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大宋

第84章


    高彦俦啊高彦俦,你让我第一次尝到了败仗的滋味,你杀死了我的大将,你射死了战蔚,最不可饶恕的是,你竟然射伤了殿下!
    此仇不报,我李灵有何脸面去做她的驸马!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眼神之中散发出肃杀的凶意,冷视着地图上那“夔州”二字,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那么,就把夔州,夷为平地吧。”
    自随李灵征战以来,首尝败绩,且又折了大将韩令坤,周军上下俱是倍感羞怒,李灵下令猛攻,于是周军将士们却将胸中怒火尽数发泄在了可怜的夔州上。
    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射向城头,只一日功夫便耗去十万枝箭,可怜蜀军士卒,却是被死死的压制在女墙之下,只有在周军步卒攻城之时才有机会探出头来予以还击。
    最恐怖的莫过于抛石机的攻击,三百余架抛石机密布四周,昼夜不停的向夔州城轰击,百余斤重的石弹,有如坠落的流星,毫不留情的轰下,震耳欲聋的轰响,地动山摇的颤动,夔州城仿佛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地震之中。
    抛石机的石料消耗甚巨,竟是将周遭五里范围内的石块用尽,夔州墙外护城河为之堵塞,城内靠近城墙十丈之内的屋房皆被催毁,百姓死伤惨重。
    夔州之所以险要,关键在于其前边的三道水寨,以及铁锁浮桥,其本来城墙并不十分坚固,在周军石弹的轰击下,城墙数处薄旧之处被轰塌损毁。
    周军攻势浩大,夔州形势严峻,但那高彦俦却是临危不俱,亲临破损城墙之处,一面指挥士卒拼死抵挡涌上的周军,一面组织城中百姓担土垒砖,修补破损之处。
    虽然蜀主昏匮,将蜀国搞得民生凋蔽,但夔州在高彦俦的治理下却是稍强一些,百姓对其自是十分的拥戴,眼见敌人兵临城下,攻势凶猛,却是皆愿随高彦俦死战守保家园。
    周军一连三日的猛攻,夔州军民死伤无数,但却打败了周军一次又一次攻势,竟然奇迹般的守了下来。
    原本以为,蜀人软弱胆怯,就如同他们闻名于世的川锦一般,周军锋利的长矛可以将其轻易撕破,然而事实并不似他们所想那般乐观,蜀军的顽强,竟是让他们又仿佛看到了攻打幽州城时,那些凶悍不屈的契丹人的影子,虽然互为生死仇敌,虽然心有愤怒,但以军人的眼光来看待,却也不得不为蜀军的顽强而感到震憾。  
第一百零一章 仁心
    李灵亲临城下指挥战斗,他目睹了这场激烈的攻坚之战,目睹了蜀军的顽强不屈,目睹了周军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城头之下,血染黄沙,尸埋尘土。
    望着眼前的残酷的杀戮,他心头触动。
    这些士卒们相互残杀,彼此间拼得你死我活,但他们本来却是相隔千里,素未谋面,杀了谁,被谁杀了,连对方的姓名也无从知晓。
    原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却在此刻以性命相搏,原本都是炎黄子孙,却为何势如水火?
    为什么要杀死对方?为什么要被对方杀死?
    杀意填胸的他,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性命在眼前消失,信念却是忽然间有了动摇。
    我本医心,奈何手握屠刀!
    只为了那个梦想,果真要血洗天下么?
    我错了吗?
    不,我不可能错。
    没有我,一样会有别人来做,柴荣会,赵匡胤会,赵匡义也会,这把屠刀,总要有人握在手中。
    是的,此时的杀戮,只是为了不使更多人死于刀下。
    诸国的纷战必须结束,统一的天道不可逆转,顺天者昌,逆天者亡,那些阻碍天下一统者,就用他们的鲜血沐浴新生的华夏吧。
    医者救人,王者救世。
    高彦俦,阻挡我前进的脚步,你只有死路一条!
    决心已下,李灵遂命暂且收军。
    诸将皆已杀红了眼,自不解李灵为何突然下令收兵,但闻鸣金一声,却也不敢违逆将令,憋着一肚子气撤回了大营。
    一进大帐,那王审琦却是叫道:“大帅,为何要收兵!再给我一个时辰,我就可以轰平东门,砍下高彦俦那厮的人头为殿下和韩将军报仇了。”
    慕容延钊却知李灵下令收兵,其中必有深意,遂道:“大帅,蜀军虽是抵抗顽强,终究人少,我军若能再强攻几日,必可破城,你突然下令收兵,莫非是另有良策吗?”
    李灵盯了他二人一眼,并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道:“慕容将军,夔州的取水之源在何处?”
    慕容延钊一怔,眼睛一亮,道:“莫非大帅想攻幽州的计策攻夔州么?”
    “正是,”李灵冷笑一声,又道:“不过,我要让高彦俦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慕容延钊蓦地望见他的冷肃的眼神,隐隐感到一丝寒意,道:“夔州临江而建,自是取长江之水,由三条河渠流过夔州城,分别是白菊河、石子沟和广花渠。”
    李灵思索片刻,道:“你今晚天黑之时派人连夜赶工,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将白菊河和石子沟堵上,只流下广花渠一条以便下毒。”
    “是,不知大帅这次要用何毒,还是巴豆吗?”
    “砒霜。”
    李灵极其郑重的说出这两个字,那慕容延钊却是一震,他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这砒霜及是剧毒,一旦实施,如似幽州那般为城中之人广泛服下,怕是这夔州城将死无遗类矣。
    虽觉此计杀伤力实在巨大,但那慕容延钊乃是一介武夫,杀人无数,又怎么会有恻隐之心,震憾之后便觉此计大妙,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取夔州,遂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此事。”
    李灵点了点头,慕容延钊便先行告退。
    李灵随后又吩咐白正珂备好随军带来的药草,只待天明之前便去广花渠下毒,又命其余诸将抓紧时间休整士卒,只待明日杀入夔州报仇血恨。
    诸将退去,李灵轻叹一声,却是斜靠在椅上,二郎腿翘起,搭在了帅案上,以手托额,闭目宁神。
    不知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心中隐隐有些压抑,方才在众将面前不得不摆出一副冷峻的面孔,此时无人,才能卸下紧绷的神经,稍稍有所放松。
    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在安静有大帐中却依稀可闻。
    李灵也不睁眼,道:“有什么事待会再禀报,本帅现在想安静一会。”
    那脚步声骤然而止,许久再无动静,李灵略微有些不耐烦,抬头说道:“你难道没听……”严厉的语气一变,却是面带微笑的说道:“阿草,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悄无声息的,跟只猫似的。”
    若在平时,阿草必是格格一笑,还一句“阿草若是猫,哥哥你就是耗子啦……”
    但此时的她,面是细眉微凝,面容忧郁,眼神之中流动着几许难过之色,怔怔的站在李灵的面前,仿佛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
    李灵还道他被人欺负了,面上顿时现出怒色,道:“阿草,是不是有人对你不敬,告诉我,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哥哥替你教训他。”
    阿草使劲的摇了摇头,鬓间发丝抹过眼眸,难过之情更重了几分。
    李灵慌忙起身,急步走到阿草跟前,握起她的双手,很是疼爱的问道:“阿草,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告诉我好吗。”
    阿草望着他的双眼,许久,却是低声说道:“哥哥,你真的要向夔州城下毒吗?”
    李灵松了一口气,却是笑而答道:“当然了,不这样的话,很难攻……”
    阿草还不等他话说话,便急切的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城里的好些百姓要被毒死了吗?他们不是士兵,并没有和你的士卒打仗,哥哥,你难道忍心毒死那些无辜的人吗……”
    若是这些话出自别人之口,李灵自然是不以为然,但此时阿草亲口说出,他的心却是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颇不是滋味。
    阿草心地善良,心性淳朴,在她眼里只有人的性命重要,哪里会理解国家、天下之大局。
    李灵想对她说:牺牲那些人,只是为了挽救更多人的性命。但他却没有开口,因为阿草那双清泉秋水般的眼睛在望着他,从她眼中,看到的是仁慈、悲悯这些人类最纯洁的品质。
    雪一样女子,雪一样的心,叫人怎能忍心拒绝!
    进退两难,却该如何是好?
    眉头紧皱,脑中百般思索,苦想许久,嘴角微扬,他又有了主意。
    温颜一笑,道:“好吧,为了阿草,我弃了这条计策便是。”
    阿草欣喜万分,一下子扑在了李灵身上,喜悦无比的说道:“太好了,哥哥,谢谢你。”
    见到她开心,李灵也跟着开心,抚着她的头发微笑说道:“阿草,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阿草一听,却是不再蹦跳,正视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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