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怎么就听他话留下了呢,他也是,怎么就肯依自己的意思空手而归呢。就算真的不需要他的灵魂了,对于任何契约来说,也没有就这么不了了之的道理。一回头人已经没了影,地上孤零零躺着两张红红绿绿的票子。
捡起来一看,上面竟然印着自己过往几部片子的剧照。标题是“夜深忽梦少年事”,地址是达星剧院,时间是三天后晚七点。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想要问,也没人可问了。风潇一走,与那个奇异世界的联系,就算是彻底断了。
从头到尾几个月,好像做梦一样,以致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过一回。
揣起门票,就出了门。外面挠门的女性已经不在了,想必是忍无可忍去了别的楼层,隔壁守门的小警察却大吃一惊,揉着眼睛说:“男女厕所是通的”
回到病房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一来一往比谁的嘴皮子更薄情了,竟然忘了问正事卢俪被杀的真相是什么现在都不得而知了。
却莫名坚信,风潇在这件事上是干净的,最多是替他顶罪。
这麻药就像二锅头,特么还有后劲儿。浑浑噩噩帮警察做了笔录,被问到绑架他的那两个女人时,就说自己被打晕了,什么都没看见,醒来就在医院后门巷子里了。下午就叫薛小西办理出院,回家。看到艳阳高照,一算时间,距离这场风波的开始风潇劫狱,已经三十多个小时过去;如果把风波的起始点设定得再早一些,譬如说卢俪的生日宴,那就是四五十个小时。
可是四五十小时,也不过就是三两天,却发生了有的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完的事情,心里简直沧海桑田。
回去之前先绕道去了趟乔珍家豪宅,想看看“傀儡”们有没有苏醒,结果被保安拦在门外。
好吧,三名保安早前也在受害者之列,既然他们都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了,并且看样子不记得发生过什么,那其他人应该也没事了。纳兰德性走前下过指令,命半醒的人们各自回到本来该在的地方。一问果然,保安们以为自己一直在这里。
“你们家主人有回来吗”
“还没有。所以纳兰先生不好意思,家主人有规定,无论多么重要的客人,都一定要她在家的时候才能请进。”
“没关系,我不进去了。”纳兰德性吩咐车子掉头,又对保安们说,“这些天多多注意身体。”
保安们受宠若惊,感激连连。
回到小楼已经是傍晚,昏黄的夕阳从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三角钢琴沐在冰凉的晚霞里,屋外春风裹挟着砂砾与不堪风雨的嫩叶,细细碎碎敲打着整座房子的方方面面,倒像是深秋渐寒的气候。
小楼显得格外空旷,面积都翻番了似的。空间被相继入住的人充盈起来的过程是不易察觉的,直到突然空下去才叫人心里重重一惊,感叹曾经那么热闹。
中国人嘛,都是喜聚不喜散的。
然而眼下没有时间给他伤感,三两步跑上楼,翻出自己和安冬房间的电话簿、工作册子、名片盒等等一切相关的东西,逐一疏通人脉,分析谁能帮的上忙。
一通通电话打到深夜,十个里有九个都推诿说无能为力。酒肉朋友酒肉朋友,离了酒肉还谈什么朋友。其实也可以理解,他们之所以谈虎色变,还不是怕引火烧身,毕竟圈子里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呢,安冬倒霉摊上了而已。
现在安冬的经纪公司是他“恶灵演艺公司”,没有乔珍张罗,旧东家联新也不打算掺和。毕竟对方是大悦。打开电视就可以看到,大悦高层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搬来全世界各界权威为自己作证,信誓旦旦澄清说绝没有涉足毒品药品行业,还说要告那个举报人诬陷。发言人是林之远,大家只当辟谣这种小事林安森不屑于露面,殊不知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印尼药厂还不知道是挂在什么人名下,林家那么深谙商道,也一定从第一天开始就做好了随时割舍的准备。这是场硬仗。
只好找到之前安冬请来救他的那名著名律师,互通手里的资料后,约了明天一起去看望被拘留的安冬。
打完最后一通电话,突然想到风潇他们人虽走了,手机好像还带在身上。鬼使神差就拨通了风潇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才想起来不对,他的电话应该早就不知道丢哪了,因为进太平间后是换了衣服的。说不定被当做证物留在了警察局,想着就赶紧挂断电话。
等了一等没有人回过来,这不像是被警察扣了的作风。电视里这种情况警察不都要安装监听器然后回拨过来试探吗。于是又迟疑着重拨了那个号码。
这一回被告知不在服务区。
好吧,看样子是被好心人捡去了。
接下来两天都在和律师商议关于安冬的事情。他偷税漏税是证据确凿的,似乎没有办法辩护无罪,纳兰德性去看望他时,他也很坦然说自己罪有应得,坐牢也没有怨言。
“红也红过了,就那么回事。”他说,“或者换个想法,你看我事业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样也算是换个方式火啊,等过个几年出来,没准儿别人还记得我呢。你看那个毛谁谁刘谁谁,复出后不也混得很好别忙活了纳兰,我可不打算配合你哟,也不会在法庭上跟律师窜供。”
“蠢货”纳兰德性愤然离席。
当晚请律师在附近吃饭,没想到偶遇了隔壁包间的大明星崔诗加。崔诗加是卢俪的姐们儿,生日宴当天也在现场。见了纳兰德性,她先是惊奇,然后无言地拍拍他肩膀,长叹一声,说:“出来就好。”
“你就这么相信我”纳兰德性却敏感地听出了这句话里细微的漏洞。他跟崔诗加没有交清,按理说,作为朋友,她应该对每一个具有杀害卢俪嫌疑的人怀有敌意才对。
崔诗加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招呼了随行助理赶紧就走。纳兰德性凭着腿长的优势倒退两步拦住她,半是强迫半是恭敬地请她包间里一叙。
崔诗加想了想,叹口气跟他进去了,吩咐助理在门外等着。
“你也不想卢姐姐枉死对不对”互敬一杯酒后,纳兰德性动之以情,“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哎”崔诗加点了一支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熏的,眼眶有些发红,“多的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你和卢俪在卫生间里的时候,我在阳台上看到过一辆黑车,好像在后门树林里停下了。”
“什么车谁的车”
“天太黑,我看不清,而且我当时正跟他们喝着酒呢,只当是谁家助理把车开来等着了,也没留意现在想来,车子进门的时候好像没被拦。”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而且也不太可能话就说到这里,你想到什么,自己去查吧。”崔诗加掐灭烟头,看了看同桌的律师,又看了看窗外,“拜托了,我还要在圈里混的,查到什么没查到什么,别提我的名儿行吗”
“你放心。”
崔诗加走后,纳兰德性也点了支烟。当然是随手问律师要的,再不敢抽从前那种了。抽到一半一拍案,说:“回家。”
路上拨通了张开全的电话,叫他先停止东奔西走的调查,回家来商量事情。
“查林之远了吗”纳兰德性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张开全张大眼瞪了半天,半信半疑:“你怀疑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嗯。”
“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吗”
“你去看看公民与法,丧心病狂的人还少吗”
“”
“对了,你不是在他皮下植入过一个窃听器还能听吗”
“哦,那次听到人家夫妻啪啪啪不是坏掉了嘛”
“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也不是。除非把他身上的装置拆下来,里面有最近五天的原始录音。就跟黑匣子一个原理。”
“这样那我们快去找他。”
“先等等老板,我有另一个办法救安先生。”
“说。”
张开全扭开台灯,神神秘秘抖出一摞纸张在桌上。那是一个人的资料,看名字和照片都很陌生。纳兰德性不解,抬头看他。
“还记不记得安冬曾经炒过一个经纪人就是她走了,乔珍才接班的。”
“你是想”
“据我了解,安冬之前偷税漏税,就是受这个人的教唆。后来这个人又长期偷摸把安冬的大量演出收入转到自己的秘密账户,又从很多艺人那里通过很多渠道搜刮到很多非法收入。因为互相掌握底细,安冬才选择跟她和平解约,而没有闹上法庭。现在我想,干脆让律师搜集有利证据,把偷税漏税的罪名推到这个人头上,最好把安冬树立成一个不会管账、全权委托经纪人代理的形象。”
“可行,可行”纳兰德性大喜,“我这就打电话叫律师来家里,你和他好好商量,我去找林之远。”
“你你又不知道拆除皮下窃听器的办法,还是我去好了,我的脸也不会引人注意。”
纳兰德性奇怪地看了他半天,忍不住疑问:“老张啊,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你绑我来的。”
“是啊,我那么不客气,可是你好像一直都很热心帮我做事。”
“我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有人赏识重用,当然要尽心尽职。”
“可你好像不只是对我忠心,还有风潇他可是个异世界的怪物啊,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惊奇过,反倒很快就处得不错了。”
张开全神秘笑笑,掏出烟斗在袖子上擦了擦,叼在嘴里:“老板,人有脑洞大小之分,我从小就很容易接受新奇事物,也很相信宇宙存在多维时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反正我对你和他都是无害的,喜欢你们才甘愿帮助你们啊。”
天不亮张开全就带回了安装在林之远体内的窃听器,一切可怕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
犹记得那天听卢俪讲述他们夫妻的十年,似乎两个人还都感情至深。然而世事就是荒唐,荒唐到似乎不合情理。
林之远大概还是爱卢俪的。一边爱着,一边变态地恨着。一切源自家逢变故那年没来得及来到世界的那个孩子。
林之远那天从庆功宴上回家来拿送给情人的一件礼物他故意把那礼物落在了卧室里,就是向卢俪示威从后门悄悄进屋,没想到在二楼卫生间门外听到了卢俪和纳兰德性的对话。气愤于卢俪将自己的底细和不能告人的商业秘密一五一十告知纳兰德性,他酒劲上来,一个冲动,就打昏纳兰德性奸杀了妻子。
检验报告,不用想也是被人动了手脚。但是怎么会想到陷害风潇谁想到的
有了这个铁证,当然可以拉林之远下狱。不过安冬的经济案件不能由此解脱,还需要同时进行张开全的计划。等到这两件事解决,他就算了却了重生以来的所有心愿。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由于还不到再次开庭的时间,前经纪人贪污的证据呈上去还没有回音。另一边林之远杀人的录音也已经派张开全去上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最好的是能在扳倒林之远的同时救出安冬,这样各方势力也不会再畏惧行将倒台的大悦而为难安冬。好在大方向已经明确了,接下来就是等事情顺理成章发展,就算他即刻死掉,收了重金的律师和法官也一定会保全安冬。这样到了傍晚,纳兰德性想起了口袋里的两张票子。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忘记,心里一直等着这个时间。
票子有两张,说明他本来是想邀请自己一起去的吧。无论是电影还是戏剧还是音乐会,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有这种浪漫举动。时间却没容许他付诸行动。
想起几天前,这一切的混乱开始之前,那个英陈到来之前,风潇曾说过,说第二天要跟他约一次会。与这票子有没有关系呢
念想驱使着脚步来的达星剧院,六点五十分。今天似乎并没有演出,剧院里空无一人,检票的也不在,这才想起来这里年前就已经改成了自动检票机。
他把两张票子都检了,算是那个人也来过。进门后就开始有海报和箭头,指引他来到本剧院最大的厅安利厅。没办法,安利出了冠名费的。
厅里也静悄悄的没有人,舞台上电影幕布像感应到他来了一样,缓缓落下。时间到了七点整,灯光开始渐暗,屏幕上黑底红字,出现了行云流水的毛体狂草
幸亏纳兰德性有文化,一眼就认出来是票子上的标题“夜深忽梦少年事”。
好吧坦白承认,只认出了“少”字,其他都是猜出来的。
他四下张望,想问问有没有人,转念一想,如果没人问了也没用,如果有人问了岂不是很傻瓜,就直接坐下了。
呀,该不会是那家伙包场了吧
呀,包场的下一步岂不是求婚
呀,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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