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客书店 Ⅲ

第33章


  邵嘉桐话音未落,梁见飞已经给出了答案:“因为我想看看他为女人神魂颠倒的样子。”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她瞪大眼睛。
  “不管你信不信,”这下轮到梁见飞抬眉毛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跟项峰在一起的理由。他这个人有多高傲、冷漠、自以为是加莫名其妙,你又不是不知道。”
  “……”
  “所以老娘超想看他拜倒在女人石榴裙下是个什么鬼样子。”
  邵嘉桐刚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超她们走来。
  “那么,”她收回目光,继续问道,“他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梁见飞眯起眼睛想了想:“跟我以为的还是不太一样。”
  “你以为的是什么?”她似笑非笑地问。
  “我以为他会变得很……温柔,或者有点性感。最主要的是,我很想看他只穿一条内裤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是……只穿一条内裤?”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完全想不出来他只穿一条内裤时是什么样子。而且你是知道吗,我一直对一件事情很感兴趣。”
  “什么事情?”
  “就是当人们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的时候,当女人拎着那些几万块一个的小羊皮背包,当男人穿着意大利手工皮鞋,腰上系着闪闪发光的字母腰带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基本上是如出一辙的。他们可能看上去很聪明,或是很游刃有余,但那只是表象。我想看他们去掉这些外壳之后,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如果光着身子的时候,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又会是怎样的。”
  “所以你就要看项峰只穿一条内裤的样子?”
  “嗯哼。”梁见飞耸肩。
  邵嘉桐不禁也开始在脑海中想象项峰只穿一条内裤的样子……但是,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精神来想这个画面。这实在太……
  好吧,她投降,她想象不出来。于是她忍不住问:
  “那么事实呢?”
  “事实就是,”梁见飞还是拼命嚼着那淡而无味的鸡胸肉,“他只穿一条内裤的时候也仍旧是那个高傲、冷漠、自以为是加莫名其妙的男人。”
  “……”
  “但是,”这世上所有的“但是”后面几乎都有一个神一般的转折,“他不穿内裤的时候,既温柔又性感……”
  邵嘉桐看着她,脸上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梁见飞扯着嘴角,打算开始吐槽。
  “你说谁不穿内裤的时候,既温柔又性感……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我……”她才开口,忽然眨了眨眼睛,回头望去,发现项峰正双手抱胸站在她身后。
  梁见飞立刻回过头来瞪着邵嘉桐,后者终于收回了那副要吐的表情,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橙汁,小口喝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梁见飞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鸡胸肉,陪着笑脸,“快坐。”
  侦探小说家倒也不客气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双眼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说你。”梁见飞简直像是一个被老师捉到作弊的学生,不经大脑地否认。
  但是这个谎撒得显然比说实话更糟糕,因为项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眼里忽然换成了阴晴不定。
  邵嘉桐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的蔬菜色拉,然后在心底感叹:
  女人的智商啊……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邵嘉桐对梁见飞那套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理论很感兴趣。整个下午,当她闲下来看向窗外的时候,都会不禁开始想她说的那些话。但让她有点疑惑的是,如果一个人穿着衣服和裸体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的话,那代表什么呢……
  “在想什么?”有人在她背后低声问。
  “想裸体……”她也不经大脑地回答,然后倏地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站在她办公桌旁的男人。
  竟然是詹逸文。
  邵嘉桐有点尴尬,又有点哭笑不得。
  “谁的裸体?”画家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没有谁,”她摊了摊手,“只是在想一个关于裸体的问题。”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最好不要。”邵嘉桐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来。
  “为什么?”画家今天穿得很正式,衬衫加西裤,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的时候,会让裤子变得更贴合他身体的线条。
  有那么一秒钟,邵嘉桐怔怔地看着他,不是因为他问的问题,而是因为自己竟然注意到了他的线条……
  “因、因为……这个话题会让气氛变得暧昧。”她觉得说这话时简直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喔……”詹逸文发出了一种意味不明的声音,“那么,我更想听听了。”
  邵嘉桐看着他的脸,脑子空白了差不多五秒钟,才摊了摊手:“能说正事了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画家似乎对她转移话题这件事有点失望,不过还是笑了笑,说:“还记得你上次跟我扯了半天的人脑分区理论吗?”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你管那叫‘人脑分区理论’?”
  “要不然呢?”他仍旧双手插袋,铁灰色西裤的裤缝显然是□□洗店烫得异常平整,“你有更好的名称吗?”
  “没有……”她垂下眼睛,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他。
  画家显然对她的“臣服”感冒满意,于是继续道:“我昨晚回去找了一下,找到你说的那部科教片,然后,我发现那部片子里所说的发表这项结果的教授正在办展览。所以,我刚才跟梁见飞谈完画册的事就想来找你,看你是不是有兴趣一起去。”
  邵嘉桐想了一下,才问:“什么时候?”
  “今晚。”他答得很快,似乎是早就想好的。
  她叹了口气:“今天不行,我有两个提案必须今晚看完,明天要给结论。”
  他抬了抬眉毛,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好吧,”他说,“那么……我就自己去了。”
  邵嘉桐继续垂着眼睛,假装要开始忙起来的样子,没有看他:“拜拜。”
  詹逸文也跟她道了一声别,双手插袋走了出去,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又探回脑袋说了一句:“顺便说一句,那个展览就在对面那座大厦。”
  “我知道了。”她笑着点了点头。
  直到画家完全离开,邵嘉桐才吁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有一个念头忽然蹿进她的脑子里,这个念头让她几乎惊呆了:
  她竟然想知道当詹逸文脱了那身衬衫西裤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跟平时的他有什么不一样……
  她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又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几个来回,才平静下来,继续工作。
  她一边翻开提案书,一边在心里默默骂起了梁见飞。
  这天晚上,秘书说要下班了的时候,邵嘉桐忽然叫住她,问道:
  “这两天董耘在干什么?”
  “不知道,”秘书摇了摇头,“我都没看到他来办公室。”
  邵嘉桐无奈地笑了笑,目送她出去关上门。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八点了,忙碌的一天即将过去,再过不久,午夜即将来临,然后又是新的一天。
  邵嘉桐强迫自己把提案书的最后两页读完,写完待确认的问题,终于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她站起身,关上灯,来到窗前。今晚的空气很好,天空中看得见星星。尽管不是很亮,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她想起昨晚自己对董耘说的话,她知道自己没有说谎,她真的想要忘记他的脸——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忘记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情谊……
  但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
  他给了她这份工作,给了她现在的生活,但不知不觉中,他也毁了很多东西。
  不远处的建筑物里,仍旧亮着白色的照明灯光。她站在那里,看着那座建筑物,一动不动。
  黑暗中,邵嘉桐回到办公桌前,拿起背包,转身走了出去。
  灰白的砖墙周围铺着一圈橘黄色的灯光,这些灯光让这座有些年头的建筑物看上去不那么严肃。
  邵嘉桐办公室里的那面玻璃幕墙就正对着这座建筑,她每天都能看到它,却从没来过。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与它灰白的沉闷的外表相反,这里的地面铺着白色的大理石,墙体是用酒红色的皮革进行装饰,一抬头,到处都能看到让人惊讶的充满了艺术感的吊灯。这里简直是一座艺术宫殿。
  另一件令她很惊讶的事就是,已经八点半了,这里却完全没有要打烊的意思,尽管说不上人头攒动,但仍旧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似乎夜晚的到来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个开始。
  邵嘉桐站在一楼的导览屏幕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詹逸文所说的那个展览可能是在三楼,于是她沿着同样用白色大理石铺垫的楼梯,缓缓走了上去。
  跟楼下比起来,三楼似乎要冷清很多,被环成一个长方形的走廊里几乎空无一人。她找到一扇敞开的门,门口竖着“入口”两个字。她走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大,整个房间里只有两种颜色:
  黑与白。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幅巨型照片,一张是电路集成板,另一张则是人脑的结构。这两张照片的精度非常高,集成板上的每一根金属线、人脑中枢神经的每一条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无论如何,这两张照片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无法盯着看超过五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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