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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变幻心


“放他走吧。”
    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是一惊,就连跪在地上的当事人都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全然忘了方才痛说被炽王迫害的血泪家史时的悲愤。
    “你,你,这又是什么害人的花样?”
    我皱起眉,看着他,缓然叹了口气,“以前本王年轻无知,做了许多错事,可惜过去的不能再回来,你走吧,本王不为难你。”
    在我的示意下,这人被松开束缚,愣愣地站了起来,向后退却,两边人等为他闪开一条道路。
    “但是,你要记住,家仇不等于一切,你选择在两军交战之时行刺,仍然是不忠不义的罪过。”
    我这句话令他奔跑的身形微微滞了一下,他回过头望向我,“受教了,请炽王以后要多多小心三王爷,保重生命,好等着小人来取。”
    “大胆!”
    长孙怒目大喝,几乎就要挥剑相向,我适时地大笑起来。
    “哈哈,有骨气,本王等着你下一次的行刺。”
    等你下一次来,我应该已经换回去了吧,那就是高炽头痛的事了,呵呵呵。
    “殿下,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我对长孙淡定自若地一笑,“不妨,他不过是受人利用的棋子而已,真正令人担心的,是我那三哥啊。”
    .
    长孙面色阴沉地走近,看了看边上的卢湛,欲言又止,“殿下…”
    “有话请讲。”我挥退了左右的亲兵,只留下卢湛,卢湛本来也要退下,我开口道:“卢先生不用回避。”我这么做,全是为了省事,反正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和卢湛商议的,可免我一番口舌。
    长孙狐疑地瞄了他一眼,“殿下,原定送来的粮草已是迟了三天。”
    “…”我思考着,“没派人去催么?”
    该不会是想里应外合,断送我这炽王吧?
    不能不说沁王这一招够毒辣,但是他和敌国合作,未免过了些。
    “这个自然,但是尚未有音信。”
    “长孙将军,那我军粮草还够维持几日?”
    卢湛替我问了要问的话,长孙略一思忖,答道:“只够半月。”
    我与卢湛对视一眼,卢湛微皱起眉头,我知他的心意,便又问:“那北周军可有什么动向?”
    “只有小股敌军在左近,那日的大队人马不知所踪。末将已多派人手去查探。”
    我隐隐感到了阴谋的味道。
    “长孙将军,我认为此时不宜再向前进攻,退回安远城方为上策。你的意见呢?”
    “…殿下言之有理,属下这就去安排。”
    我点点头,看向卢湛,“卢先生,你去给长孙将军做个帮手吧,…长孙将军,你放心,卢先生掌理粮草物资是做熟了的,这点事还难不倒他。”
    卢湛和长孙都有点意外,但也没异议,卢湛无可奈何地笑笑,看了我一眼,低头应承。
    我冲他挤挤眼,心里想着:若不给你找事做,你每天和我大眼瞪小眼,岂不更是难受?
    大军开始后撤,卢湛每天对那越来越少的可怜粮草精打细算,好让大军暂渡难关。长孙也忙着找敌军的动向,每夜警戒。只有我得了空,便琢磨着如何跟高炽换了回来。
    其间我也实验过,但是都到半途就失败,高炽现在见了就我白眼以对。
    “你这什么破法术?每次害得我头疼得要死,却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高炽气呼呼地瞪着我手中的药,“这是什么鬼东西?”
    “仙家妙药,放心,不会害你的。”
    我每每反思,知道这灵魂转换离不开强大的能量,每转换过一次就会损失上许多,想是我的意识波在高炽体内并不能很好的适应,所以能发挥出来的能力就减弱了。所以我配了些大补的药来提高体能。不止我用,也给高炽用。
    我看着他烦恼地吃下去,不一会儿就哇哇大叫,“我的肚子,哎呀!好热!…你你,最毒妇人心,你想害死我呀!”
    他抱着肚子滚来滚去,额头上冒着汗,一边大声诅咒着我,我不为所动地袖手旁观。
    等他静下来,我说:“你不是想换回去吗,我这是成全你的意愿。那些药我也用了,又不是□□,忍一忍就好。”
    高炽泪汪汪地看着我,“你不难受吗?”
    我摇摇头。
    高炽盯着我看,突然破泣为笑,“不难受,你流什么鼻血?”
    我一愣,伸手果然摸到两道血,嗨,补得太过了。
    “我早说换不回来也罢,就当我吃些亏好了,你替我当王爷,我当你。…不过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
    我大吃一惊,“我…我负什么责?”
    这家伙倒似转了性子一般,和当初的态度全不一致,莫非他因受到大刺激,导致精神有疾了?
    高炽嘿嘿冷笑,“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如此这般,可不只是授受而已,夫妇之亲,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我一口气差点就哽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时代,礼教虽不象古代宋时那样严格,但也影响不小,我和这家伙互换身体,自然是大大的不妥,可不只是…看到而已,当时怒火之下,并没考虑这些,但后来偶尔想到,便忍不住地耳热心慌,很有做了坏事心虚的感觉。
    卢湛心里对这件事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电光火石间,转过了无数的思虑,我甩甩头,正色对高炽斥道:“你又不是玉树兰芝,谁稀罕看你了,告诉你高炽,比你身材好的人我见得多了,…”
    听到我这句话,高炽惊怪地指着我瞪眼咋舌,“你,你,你这个不守妇道水性扬花的女人,枉当日还装出一付贞节烈女的模样,…”
    说着又转为冷笑,“可笑那老卢,早就戴上绿帽子了吧?”
    我也懒得生气,伸出手去准备开始转换程序,高炽反射性地把头一缩,双手护在前面,想是会错了意以为我要扁他,我暗自发笑,却听帐外传来若有若无的响动。
    “什么人?”我喝道,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王爷。”
    在帐子的一侧突然裂开了一道大口,一柄剑伸了进来,同时也传来了低沉的回答。
    接着剑的主人全身着黑,也从那道裂口中跃入。
    不会又是刺客吧?
    这位不速之客有一张非常陌生的脸,我警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握紧了衣袖中的银针。
    高炽却叫出声来,“咦,高忠,你怎么来了?”
    高忠?
    我曾在高炽的密信和日记中看到这个名字,他是高炽信任的手下之一,我在都城的时候,因他外出没有见过他。
    高忠冷然地瞄了高炽一眼,却半跪在我面前。
    “属下见过王爷。”
    高炽朝我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生闷气。我忍着笑,“罢了。你为何此时突然出现?”
    记得我离京之时,因为怕被识破,高炽的心腹一个都没带,却又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所以每个人都派了点差事做,那个平如山,便被我差去监视沁王了。而这高忠又为何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属下有紧急密报!”
    高忠说着,又看了高炽一眼。
    我挥挥手,道:“不妨,且说来听听?”
    高忠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皇,上,驾,崩,了。”
    “啊?”
    我大吃一惊,却听咚的一声,高炽已经摔倒在地。
    “此前沁王已被立为太子,下月十九就是登基之时。”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这些逆言!”
    高炽指着高忠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透着惶然。
    高忠看也不看他,向我俯首,“沁王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连在京的析王和锦王听说都被囚禁了,属下探得这些,便星夜拚死来报。王爷可要早作打算啊!”
    “此前沁王已被立为太子,下月十九就是登基之时。”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这些逆言!”
    高炽指着高忠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透着惶然。
    高忠看也不看他,向我俯首,“沁王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连在京的析王和锦王听说都被囚禁了,属下探得这些,便星夜拚死来报。王爷可要早作打算啊!”
    “你且细细说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暗自思索着这消息背后的含义。
    一国无首,势必生乱,而这沁王,若是明正言顺倒也罢了,但若是阴谋夺位,不能服众,那将国无宁日,祸患丛生,何况还有北周国在一边虎视眈眈?
    高忠点头道:“是。那日属下听说皇上已经半月没有早朝,便向宫中相熟的杜公公打听,没想到却发现那些平时常出宫的太监们也没有一个出来的,觉得有些奇怪,就在深夜时分潜入皇宫,…”
    说到这里时,高炽急问:“怎么样?”
    我看到高炽脸色惨白,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颇觉不忍,也说:“你继续。”
    高忠长长叹了一声,“王爷要节哀啊,…那夜,属下来到太祥宫前,…”
    我沉着脸,其实心里虽觉惊异,却是没什么可节哀的,但在高忠面前,倒不得不装出沉痛不已的模样,高忠说得这样断断续续不利落,真是令我心烦。
    “属下…”
    那高忠叨念着,蓦里抬起头,手上精光闪烁,我的胸口突然如受到巨石重击般的剧痛,身子向后便倒。
    电光火石间,我起初以为是高炽暗中联系心腹来除掉我,但高炽随后发出的惊呼声告诉我猜错了。
    “你!你!”
    高炽指着高忠,“你敢弑主?!”
    高忠拔出几乎全被染红的短刀,血珠从刀尖上急速地滴落,他冷笑着的面容格外狰狞,“沁王即将登基,识时务的都知道去投靠,我高忠又不是傻子!”
    我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手指已经被染成血红,只能发出虚弱的□□。
    高忠打量着地上的我,手上刀再度朝我颈中袭来。
    “王爷请借尊头一用!”
    “来人!来人!有刺客!”
    高炽尖叫着,已是冲了过来,抓起身边的东西朝高忠丢去,阻止他第二次的袭击。
    身为炽王器重手下的高忠自然身手不凡,轻易地就躲过去,冷笑道:“卢夫人这么快便心向着炽王了?看来妇人水性杨花这句话,果然不假。”
    高炽气得涨红了脸,大骂:“你这厮背主求荣,比水性杨花还不如…”
    高忠阴恻恻一笑,“卢夫人何必生气,皇上也对夫人喜欢得很呢,跟着皇上不是更有前途么?”
    “放屁!”高炽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高忠却无心和他纠缠,怪笑着飞身离去。
    “你怎么样?李漪!李漪!…”
    我躺在地上,任高炽摇晃我的手臂,在我耳边大吼大叫。
    我缓然张开眼,回过气来,声音微弱地几乎只有我能听清。
    “我…要死了。”
    高炽脸色惨变,哽咽道:“你,你不是神仙妖魔么,…怎么这么容易就死?”
    “神仙也有劫难的时候,况且,…在你的身体里我的…法力…大不如前…”
    我轻咳着,断断续续的话说得艰难无比。
    “你不能死,…”高炽激动地大叫起来,“我和你还没有换回来,你死了,我不也死定了?”
    “来人!来人!该死的,这些人都死哪去了!”
    “我是…不成了的,”我吐出一口血,“你的身体…对不住,…是换不回了,幸好,…你也不太想换回去,那,…那,就这样吧,你以…李漪的身份活下去…我们之间恩怨,就这样了了吧…”
    高炽几乎哭出声来,眼泪在眼中打转,“我才不要做女人,我要换回去,我也不想让你死…”
    “你不是…痛恨着我,…希望我下地狱吗?”
    我尽力挤出一丝微笑。
    “早就…不了!”高炽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要换回来,就换好了,不管你让我吃什么做什么都好,全都听你的。”
    我又是轻咳了一声,“你是说真的?”
    高炽忙不迭地点头,我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轻声对他说:“握住,我的手…”
    两只来自不同主人的手握在一起,越来越强烈的麻涨感和电击感在手与手之间传递,我看到高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表情越来越象做梦似地不可思议…
    ***
    我从帐中走出来,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抬起头。
    卢湛!
    他就站在近十米处,正和我遥遥对望。
    包含着焦虑、期待、迷茫的目光复杂万分,我来不及细细辩别,只是朝前走近。
    直到快要只有一步的距离时我才停下,凝目注视着他,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猜,我是谁?”
    我突然笑了,说出了一句明显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卢湛目光一亮,笑意从眼角眉梢间透出来,一扫尽日来的阴郁,表情是轩朗明亮的,他朝我张开双臂。
    我欢呼一声,向前扑进了这个久违的怀抱!
    “一切…可顺利?”
    卢湛用力拥紧我,半象是感叹半象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我嗯了一声,“…我回来了。”
    他发出一声叹息,突然放手,我纳罕地抬头,“怎么了。”
    卢湛的声音低沉却是急切兴奋地,“咱们快回家去!”
    我还没回答,卢湛已经拉着我急匆匆地朝营外走去,士兵们都离这个帐蓬很远,远远望着我们,都露出讶然的神色,却没有人来阻拦。
    我们走得很急,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营边的树林,一边跑,一边对望着傻笑。
    “高炽什么时候醒?”
    “半日之后吧。”
    “时间足够了,”卢湛一边说,一边朝林中张望,“骆大哥!骆大哥!”
    那位姓骆的大汉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俺在这!”
    他怀疑地瞄了我一眼,向卢湛问:“这便走么?”
    “是啊,骆大哥,马弄到了么?”
    大汉撮唇为哨,果然有三匹马应声而来,我们也不多话,各自上了马,策马挥鞭。
    我骑在马上,骏马奔驰如飞,风声呼啸而过,吹得衣衫头发都在空中飞扬,我挥着手中的长鞭,感到久违的轻松。
    在自己的身体里,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我终于又是我了!
    不知不觉地,唇角又向上扬起,我又忍不住地傻笑起来,惹得前面的二人都是回头看我,只不过骆大侠是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卢湛则报我以微笑。
    “几位要去哪里?”
    当骆大侠突然扼住马缰时,我还以为他受不了我的傻笑,要停下来抗议,一个人的声音从路边树丛中不紧不慢地传来,我心下立时一紧。
    是长孙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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