。”
  “我……”
  “行事又要看涨……”
  “且慢!用珍宝折金可以吧?”富文星满头大汗地问。
  “当然可以。”
  “我……我给你。老天!但愿我没听信法云和尚的话。”
  “呵呵!和尚四大皆空,他们的话还能听信?替姑娘解绑,带在下去取金珠,哼!少了一件你得加十倍赔偿。”
  不久,山轿出了庄门。青山摇摇破门,向送出的富文星咧嘴一笑道:“富庄主,等你再发了财,柏某再来打抽丰。哈哈!届时在下可能带一本少林的禅功秘笈前来,等你老兄来抢,在下便可名正言顺登门讹诈了。”
  “你来好了。”富文星咬牙切齿地说。
  “当然当然。哈哈!谢谢你的四百两黄金利息,免送了。”
  “四百两黄金你吃了会胀死的。”
  “放心,一千万两也胀不死我姓柏的。呵呵!你今天偷鸡不着蚀把米,足为贪心者戒。后会有期,老兄。”
  上了船,打发走轿夫,船立即发航,已经近午时分了。
  这一段江水称为桐江或兰江,不再叫富春江了,过了南关水口,江流渐浅,没有风,不能升帆助力,船夫们在船两侧用篙撑船,往往来来川流不息,十分辛苦,船行却慢,一个时辰走了不过十里船。
  船不大,却共有十二名船夫,难怪到冲州要一百两银子盘费。
  傍晚时分,接近了七里滩下游。
  船泊在一座小村前,船夫们一面准备食物,一面准备缆绳。
  七里滩,也叫七里泷,是有名的险滩,在严陵山的西面,距桐庐只有三十余里。两岸双峰劈立,绵亘七里,走这条水道,俗谚谓有风七里,无风七十里。意指风相助舟行加快,无风需牵挽而行,等于是七十里航程般困难。
  滩下游数里,便是有名的钓台,是天下闻名的名胜,记念那位江山美人都不要的高士严子陵先生。
  禹嫂一家宿于中舱,舱内一灯如豆。禹嫂在乃夫的灵位上,奉上一柱清香,然后向苍天祝告方早早安歇。
  前舱的柏青山换了一身墨绿色劲装,剑不离身,打开了左右的门窗,盘坐着像是老僧入定。
  船夫们皆在后舱沉沉入睡,鼾声大作。
  明月中天,三更将逝。船头的夜香行将熄灭,表示子夜已过。
  小村中传出一阵狗吠,不久却突然沉寂。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