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事

5.归程
    ——缓缓归矣
    虽然我说过不会怀疑自己的好友，尤其是陪伴了我五年之久的好友，但是现在的场面，傻子也能看出来宁旭是故意的，她中途离场之后，就只剩我和席慕辰。心底哀叹一声交友不慎，我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人。
    夏日的夜晚是有些微凉的，不过走在河边，确实很舒服，我很喜欢风吹起我头发时那种惬意感，星星在天上闪着，夏季大三角那么鲜明的挂在天上，在这么温柔的、群星闪耀的夜晚，连心都跟着柔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是受外界控制的，尤其身旁的人值得我信任的时候，我便放任自己愉悦的心情外露出来，满足的低低叹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席同学最近惯用这种温柔地目光：“恩。”眼神那么亮，像是鼓励我一样。
    于是我继续说下去：“如果能挑一个晴天，在野外呆一整晚，四季星空轮转起来，该是多漂亮。”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么？”
    “大概从心里感叹大自然的美妙，所以不知不觉的迷上了。”
    我们就这样一句一句的聊着，完全忘却了那件事一般，其实记得的人也只有我吧，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个误会，他看我忽然不说话，于是开口轻柔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因为想起那件事，所以低着头的我不敢将红了的脸面向他，于是面向河的方向，看着稀疏美丽的灯影：“没什么，对了，这是什么河？我虽然在这里上了几年高中，却还不太清楚。”
    “月河。是X河的分支。”席慕辰看着她低下去的脸，听到蓦然转换的话题，就明白这个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说起来他其实只比她大一年，却不知为什么从高中第一次见面，就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放在心里。过了这半个月，她还在想那件事，证明她对他的喜欢，也许不止一点点？他忽然开心起来。
    我这个时候才觉得今晚到底有哪里不对，他是送我回家没错，可是他一路上都没问我家在哪里，而且还总是先我半步，却不曾走错。再次看着他，我睁大眼睛，用那种十足疑惑的眼神和语气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家住哪里？”
    席慕辰不由一怔，被发现了啊……且不说高中时候，他就曾注意过这个女孩子放了学之后的去向，单说他的堂兄这个学年会一直在临床医学系授课，拿到一两个学生的住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种理由，他怎么说得出口？
    俊面难得染上薄红，好在隔着河边灯火和夜色笼罩，不是很明显，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他只用这种深沉的，含情的目光就足够了：“你觉得呢？”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又是暗示意味满满，我的心里有什么正在往外漾，心间筑起的高墙像是坏了的堤坝，再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洪流，而我无力阻止，却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于是看定他：“你今天回答学妹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想和某人解释，我并没有女朋友，倘若看见什么，那一定只是误会。”
    那样的眼神，那样深刻的想把一个人印在脑海的专注，我不是没看懂，其实我当然知道只凭自己的一见，不能断定什么事实，但或许是内心里讨厌自己这样快，以一种自己都来不及阻止的速度，沉沦在一个人温情的关怀里，所以想要一个正当理由来抗拒吧。而此刻，我却明白了，虽然他对我的好看似来得那样轻松，却那么情真意切，教人不忍拒绝。无论如何，我愿意迈出一步。
    我抬了头：“那个人，是谁？”
    “嗯？”
    席慕辰有些不能熟悉她这样的转变，他本来的计划，她只需要看懂他的暗示就好，等他和她解释清楚，等他完整的暗示自己的心意和多年来的相思，等她了解了席慕辰是何等人，他才会表白，才会和她说清楚自己多么喜欢她。可是——
    他没想到性格沉静温柔的她，会这么明白直接问出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让他不得不对她提前说明自己的暗示里含了什么意思，那无异于表白，大男孩第一次对喜欢的女生暗示心迹，就被她一句问话唬的有些不知所措，本来预想的是她会脸红的低下头，却没想到她这样直截了当正视他的眼睛，却逼出了他藏得很深的、由于面对喜欢的女子而产生的不安情绪。
    而那女子还嫌他不够紧张：“我说，你想要解释的人，是谁？”
    好在他少年老成，定力也是十足的好，只消片刻他便恢复稳定，调整了语调，和着夜风道出最温柔的话：“那个人，是你。而我以后的女朋友，名字叫余静雨。”
    “这样啊……”那女子却还无动于衷，似是在考虑什么事情，蹙眉的样子十分好看没错，却不太让他喜欢，但是，一日的观察已能教他确定这个文静的女孩子心里有他，所以等等那又何妨？
    我看着席慕辰微笑的脸，控制不住的话出了口：“半个月之前，我看见你在医院……恩，身边，有个女孩子……”
    话不必说完，我信他能听懂我的意思，而他的开心已经十分明显，本就是个玉树临风的人物，笑起来更加使别人把持不住，何况我还知道他有很大可能喜欢我：
    “那是我表妹。你误会了什么？”
    也是意料中的结果，只是他的眼里明明写着几个大字：[你吃醋了么]，而因为这明显的几个大字而更加明显的他的开心，愈发迷了我的眼。
    这个男人啊……
    而此刻我才慢慢想起来他刚才说的，想解释清楚的人，是我。于是我看着他，用从他那里学来的幽深目光藏住心底几分羞涩：“不觉得你该说点什么？”
    满意的看着他再次露出错愕的神情，我真的想承认自己有时候也是很恶质。
    而那错愕也不过是一瞬罢了，还来不及欣赏美男发呆的表情，他便低了头，左手伸过来理顺我的发，右手却环上我的腰，俊脸在我面前放大，隔着那副书生气十足的银丝眼镜，我看见他的眼底那种急遽闪动的物质挣着想要出来——
    双唇相触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只是此次却是不尽的温柔，与上次的霸道万全不同，他的右手不再是那种铁一般坚硬的力道，温柔的扶在我腰间，而左手同时一下下理顺在夜风中凌乱的、我的长发，蜷起的发尾仿若有了触觉，麻麻的感觉直钻进心里，我的脑海一片空白，那刻再容不下别的什么。在这么温柔的吻里，呼吸都可以均匀下来不再急促，而一直在我唇上轻咬的牙齿，却更加能迷惑我的心智，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
    人类的唇果然是感觉最灵敏的部位了。
    而那长长的一吻结束的时候，我靠在他怀里，饶是不用花我多大力气的温柔的吻，依旧令我双腿止不住的软，倘若不是他手及时扶住我，恐怕我都站不到现在，就听见他的声音已经是性感的微哑：“静雨，做我女朋友。”
    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果然是席慕辰。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全身仿佛都沾染他的气味，我觉得那淡淡的龙井香气已经弥漫至全身每个细胞，恐怕再难拔除，倘若上次是他醉酒下的意乱情迷，那么这次两个人都清醒着，只能说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大概遇见这么一个人，就注定了自此思绪不定，自己都不再是自己。而对这种改变，我竟甘之如饴。
    走到楼下的树下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其实从吃晚饭的地方到我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距离，为什么会耽误一个小时，真是不言而喻，他的味道残留在唇边，手被他握住似乎是理所应当，但是这次似乎和以前几次他牵过我手的感觉，大不相同。我终于明白那些情侣为何喜欢牵手，倘若你真心喜欢一个人，连十指交叉这简单的动作也能生出别样的缱绻温馨，只单单一只手的触碰，也能让人心跳加速，哎……
    我在心底里甜蜜的叹气。而我们停下脚步，他眼睛看一下四楼的窗户，我当然知道那位置是我的房间。那眼波撤回我身上时那么脉脉，我几乎以为他又要吻我，但他只是将我的手放在唇边，弯了腰俯身落下一个轻吻：“晚安。我的余小姐。”
    不只是因为自己不单纯的想法还是因为他温如水的语气，我的脸禁不住再次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