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

怎么，你的奏折已经批阅完了么？”
  “不仅批阅好了，我还偷了个空闲做了这幅丹青，给你。”孟未晞将画卷交到白露手里。
  “是画的我么？”
  “除了你，还有谁可入画？我的山水早已跌入你的眼眸之中。”孟未晞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李白露打开画卷，里面的女子娥眉淡扫，眉间细雪纷纷，双眸敛映着壶中日月，须弥山水，万物婆娑，万象琉璃。画中的白露看着远方的山峦，山峦脚下有一男一女，天涯并辔，笑傲万世，马蹄踏过之际，大雪再次覆盖了来路的痕迹。
  “谢谢，我会好好保管。”李白露轻声说道。
  “自当好好保管，我画了很久才完成。”孟未晞笑着答道。
  “对了，你今日在朝堂上是在商议出兵黎国的问题么？”
  “是啊，我已经决定让长戈做先锋，过几日就要出兵了。”
  “刚才爹给我传音，说是早已派人潜伏在黎国君主的身侧，到时只要一声令下，里应外合必可大获全胜。”
  “你说李族长早已安排了卧底？他怎么知道我要攻打黎国了呢？”孟未晞惊讶道。
  “我爹本就是助你统一三国的，安排卧底是最基本的。何况黎国刚刚起步，安排卧底比较容易。岐国自然不同，我爹本也打算安排卧底，但考虑到岐国军事强大，君主也是精明万分，万一被发现势必打草惊蛇，挑起两国争端，遂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黎国表面上暗度陈仓，偷偷修建兵器库，其实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在掌握之中。至于你打算攻打黎国么，是我告诉的啊，以我对你的了解，攻打黎国只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原来你们父女为我做了这么多。”
  “是啊，那你打算拿什么来还呢？”白露牵唇一笑。
  “拿我的无所畏惧换与你一世情牵。”孟未晞想了想，神色认真地答道。
  “若无畏也无用呢？”
  “我便弃了性命，在来生等你。”
  “若弃了性命也等不到我呢？”
  孟未晞沉默了，他望着远山，良久才启口：“若我弃了生命也换不来与你相守，今生来生皆不能遇见，那我会选择忘记你，彻底忘记，而后为百姓立心，为生民立命，开万世太平。江山总被多情误，白露，待尘埃落定，若你信我，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一直都信你。”李白露走上前，握住未晞的手柔声说道。
  “此生有你，夫复何求？”孟未晞笑着将白露揽在怀里。
  
☆、君临天下
  16
  五日之后，段长戈随同三万大军立在城外。段长戈平日都做太监打扮，今日穿上铠甲，头发皆梳成髻盘在头顶，再带上发冠，显得格外英武俊朗。许多宫女看着长戈，都不相信他就是以前的茗公公，都在下面议论纷纷。
  “看，那就是前去黎国打仗的前锋，没想到穿上铠甲这么英俊，真是梦中情人啊。”一名宫女说道。
  “谁说不是呢？以前倒没发现，真是英俊得紧哪，让人好生羡慕。”一名太监也附和道。
  “哎哟，孙公公可别羡慕了，您就是长成段前锋这样也没机会呀。段前锋是装太监，您是真太监。”一名宫女狠狠泼了一桶冷水。
  “说的是啊，要不是当初欠了赌坊几两银子，至于弄成这样么？”孙公公一脸忏悔状。
  “您哪也别埋怨，入宫十几年，职位升得有公公这样快的也没几个，都成了未央宫的主管了，您说是不是？”那名宫女安慰道。
  “哎，再高级的主管不还是太监不是？但凡是个太监，这往男人堆里一扎啊就是矮半截，没办法。”
  “孙公公不必如此唉声叹气。据我所知，皇上身边的坠月姑娘对您好像颇有好感，要不让皇上将坠月赏给你？”那名宫女继续说道。
  “此话当真？”孙公公的眼中熠熠生辉。
  “可不是？前几日坠月还向我打听您来着。”
  “好好好……”孙公公长舒了一口气。
  眼看大军就要出发了，孟未晞对长戈说道：“此番归来，朕定当为你摆酒庆贺。”
  “多谢皇上信任，微臣定当大破黎国，请皇上放心。”
  “好，朕待你凯旋归来。”
  “是。”段长戈向未晞拱了拱手就朝着大军大声命令道：“走。”话音一落，三万大军就浩浩荡荡离开了长安城。
  
☆、君临天下
  17
  段长戈带着三万大军将营地驻扎在距离黎国两里的地方。他按照原先的计划，先写信给黎国的卧底注明里应外合的时间，而后又得到一些关于黎国军队的弱点以及如何快速制胜的方法。他看着卧底飞鸽传书的信件，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巳时三刻攻打黎国。”
  “是。”那名士兵领命下去了。
  段长戈取出腰间佩剑，将灯移过去仔细擦拭。虽然此次战役胜利在望，他也不敢有一点怠慢，想起未晞说平定三国后要将皇位传给他，更是不敢放松警惕，他不可以打破孟未晞的信任。他想要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做些什么，想看着他们终成眷属，笑傲江湖。
  翌日巳时三刻，长戈带着三万大军来到了黎国边境的黑河县，黑河县令早已被李恒买通，他看到段长戈立即开放城门，段长戈过了黑河县，又经过了漠南、溪郡、余寻、四岗、瓦汇、淇水、边西、厄尔等十多个县，因为李恒早已部署好一切，段长戈又武艺高强，排兵部署皆游刃有余，所以经过半月的跋涉与拼杀他们就来到了黎国国都西舍的城下。
  此时西舍城内，一名士兵匆匆走进大殿，对着黎国君主和满朝文武说道：“皇上，不好了，段前锋已经杀到城门口了。”
  “什么？这么快就到达城门口了？”黎国君主十分慌乱。
  “皇上，我们该怎么办？”那名士兵问道。
  “给朕拼命守住，千万不可以让他攻进城内。”
  “是，皇上。”那名士兵说罢匆匆退了下去。
  “各位爱卿，我们要怎么办才好？”黎国君主失去了主意。
  “启禀皇上，微臣现在立刻派人护送您出西舍城，只要您安全了，这国终有再兴的一日。”李尚书说道。
  “是啊，皇上，您还是赶紧离开吧。周将军，你护送皇上回西舍城，快。”王丞相催促道。
  “周将军，你可一定要保护好皇上。”李尚书叮嘱道。
  那名被称为周将军的人却丝毫未动，看着满朝文武，轻轻地笑了。
  “周将军，你笑什么？”王丞相问道。
  “我笑你们死到临头还这般愚昧。”周立夫再次笑了。
  “你什么意思？周立夫，你是要反么？”黎国君主大声吼道。
  “反？周某一直都效忠于灵苍一族，何谈反呢？”
  “灵苍一族？原来你是苍国的人，没想到你隐藏得这么深。”
  “你们知道的太晚了。”周立夫微微一笑，就听到城外的士兵再次匆匆走进来说道：“皇上，苍国的军队已经打开了城门，我们……”那名士兵还未说完就倒地身亡。
  “你们的末日到了。”周立夫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段长戈，对着满朝战战兢兢的文武大臣说道。
  段长戈走到大殿中央，对满朝文武说道：“各位，你们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若是投降，为我苍国所用，长戈定会以礼相待，若是一意孤行，那就别怪长戈先礼后兵了。”
  “段长戈，黎国虽不如岐国强大，但这志气还是有的，要为你苍国效命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今日你要杀便杀，我们断不会苟且活命。”王丞相愤怒道。
  “好，我段长戈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王丞相这样的忠义之士，只是你想过没有，你效忠的君主妄自尊大，对于百姓当真如此仁善么？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长戈曾经听皇上说过，为百姓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这才是为官所为，君主所为，英雄所为。为何王丞相，还有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文武百官要听命于一个不爱民的君主呢？这不是愚忠又是什么？我段长戈向大家保证，我朝的君主知人善任，任人唯贤，是一位廉政爱民的好皇帝，这一点想必早已有所耳闻。灵苍一族身为神族，保护苍生是他们的使命，而他们为何帮助苍国呢？还不就是他们清楚怎样的君主才可以统治天下，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么？众位都是科举过来的，饱读圣贤书，对错是非应该是最清楚的，若为了愚忠而放弃了百姓心底的愿望，对得起十年寒窗么？对得起自己几十年来的努力么？”
  “够了，段长戈，你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黎国君主大怒。
  “是不是蛊惑人心，大家心里清楚。长戈从黎国边境一路走到西舍城，百姓并没有加入反抗我朝大军的行为。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他们已经受够了黎国的统治，他们听闻苍国的百姓冬季会发放棉衣与粮食，年老的百姓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最重要的是从无闹事，劫匪一年四季寥寥无几，早就想要来苍国。这些各位也不会没有耳闻吧？苍国众望所归，这是长戈胡说的么？王丞相，您仔细想一想，是想做一次无价值的愚忠还是想要真正做一名英雄，当一名百姓的好官？”
  “多谢段将军的好意，老夫早就知道黎国的许多问题，这些年来一直试图改善，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成效。而老夫对于贵国的亲善爱民早有耳闻，也曾乔装去过苍国，确然十分钦佩贵国君主的治国之法与爱民如子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