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炮灰皇后

100 第五章


三更天的打更声刚刚响过,苏寒山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借助着烛火继续看他的《大理寺院判辑录》。
    就在这时,狱卒从大理寺牢狱门口走了过来,对他道:“苏大人,门口有名女子说急着要找您。”
    “这大半夜的,怎会有女子来找我?”苏寒山好笑的摇摇头,“行了行了,你走吧,别打扰我看书。”
    狱卒张了张口,扭头回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回了,说是替那女子转交给苏寒山一样物件。
    苏寒山抬了抬眼角,看到狱卒掌心那支翠绿的玉钗,忽然神色激动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将玉钗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握住,急急道:“人呢,走了吗?”
    苏寒山匆匆赶到牢狱入口处,命人打开铁门,便看见门后站着的一身浅青斗篷、身形高挑的女子。
    门台上挂着的两盏昏黄的灯笼照得她斗篷下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一句话便已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坛主,真的是你!”
    苏寒山眼睛里亮闪闪的,神色比路上捡到银子还要惊喜。
    “苏公子,许久不见。”
    女子冲他礼貌的施了一礼,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
    大理寺这座牢狱内关押的都是京中要犯,或是各地被判徒刑二十年及以上的重犯,本身阴气就重,隔十几步才有一盏油灯,衬得里面的光线又暗又冷。
    宓襄跟着苏寒山一路往最深处走去,走了没多久就觉得周身一阵阵的发冷,心思也跑到被关押在最里面、明日午时便要被斩首的宁安身上去了,十分担心她孱弱的身体受不住这里糟糕的环境。
    她不怎么说话,苏寒山却是兴致勃勃的说个不停。
    “……原来坛主是忙家里的事情去了,怪不得这一年多都不见人影。你没事就好,楼中许多人特别担心你的安危……宁小姐的亲朋好友白天都来见过她了。话说回来——”
    苏寒山说着看她,面露疑惑。
    “坛主怎会想着大半夜的来见她?”
    被问话的人沉默了瞬息,低声应道:“我与宁安,算是多年的旧识。劳烦苏公子这么晚还要帮忙打点。”
    “小事情而已,坛主别客气。”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百米,转了个弯,苏寒山在台阶前停住了步子。
    “坛主,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宁小姐就在最里面的房间里。”
    “多谢。”
    宓襄朝他颔首,下了台阶,往前面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到离宁安还有十步开外的距离时,她忽然脚步一顿,目光定定的看着跟其他牢房比起来还算宽敞明亮的铁栏围起来的牢房里,在天窗透露的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女子。
    从没见过宁安跳舞,第一次见,竟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之前,她总觉得宁安就好似九天之上无意坠落凡间的仙女,太过美好,也太过不真实。而这一晚,她却看到了与平日大不相同的宁安。
    宁安的舞姿与她经历过的每一世、见过的每一人都不同,其形缥缈如鬼魂,其神轻盈如精灵。
    简简单单的一袭纯白囚衣穿在她身上仿佛也变成了无价之宝,举手投足间尽于无声中惊心动魄,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宓襄忽而想起,寥寥几次曾听到过的悠扬而淡淡哀伤的宓文渊的笛声,想起他落寞而温柔的眼神……
    那些声音和画面在脑海中回放着,与眼前的场景配合成了天衣无缝的一幕。
    只可惜,未曾亲眼见到这对神仙眷侣真真正正起舞和乐一次。
    宁安纤长白皙的手指拂过那张倾国倾国的脸,落在了耳畔,止住动作。
    舞收,音断,暗潮涌动的眼神直直的望了过来。
    这眼神实在太过复杂和奇怪,宓襄看得微微一怔,低喃了句:“安姐姐?”
    宁安道:“你这是专程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宓襄苦笑道:“我实在救不了你,只能把从越大哥那里求来的药给你,好让你能走得安稳些。”
    她说着走上前去,将袖中的小药瓶拿了出来,递到宁安面前。
    宁安淡淡道过谢,接过那药瓶将其攥在手心,凝神思索了片刻,唇角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问娘娘一句——你在看我时,除开对子璋的关怀,再去了对小纾的愧疚,还剩几分是真的在看我这个人?”
    宁纾……
    那是一个不能被提及的、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却无力回天的名字。
    宓襄心口隐隐有些发疼,勉强一笑道:“安姐姐哪里的话,我自然是真心待你的。”
    “我问的并非此事,而是你有没有把我当成过小纾。就算你不承认,看你方才的眼神我心里也是清楚答案的。我最在意的几个人里,只把我当作我的人,恐怕也只有子璋了。待我死后,你二哥……”
    话说到一半,她自嘲一笑。
    “罢了,我死都死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他想怎么样,都随他去吧。”
    宁安心下释然,看她一眼,又道:“听说,你和褚央前些日子还在闹别扭,弄得整个后宫人仰马翻的。一国帝后难得是一对心意相通之人,既无生离又无死别之苦,你们这是何必?”
    宁安今晚的一言一行着实不像平时那般洒脱淡然,情况特殊,她也能理解。
    可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我怎么可能跟褚央心意相通,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宁安何等聪明,稍微一思量便明白了,无奈道:“你怎会以为是我?”
    宓襄心道,总不能跟你说是南陌雪告诉我的吧。
    “也可能是褚央为了骗谁故意说的吧,这样的谎话,他也没少说过。”宁安说着顿了顿,垂眸解释道,“在我们认识之前,不只是我,他也早有心仪之人。我与他在城隍庙第一次相见时,他还将我的背影错认成了那位姑娘。”
    什么,褚央心底还藏了一个人,连宁安都是那妹子的挡箭牌?!
    天,这个花心大萝卜到底刨了多少个坑!
    见宓襄眼神惊讶中略带怒意,宁安小声安慰她道:“别太在意,那位姑娘已去世多年。他现在最爱的人是你。”
    宓襄听到这里终于回了神,自动忽略了宁安后一句话,一脸惊讶道:“去世了?”
    “是。这么多年过去,当初宫中知道她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没剩几个了。你进宫晚,没听过她的名字也实属正常……”
    宁安将那个死去多年的神秘妹子名字说出来时,宓襄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宁安只得再重复了一次,叹息着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
    她叫碎玉。
    当年褚央将心思藏得太深,一半是因为那姑娘说自己早有喜欢的人,另一半的原因则是为了保护她。
    阴差阳错之下,到碎玉死去,褚央都没来得及将心事告诉她。
    虽然她去世的早,毕竟是褚央第一个爱着的人。
    自碎玉死后,偶尔他会来找我聊几句,闭口不提当年的事。也是我亲眼看着他将这件事一点一滴累积在心底,变成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触碰的禁忌。
    就算后来遇见再多美丽动人、形形色·色的女子,他也没再真正动过心。
    七年前你出现了,开始他没当回事,我也没多想。
    没想到,渐渐的,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褚央竟然开始犹豫,开始挣扎。
    后来……
    就到了封后大典的次日。
    他说:宁安,你问过我,这辈子会不会变心。当年我斩钉截铁的说,一定不会。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守住自己坚持了多年的承诺。虽然还爱着她,但我的心里,装进了另一个人。你此生只爱宓文渊一人,所以理解不了我的痛苦。从今往后,我不能再见她,不能再在意,不能……
    被锁魂针封住那日,褚央问她——
    你对这场报复的结果,还满意吗?
    她以为,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的猫妖,问的是她是不是想一报当年在山崖前设计杀她,故意诈死后又回来骗他,却没去细思他后面说的那句奇奇怪怪的话,或是想到了些苗头也不敢信。
    没想到一时脑抽,加之懒得去解释,她承认了自己是在报复他,这话听在褚央耳中,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行驶在皇宫的马车内,宓襄捂着脸笑出来了眼泪。
    要真是一场彻头彻尾、愚蠢至极又要了老命的误会,我脑袋里这一针岂不是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马车车轮停了下来,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很快,周遭所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色尚未泛白,车内与车外的两人在东落的月色下无声的对视了许久。
    神色疲惫的当今圣上哑然道:“宁安都告诉你了?”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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