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一件艺术

再接到赵有伦的电话时，苏洁正趴在母校论坛上，看到学弟学妹们吐槽某位教授，那幽默的小调看的她差点笑趴下去，不由感慨母校果然是能人辈出，一代更比一代强啊！电话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感慨，看了看屏幕上的闪烁的人名，她想了一下接了起来。
    “苏洁”
    “你好！”
    有些疏远的开头，寒暄了几句，赵有伦便问她有没有空，请她吃饭。
    苏洁想了想，笑着答应了。做为刚刚相亲的对象这么快的电话联系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对于赵有伦她并不觉得讨厌，这样便足够了。
    约定好了时间地点，放下手机，苏洁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闪过很多的东西，却又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赵有伦订的餐厅是本城一家吃鱼的餐馆，在本城美食论坛中颇受好评，苏洁他们办公室好几次谈论过这家店，她也几次都萌发过想来尝一尝的冲动，只是因各种事情而耽搁了，这一次倒是满足了她的愿望。站在这家餐厅的门外，苏洁看着招牌上那只肥肥的鱼，笑的眉眼弯弯。
    餐厅里人声鼎沸，等位区也排了长长的队伍，餐厅的服务员领着苏洁到了定好的位子上，而赵有伦也早就等在位子上了。
    虽然餐厅爆满，上菜的速度倒是不慢，不到半个小时，桌子上便已经摆满了各种美味了。
    “很喜欢吃鱼？”赵有伦看着频频向着那边鱼头煲伸筷子的苏洁，含笑着问。
    苏洁点点头，“是啊，我是属猫的！”
    赵有伦看着在这个满是人间烟火的餐厅笑的眉眼弯弯的女子，忽然间脑海中蹦出来一个词，怦然心动。
    原来心动是这么的简单！原来也真的有心动这回事！
    蒙骄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啊，他现在真的只想和苏洁在一起，对于从前的那群莺莺燕燕自然是要断的干净，毕竟都是出来玩的，也没有人会放真心，他们那个小圈子已经开始流传着蒙大少洗心革面，得遇今生真爱，决不再流连风月的小道消息了。听过的人绝大多数都呵呵一笑，内心一唏，真爱，哪门子的真爱！知道最近不能打扰他，自然也就不出现在他面前了。却也有不开眼的，比如眼前这个。
    “蒙骄，我听说你最近有新的目标？”陈聆靠着在车头，一袭白色的长裙，红唇潋滟，峨眉淡扫，指间一只狭长的香烟真闪烁红光。
    看到靠在自己车头的某人，蒙骄不由得觉得头皮发麻，到底是谁把这个杀神给招回来了。他撇了撇嘴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阿聆，你不是在荷兰么？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谁怎么这么没有公德把这个杀神放出来了。
    “不欢迎我？”陈聆斜睨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眼却透露出无限的疲惫。
    蒙骄赶紧摇手，“没有，绝对没有！”这家伙就是一个女王的性格，若是不顺着他就跟你没完。
    “走，送姐姐回家！”陈聆拉开车门，姿态优雅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淡淡的扫了还站在车外发呆的某人。
    蒙骄被那一眼扫的立刻打了个寒战，赶紧的拉开门，把这个人性杀器给送回去。
    “蒙骄！”
    “嗯？”
    “姐姐我是一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三十年来没有什么不良的记录！”
    “啊？”蒙骄完全抓不住那位话中的重点。
    “所以，我希望我周围的人以我为榜样，你觉得呢？”陈聆的语气平平，没有丝毫的起伏，然而这样的语气让蒙骄不由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姐姐有事您说话！”
    “你超速了！”
    蒙骄立马一脚刹车，速度控制在四十码，眼睛专注的盯着路前方，完全是驾校老师要求的标准驾驶坐姿。而且遇到斑马线绝对降速，力争做到不争不抢，严格按照交通规则行驶。
    苏洁看到蒙骄的时候正坐在赵有伦的车上，在一个十字路口，两辆车成直角的方向，坐在副驾驶座的苏洁看到坐在蒙骄车上同样在副驾驶座上的陈聆，只稍微越过一点视线便看到握住方向盘的蒙骄。很快左转弯的灯亮了，车流动起来，苏洁收回视线，两辆车两个方向，如一帧一帧记录的电影一般，交错而过。
    “怎么了？”陈聆看到蒙骄伸头看向左边的窗外，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刚刚一瞬间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看向左边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接连不断的车流。
    “蒙骄，你最近情圣了？”陈聆靠着椅背，看着车窗外流动的灯光，眼睛迷离。
    蒙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陈聆，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感觉这个人身上有着一种沉沉的疲惫，颓唐，好像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兴趣。
    “嗯。”蒙骄不置可否的回了一个单音节的词。
    “呵，”陈聆嗤笑一声，“你趁早收手吧，别祸害人家！我们都不是好人，都是祸害！”他闭着眼睛喃喃，有点像自言自语。
    蒙骄转过头看向他，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
    “不去陈家，去我自己家！”陈聆看了一眼窗外的路，淡淡的说。
    蒙骄点点头，转了个方向。
    车子很快就到了陈聆住的地方，蒙骄等了一分钟却没有等到开车门的声音，他转过头，却发现那个人靠着椅背睡着了，苍白的脸在朦胧的灯光下更加的苍白。
    “阿周，阿周…！”陈聆含糊的说着梦话，声音很小，蒙骄却听的清楚，本来想要叫醒他，却又忍住了。本以为过去了好几年的时间他应该能够释怀的放下，或者伤痛可以减轻一点，然而看来那个人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些事也一直缠绕着他成了他的无法解脱的束缚，他画地为牢将自己一直锁在其中。
    蒙骄挠挠头，他有些不明白陈聆和赵子周这两个人，曾经重重的阻力之下却偏偏要在一起，然而当这些阻力都已经不存在了，两个人却分开了，而且还分得如此的痛苦万分，剔肉拆骨一般，两个人至今也无法恢复，再也没有伴侣，却也老死不相往来！
    “你在发什么呆？”陈聆被从身边飞驰而过的车给吵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发现到家了，便伸手去开车门。
    “阿聆，前两天我看到赵子周了！”蒙骄挠挠头，欲言又止。
    陈聆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眼睛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脸上的表情在明灭的灯光中若隐若现。
    “在哪里看到他的？”
    “西山，龙泉寺！”
    “呵！”陈聆讽刺一笑，“怎么他打算出家了么？”
    蒙骄没有说话，事实上他看到赵子周的时候，他已经剃了头发，穿着僧袍，脸上无喜无悲，以往眼中的抑郁阴暗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回到十三岁得那年蒙骄第一次见到两人携手走来，那个时候陈聆也没有穿起女装，性格也没有这般得不定，一切都没好的如初夏的阳光。
    “呵”好像是从身体某一个角落里挤出的一个笑声，短促，带着撕裂，“他倒是解脱了！也好也好！”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转头打开车门，对着蒙骄摆摆手，慢慢的走向黑暗处。
    蒙骄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洁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苏洁云淡风轻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喂，蒙骄！”
    苏洁的声音像是一个触动了某个开关的按钮，让蒙骄一下有了倾诉的欲望，他大致的将陈聆和赵子周的故事讲了一遍，他絮絮叨叨的讲，而她也就认真的听。
    “他们就是这样的折腾！”蒙骄感觉自己心中刚刚涌起的那种阴郁一下随着这句话得讲完也散掉了。
    这并不是一个开心的故事，虽然蒙骄说的没有什么条理，甚至于有些颠三倒四，而且还加入了一些他的想法，却也无法减轻这个故事的悲剧性。其实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王子爱上王子，却被反对，然后历经各种磨难，也没有把他们分开，待到所有人都已经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却突然之间分开了，最终一个遁入空门，一个漂浮人世。这个故事前半段完全是一个现实版得狗血言情大剧，而后半段却是某个国仇家恨爱恨情仇大戏结局。两个故事凑到一起却是如此的唏嘘炎凉。
    这是别人的故事，苏洁没有去评价什么，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有别人无法理解的苦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蒙骄！”苏洁轻轻的说，“蒙骄，我又去相亲了！”
    蒙骄在电话的这头愣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的说：“有小爷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摆在你的面前，你还需要看那些歪瓜裂枣吗？”
    苏洁在电话的这头笑了笑，“可是我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卖相还不错的啊！”
    蒙骄听完苏洁的话沉默了，他的眼睛变的深邃，黑的如车窗外的夜色，“苏洁，你其实喜欢我的对吗？”
    苏洁沉默了，彼此的呼吸透过电波传到对方的耳边，许久，蒙骄才听到苏洁淡的几乎能被风吹走的声音。
    “是！”
    这一个字如一针强心剂让蒙骄立刻满血复活，“你不答应我是因为我的家庭，我的母亲！”
    这一次苏洁没有回答。
    “是我的错！”蒙骄也没有一定要听到苏洁的回答，“我会解决所有的问题，让你找不到拒接我的理由！”
    苏洁仍然没有说话。
    “苏洁，”蒙骄轻声的说，“你要相信我！”
    蒙骄回到家的时候，他的父母正在关注新闻，看到他开门进来，他妈李心爱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回来啦！晚饭吃了没有？”蒙父盯着新闻，头也没有回的问了一句。
    蒙骄走了过来坐在他妈妈的对面，开口说道：“我喜欢苏洁！”
    蒙家夫妻两人愣了一下，蒙父一时间还没有想到儿子口中的这个苏洁是谁，而李心爱女士却看了看满脸认真的儿子。
    “你喜欢她？”李心爱靠着沙发，觑了一眼她的儿子，“什么样的喜欢？”
    “我想和她在一起！”
    “就是这样？”李心爱左手的大拇指慢慢的搓着右手大拇指的关节。
    蒙骄点点头，“我要和她在一起，你不要去为难她，是我要和她在一起的！”
    李心爱点点头，“我不会为难她！关于你要和她在一起的事，我不阻拦，也不赞同！”
    “这样就够了！”
    待蒙骄走后，蒙父看了一眼表面上在看电视实际上不知道神游何方的老婆，欲言又止。
    “怎么了？”李心爱看着丈夫的神色，问道，“想说什么？”
    “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替儿子相中了未来的媳妇人选了么？”
    李心爱点点头，“是啊！是钱秘书长家的女儿，对蒙骄未来有好处！”
    “那今天蒙骄这事？”
    李心爱笑笑，“你忘了老陈家的那件事了，他现在正在兴头上越阻拦他反而越有精神，若是放任他们去，等那热度过了，也便散了，既然他们总会散的，我何必去做那个手持棍棒打鸳鸯的人嗯！”
    “我怕你不好跟你的好姐妹交代啊！”
    李心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