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km-s

第78章


伊戈尔在无线电里问道,“你上去和它说说话,没准儿咱们的‘老父亲’就在那里面。”
  “我说话它也听不到啊。”秦筝出舱之后关上舱门,推了一下卫星的机身,向那深紫色的晶体状飞行器飘去。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原本并没有任何光源的“晶体”表面,却突然亮起了两排文字。分别是俄语和中文,均写道:请进入穿梭机。
  穿梭机?就是这东西了么?秦筝在无线电里和伊戈尔说了,两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既然已经来到这太空中无拘无束,何不冒险一把和它走呢。
  伊戈尔也穿上宇航服,在控制台给升降压舱加压,然后从内部开启了内外舱门的自动锁。她拿上所有要带给亲代文明的东西,进入升降压舱之后把内舱门用五个机械锁锁好,然后便紧紧拉着外舱门,挨个打开了外舱门的机械锁。瞬间失去机械锁固定力,内外压差差点儿没有把伊戈尔和她的密封袋甩出去。但她拽着舱门的用力还是减慢了被气流直接冲出外舱门的速度,最终不算危险地顺利出舱,只能说是有点儿狼狈。
  不过没关系,那艘漂亮的晶体形状的穿梭机已经对她敞开了大门,而秦筝就在那门里对她招手。
  伊戈尔连忙也进入穿梭机里,发觉它的舱门虽然在真空里打开着,里面的空气却并不会因为内外气压差而外涌。亲代文明的技术,可真是无比神奇。
  穿梭机的门关上,舱内不仅有温暖湿润的空气,甚至还有非常合适的模拟重力,和在地球上别无二致。秦筝和伊戈尔纷纷摘下宇航服的头盔,觉得就像是回了家一样。空气里甚至还飘着一股清新怡人的茉莉花味儿。
  “这儿……可真神奇。”伊戈尔看了看周围宽敞的空间,“你有没有发现——”
  “这穿梭机的内部空间要比外部大?”秦筝笑着说道,“那舱门一定是个虫洞。”
  “虫洞?!”伊戈尔有些不敢相信。
  “嗯,就是虫洞,或者按照更规范的称谓,‘爱因斯坦-罗森桥’。”秦筝肯定地说道,拍了拍那透明的墙壁。
  此时伊戈尔才注意到透明的舱壁外面看不到本该存在的她们的“安娜-4”,而是很远处有一颗明显不是太阳的、红热的仿佛是红巨星的恒星。
  “那么穿梭机……”伊戈尔难以置信地挑眉。
  “只不过是一个把虫洞推到咱们面前的载体而已。”秦筝笑着说道,“让我猜猜,要么是光帆,不过看形状不太像,要么就是曲率驱动,按照阿尔库贝利的理论——”
  (注:此处有一个时间的错位,阿尔库贝利是一九九四年提出曲率驱动方式的,然而本文设定的科技发展情况大概在五六十年代左右。可以理解为本文设定世界的物理理论研究速度远超现实[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是曲率驱动,当然。”一个清脆的男孩子的声音用流利的俄语说。
  秦筝和伊戈尔的目光瞬间被声音的来源吸引,只见在透明的幕墙对面,滑动门缓缓向两侧打开。明亮的光线照进室内,秦筝和伊戈尔都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来给自己的眼睛一个适应的缓冲时间。
  当眼睛适应了光照强度之后,秦筝才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滑动门中央,正抱着手臂半是喜悦又半是不满地望着她们。
  那是一个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身材娇小,穿着一条很有复古风的深粉红色的连衣裙和棕色的小皮鞋,腰间系着大大的深粉色蝴蝶结,看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人物。他却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编了两根辫子还剩下许多散落在肩上,留着齐刘海儿,头上也系了相同的大蝴蝶结。那张脸颊也是格外娇美,仿佛是从整个亚洲范围内选出的五官最和谐漂亮的男孩子,又赋予了世界上颜色和质地最娇嫩的、婴儿的肌肤,完美得不像是真人。
  “你是……亲代文明?!”伊戈尔惊讶得差点儿没把手里的袋子掉到地上。
  “别叫那个老套的名字,人家已经很介意了。”男孩儿微微蹙起秀眉,恐怕传说中西子颦之美也不过如此吧,“人家叫‘迷因’,告诉你们文明的人,以后别再叫错了。”
  “迷因……”秦筝轻声念了一句。
  迷因即模因,“文化的基本单位,通过非遗传的方式,特别是模仿而得到传递”。是一种纯粹的信息而非实体,看来他果真是亲代文明——或者说的确是已经完全成为了融合的思想的、有序度化的亲代文明正在操纵着这副男孩子的躯体。
  “呐,这就对了。”男孩儿用流利的中文说道,“你就是中国的代表秦筝同志吧,那么另外一个就是苏联的代表伊戈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捷列金同志?你们——有带礼物给我么?”
  秦筝惊讶地看了伊戈尔一眼,心里想着她怎么会这么料事如神。不对,重点是亲代文明为什么会化身成一个小男孩儿吧?!
  伊戈尔连忙拿过那个袋子,打开密封条像献宝一般献到这位迷因少爷面前。
  那容貌娇美的男孩儿从袋子里掏出一把小物件儿,表情立刻转为惊喜:“呀,牡丹的种子,月季的假果,和风信子的球茎!哦,还有,这是火麻所纺织的麻线编织的小饰物么?真的好可爱,伊戈尔同志最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  自称为迷因的男孩儿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掏出,装进自己连衣裙的各个小口袋里。那里面的每一样植物的种子或者外植体他都能准确地叫上名字——想来也是,他的本质可是具有人类文明所有知识的亲代文明啊。
  不过对于那些人工制造的小东西,有些他便不能叫上名字了,秦筝注意到了这一点,意识到现在的人类文明和亲代文明当时肯定是不完全相同的。然而这是为什么呢?或者说,按照常理,文明的发展都是有很大随机性的,她们的文明应当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概率发展得和亲代文明非常不同——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那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似乎只是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有细微的差异。
  迷因似乎知道秦筝的困惑,在逗弄了那两只小白鼠好一会儿之后,才把笼子塞给伊戈尔,转过头对秦筝解释道:“为了更好地把新文明适配到‘迷因网’,我在每一个子文明的发展中都通过微扰手段,让那些影响文明走向的关键信息能够在相应的时刻出现。例如,每一个子文明都向我的文明一样,有牛顿、爱因斯坦和薛定谔,也有巴赫、孔子和齐奥尔科夫斯基。”
  “这也就是说,爱因斯坦、巴赫和齐奥尔科夫斯基是被你操控的?!”秦筝感到万分惊讶,而后又觉得理所应当——那些历史上的伟人能够形成那样超前的思想,根本不像是时代的产物,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另一个更先进的文明吧!可是齐奥尔科夫斯基……
  “不不不,他们都是真实存在于我的文明的,他们也真是就像你们感觉得那样意识超前。”迷因摇了摇头,微微撅起小嘴,仿佛是对秦筝怀疑伟人们的成就感到不满,“我所做的只不过是通过混沌模型找到那些能够影响大局的点——也就是这些伟大的人,然后确保它们不会被异常扰动而改变罢了。即使是这样,恐怕也会产生一定的偏差。比如说,我们的薛定谔的首名叫‘埃尔温’。”
  “我们的叫做‘鲁道夫’,第二名才是‘埃尔温’。”秦筝惊讶地说道,“这么说来,那可真是神奇。”
  “一点儿都不,看到那些伟大的人最终还是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人家都难过得想要大哭一场。”迷因鼓着小脸儿说道,“然而我当时还不能哭呢,这副身体是之后才建立的。”
  听到他这么说,秦筝和伊戈尔一时间都沉默了。她们已经习惯了人类会死这个仿佛是真理的命题,然而意识到迷因作为一个永存的意识体却为了发展,而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所钦佩的“古人”死去,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另外,她们也开始有些怀疑,迷因——或者说是亲代文明——他这样做真的是合乎人道的么?明知道那些人类在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时都会死去,却依然去创造他们。虽然给了他们生命,却又任由死亡的生物钟将他们的生命剥夺。
  “所以你们怎么这样慢!”迷因真的哭了出来,呜咽地说道,“如果能早几年,我明明可以救齐奥尔科夫斯基的,你们怎么这样慢……呜呜呜……”
  伊戈尔对秦筝使了个眼色,秦筝知道她是想要让自己主动上去安慰迷因,于是便走上前去弯下腰,轻轻抱住那男孩儿纤细的身体,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是我们慢了,对不起,但现在还不晚,不是么?”
  听到这样的安慰,迷因的抽泣声渐渐弱下去。然而当秦筝觉得这位亲代文明的化身恢复平静想要撤走的时候,却被迷因抱住了脖子。
  “还不晚,的确还不晚。”迷因把头埋在她怀里呢喃地说道,“秦同志,留下来陪我吧。”
  什么?!秦筝连忙推开他,第一反应竟然是:“真是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这哪是该对亲代文明说的?就算他外表是个男孩子,可实际上已经不知道年龄有多少千万甚至是多少亿年了,并且他可是她们的文明的父文明,可以说是她们的父亲啊。
  
  然而迷因却老大不愉快地撅了撅小嘴,转过去对伊戈尔问道:“那伊戈尔同志留下来好不好?”
  “我已经结婚了。”伊戈尔淡定地回应道。
  迷因的小脸儿一下子垮下来:“你们文明真是太讨厌了,派来的使者要么有男朋友,要么就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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