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荣华

第119章


  庆王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得很:“以后没有必要,再不进宫来了。”
  苏靖荷笑笑:“也就这两个月难受些,过去就好了。”
  孕育的是她和他的孩子,这些苦自然不介意,女人看似娇弱,不过因有人疼惜,实则内心强大得很,只要夫君心疼她,怎样都觉得是开心的。回府后也没按着祖宗规矩守岁,庆王早早就陪着苏靖荷休息。
  新年第一天,苏靖荷睡了个懒觉,是庆王特地吩咐不能惊扰王妃的,借着有孕在身,也免去了许多拜年,她乐得清闲,只让人将各府的礼备好送去。
  大年初一陛下都会带着皇子和公侯家出类拔萃的公子赛马抢彩头,今年庆王不会上场,怕是魁首又得是裕王了。
  午后,苏靖荷如平日里一样,在屋中缝着孩子出生后的衣物,突地细针扎入指腹,她一声惊叫,引来丫头们关切,倒没什么大碍,看着指腹的一点血迹,苏靖荷总隐隐觉着不安,正巧,外头有下人急匆匆过来报信:裕王猎场中箭,陛下召了整个太医院入宫,情形很是糟糕。
  
  ☆、第99章 劫数
  
  得知如意死因,苏靖荷没有一刻不希望将裕王挫骨扬灰,而今却不得不祈求裕王安康,只因那致命的一箭是何铭射出。
  靖国公当即绑子跪于宫门前,苏靖荷想,何铭怕是早抱着必死之心,当时那样万念俱灰,却是她大意不察。
  新年的第一夜便是在惴惴惶惶中度过,待晨光的第一缕光亮照进宛荷院,便听见外头匆匆的脚步,是言声。
  “裕王已过险境,无性命之虞,王爷怕王妃太过忧心,先让奴才回府传话。”
  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苏靖荷回问:“王爷呢?”
  “还在宫里头,王爷让王妃放心,万事有他。”
  苏靖荷抿着唇,她怎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王爷晓得她会担忧表弟,这话既是宽慰,也是定心,可射杀皇子何等罪名,莫说保下何铭,便是要让靖国公平安渡劫也是很难了……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除了等,再无他法。
  一夜不曾合眼,如今得了消息,丫头们都劝着苏靖荷休息,她哪里睡得着,直到舅母过府,她才知道,言声说的裕王已过险境仅仅指的是无性命之虞,可中箭太深,刺穿右肩胛骨,昔日马上意气风发的裕王再不能弯弓御马……
  她竟忘了,表弟箭术极好,又有小姨送的良弓……
  见苏靖荷久久不语,何夫人更是着急:“铭儿这孩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之前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年前精神了许多,还想着去猎场转一遭透透气也好,哪晓得会出这种事情,定是迷糊了。”
  何夫人不知如意的事情,只当儿子被下了将头,苏靖荷也不能多言,只提醒道:“舅母可有去见过何昭仪?”
  何夫人也是聪明的,她点头:“早让你小姨陪着你二舅母入宫去了。”
  毕竟惹祸的是何铭,何夫人进宫确有不妥,加上二舅与何昭仪乃是一母所出,二舅母去说情更适合些。至于舅母今日前来,她也明白目的,遂安慰着:“即便我不说,舅父的事情王爷也定会上心。”
  这话也只是安慰,她知王爷会用心,可朝野上下都明白庆王与靖国公府交好,这事怕王爷自己也难摘干净。
  又劝慰了舅母好一会儿,兰英却是急匆匆跑进屋传话:“不好了,王妃,皇上下令,将何少爷押入刑部大牢了。”
  说完,何夫人一个晕眩,昏了过去,苏靖荷剜了眼兰英,虽是她交代了兰英去外头守着,一有消息第一时间来禀,可舅母还在,这丫头太没眼力见了。
  兰英惴惴不安站立在门框边,有些进退不是,终还是被苏靖荷一声呵斥:“愣着做什么,赶紧请大夫过来。”
  重伤皇子,即便是无意,也不可姑息,早料到会有下狱之事,何夫人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再醒来却也平静许多,想相安无事是绝无可能,然何铭是一脉单传,如今也只求能保下性命而已。
  庆王迟迟未归,为着何铭的事情,苏靖荷只得去一趟安国公府。
  在父亲书房见到苏牧时,苏靖荷只微微一愣,若无意外,二人怕也正在为靖国公府的事情头疼,同坐一条船,谁也不希望这个时候靖国公府出事。
  “你有孕在身,还跑来跑去作甚。”苏瑜看见女儿,第一句话便是心疼斥责。
  “铭儿出事,女儿怎能安心待在府里,父亲也知道舅父待我极好,铭儿于我如同亲弟一般。”苏靖荷走上前几步:“刑部主事袁庆是父亲门生,父亲可能……”
  “刑部都是庆王的人,陛下肯将何铭收押刑部而不是成王手底下的大理寺,可见事件还有回旋余地。”苏牧插言说着。
  这个道理苏靖荷自然懂得,她不怕何铭在刑部受私刑,却是担心……“我是担心铭儿自己想不开,让人多盯着他一点才好。”
  “何家那小子也不是这般怕事的性子,你莫担心。”
  苏瑜摆手说着,只苏牧凝神细思了会儿,才道:“三妹思虑得有些道理,伯父这事莫操心,侄儿这就遣人去办。”
  苏牧的神情全落在苏靖荷眼中,她微微蹙了眉,待苏牧行礼辞行,苏靖荷也拜托父亲在朝堂上多为何家斡旋,便匆匆跟了出去。
  “二哥,等等。”苏靖荷几步上前,喘着气。
  “慢点,你这般急匆匆,哪里像个有身子的人,让庆王瞧见可要心疼。”
  苏牧驻足,等苏靖荷缓了气息,才听她道:“谢谢,听说是二哥发觉异常,惊了何铭坐骑才让长箭偏了准头。”
  “我和你一样,不希望何铭有事。”
  苏靖荷点头,静默了会儿,才是继续问着:“二哥可愿与我说句实话?”
  苏牧挑眉:“怎么?”
  “当初送如意离开时,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与你亲近,临别时你们说话最多,何止是只言片语。”
  苏靖荷不悦蹙眉:“我说的不是这个,那……如意没有事情托二哥去办?”
  “没有。”苏牧直截了当接了话。
  苏靖荷抬头与他对视,他双目清明,看不出波澜,又见他回话毫不迟疑,终是摇了摇头:“罢了,是我多想了,铭儿的事情还有劳二哥。”
  -
  庆王先苏靖荷一步回到王府,等苏靖荷进屋,便见着趴伏在书案睡着的夫君。
  从里间拿了披风小心翼翼为周辰景披上,却将他惊醒,握过苏靖荷搭在他肩膀上的右手,一个巧劲将身后人儿转拉进自己怀中,指腹滑过她的眼眶,道:“昨夜肯定没有合眼。”
  “哪里睡得着,铭儿这孩子糊涂,我怎能安心。”
  “出了这事,何铭不受些灾难是不可能的,但我答应你,定护住他的性命。”
  苏靖荷点头,搂过周辰景,埋首在他肩头:“你也要当心,我没有告诉过你,铭儿喜欢如意。”
  抱着苏靖荷的手微微一顿,苏靖荷只当她是讶异,没做他想,继续道:“铭儿这一箭绝不是恍惚,裕王杀害如意的事情,本也没几个人知道,怕是王爷身边亲近之人故意露了口风出去。”
  “嗯。”周辰景应了声,打横将苏靖荷抱起:“无论发生什么,你在我身后就好,现在乖乖听话,去睡觉。”
  苏靖荷难得这么乖巧,在他怀里蜷缩着似听话的猫咪,等将她放置床榻,苏靖荷却是拽过周辰景的袖口:“你也一起休息。”
  “好。”
  周辰景与她并肩躺着,注意到门外的黑影,却没有动作,只静静躺着,待听见身侧平稳的呼吸,他才起身,拂过她的长发,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柔的三个字从唇瓣溢出:“对不起。”
  下了床榻,周辰景往屋外去,言声已等在门边,在周辰景耳畔轻声道:“药拿到了,人也交代好了。”
  周辰景低眉看了眼言声手上的盒子,嘱咐:“赶紧送过去,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
  好不容易逮着庆王这边的错处,成王自然不会手软,第二日朝堂上半数臣子上书,求陛下严惩何铭,并治靖国公管教无方之罪,加上陈贵妃最疼儿子,每日在陛下面前哭诉,让陛下没有一日不烦心。
  即便烦心,却仍是犹疑,迟迟没有给何铭定罪。听闻,是因何昭仪孱弱着身子在御书房门外匍匐跪着,求陛下饶恕何铭,陛下虽不肯见何昭仪,多少也有几分心软,待第三日何昭仪晕倒御书房门外,陛下终是起身前去探视,却不想是见何昭仪最后一面。
  何昭仪多病缠身,本就时日艰难,哪里挨得住三日不吃不喝的跪地,撑着最后一口气求了陛下,才终是保全了何家唯一的骨血。
  宫里何昭仪薨逝,丧礼忙乱,何铭的事情也便耽搁了下来,直到裕王亲自拖着受伤的手臂恳求陛下惩处何铭,陛下才是应下。
  死罪免了,活罪自然要受,裕王右肩烙下残疾,陛下本有意断何铭手臂,却不想庆王进言,称裕王贵为皇子,何铭此举乃是冲撞天威,必流放边陲,昭示天下,天家威仪不可犯。
  原本断一只臂膀,能留在靖国公府,终一生荣华,可流放千里却是苦不堪言,群臣皆赞庆王不偏私,成王也乐得见此结果,等消息传到庆王府时,苏靖荷只略微蹙眉,倒没有大动肝火,她信他自有道理。
  然而流放不是最糟,陛下感念靖国公多年功勋,特许何铭流放前回府见见家人,哪晓得一进门却被靖国公长棍招呼,被家丁按在长凳上,生生挨了靖国公八十混子,靖国公是军中历练出来的,即便近不惑之年,也是一身气力,加上何铭本在牢狱中折腾一遭,哪里经得起这番棍棒,一口气没上来,竟断了气,靖国公夫人当场晕厥,消息传出后,镇西将军夫人和庆王妃也是匆匆赶了过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