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善男 我非信女

萧勉自然也是知道钟码要离开的想法，最后剩下的几天，他也尽量给他们相处的时间。罗希身体恢复的也快，本来这几天就能出院，钟码不放心，还是让她住院多观察两天。罗希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嘀咕了好一阵：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至于弄得跟重症患者一样么。
    钟码一听这话拍了拍她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然后又拿起叉子从保鲜盒里叉起一块火龙果送到罗希嘴边“快吃吧。”
    “你最近怎么这么有空？”罗希咬了一口，他最近来的也太勤了，白天如果有事情，下午就一定会来这里，晚上就在那边沙发上蜷缩一夜。连罗希都觉得那小沙发窝久了全身都痛，他居然没有一句抱怨。
    “最近事情不多……”钟码伸手把罗希嘴角上残留的水果汁液给擦去“不想我在这里陪你吗？”
    “啧！最近怎么像个大姑娘一样了？是因为孩子没了多愁善感吗？”罗希觉着钟码的眼神真的不太对，他们安静独处的时候，他总会盯着她眼神里闪动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对她几次也是欲言又止。罗希的性子被他这神经兮兮的举动一激，想抓着他打破沙锅问到底却被他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会不会说话。吃完了赶紧躺着睡一觉。”
    罗希用眼角扫他“遵命，听从中国大妈指示！”
    “工作太辛苦就辞职吧。身体要紧。”钟码气的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要耽误我赚钱！”
    出院那天，钟码就没有再出现。罗希想帮忙萧勉却不让。只能啃着苹果看着萧勉和阮橙进进出出的办手续、收拾东西。罗涵也来了，一进门看见阮橙，脸色就不好，整个人就散发着低气压。
    “姐，你也认识那个女人？”罗希凑过去“看你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
    “你察言观色的本事突飞猛进啊。”
    罗涵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医生了解注意事项的阮橙。这女人是外界盛传的KR集团董事长程宫的情人，而程宫的太太恰好是她玩的最好的朋友，左景。阮橙似乎能感应到罗涵压迫的目光，朝她们看了过来。
    “萧勉也真是的，带着她来干嘛？我躲她还来不及呢。气场太强，我和她在一起容易闪着腰，多亏你来了”罗希看见阮橙看过来的目光，硬朗、锐利，不禁心里想着这什么样的女人啊，目光都带着几分英气。“姐，其实，你和那阮橙感觉挺像的。气场都很足。”
    罗涵听了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说话能动点脑子吗？我和小三有半点相似之处吗？”
    小三？罗希又转过头认真的打量着远处站着的阮橙。他妈的！人不可貌相啊。
    被阮橙和罗涵这么隔空造势一打岔，罗希倒忘了问钟码为什么今天她出院他不来。
    萧勉又帮她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罗希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再一次拨通了钟码的手机：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不可置信的从耳边把手机放到眼前，这人的电话怎么总也打不通？
    “哥哥，借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我的手机在充电。”她对着厨房里做菜的萧勉叫了一声。
    萧勉冲她点点头。
    十一个数字输在手机屏幕上，罗希摁下了拨通键。
    “怎么了？”钟码的手机没响两声就接起了“罗希她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你把她号码拉黑名单了，她莫名其妙啊。”
    王八蛋，罗希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现在在哪里？一起吃晚饭。”罗希耐着性子。
    钟码知道早晚会有一天“我去接你。”
    “不用。告诉我地址。”
    钟码拗不过她“南京路上的Santiago.”
    罗希冲着还在厨房忙碌的萧勉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听他说什么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这时间已经是下班高峰，罗希一路烦躁的超车，不停的摁喇叭，好像这样的发泄才能让自己心里压着的火气稍稍消散。
    车停在Santiago门口，刚锁好车。罗希就看见坐在玻璃窗旁边的钟码。想起以前，他经常带着她来这家餐厅。钟码在这家餐厅有股份，每次都会带着她去酒窖里挑几瓶喜欢的红酒。比起法国红酒，罗希觉得智利的红酒更加合自己的口味，口感也更加浓郁醇香。钟码也问过她为什么喜欢智利红酒，她的回答很简单粗暴：好喝不贵。
    其实最喜欢的不过是每次拿着红酒进他的书房，扫开他满桌的文件堂而皇之的坐在书桌上。看着坐在面前的钟码，她将长腿架在他的肩膀，折叠起身体和他细细亲吻，齿间的红酒味在两人口腔中游荡，钟码夺过她手中的酒瓶仰头喝一口，然后起身吻住她，将酒渡进她嘴里。随后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别墅的任何一个角落用各种姿势肆意欢嗳。
    第一次就是拿着一瓶Almaviva，她一次就记住了它的名字和口感。
    想到这里，罗希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忽然极度眷恋钟码的体温，想念他嘴唇和胸膛的或柔软或坚硬。
    原来，他和她的回忆，是她最想延续的东西。
    罗希收起涣散的视线，推门进了餐厅。
    “来了。”钟码看见她一脸平静，目光没有带丝毫的情绪。他向服务员招了招手，示意点餐
    “还是一份熏鲑鱼肉吗？”他问罗希。
    “不用急着点餐，我们谈完我就回去。”罗希在得知自己的号码被他拉黑以后就知悉了钟码的态度。
    他要分手。走上地下情的最终宿命。既然这样，罗希也没有什么好多挽留的。两个人之间哪来那么多非君不嫁、非你不娶，世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生活，如若一方想要离开，那就成全。上一次，她甩他，这一次，变成了他甩她。出来混总要还，罗希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想得很开。
    沉默的气氛紧紧包裹住两人，空气像凝滞了一般。再不开口谈，这样一坐就得到天亮了。
    “为什么分手？”罗希直截了当，她没问为什么要把我加黑名单，也没问为什么你不爱我了。追究的太多，伤人伤己。
    “我累了。”钟码一脸刚毅的甩出几个字。
    罗希惨笑着“是啊。确实很累。”所以与其受累，还不如找一个什么牵扯都没有的女人。两人待在一起还能尽兴。
    ……
    她有些不甘心，还想问是不是有人逼他，才会这么做。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么荒谬，他钟码要做的事情有几件是做不成的？再说，谁又会逼他？谁又逼得了他？
    “咳咳……”罗希清清喉咙“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跨过大半个市区就是为了听钟码说着三个字。
    人生总要有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罗希从椅子上站起身离开的时候，脑海里像是一道闪电劈过，让她想起了这句话。跨过和萧智的青葱岁月，她和钟码的这段关系，真正算得上是爱情，是她可以用岁月珍藏的回忆。如今，两个走到这分道扬镳的一步，她见他一面后，才算是给自己真正画上一个句点。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再最后一次透过车窗玻璃看向还端坐在餐厅里的钟码。他也在看向这边，隔着宽阔的马路，满脸凝重。罗希坐在黑色的隔热车窗后，也能感觉到钟码的视线几乎穿透玻璃，直刺内心。
    再也看不下去了，罗希心狠的转过头，发动了车子，踩了油门呼啸而去。而马路对面的钟码在下一刻冲出了餐厅，他快速穿过马路跑到撤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点了火刚要踩油门追上罗希的车，还是在最后一刻冷静下来。
    追上去然后呢？然后求得原谅，两个人再一次踏入那个怪圈，如此以往受伤的还会是她。
    罗希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心二用的本事，一边机械的开着车，人像是本能反应的躲避着眼前的路况和景物，一边脑子里全部都是钟码，他当初的柔情和今日走到终点的决绝。把车停到公寓的楼下，她浑身无力的扶着墙走进电梯。
    萧勉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心里也大概明白她匆忙跑出去是去见谁了。他此刻就是心里再不舒服也能多少理解她，一个人的一生有一段有始有终的爱情，是幸运。
    “吃晚饭了吗？”
    罗希从进门开始就不言语，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巴巴的一言不发。听见萧勉的问题，眼神呆滞的看过去，过了几秒钟又摇摇头。
    他一副笑脸走到罗希身边坐下“今天小爷我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的清炒莴笋，结果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萧勉语气中透出的淡淡失望，罗希没有忽略“对不起……”
    “觉得抱歉就陪我一起吃吧，等你到现在呢。”
    罗希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他，再转头看看墙上的时间“这么晚了。”说着站起身拉起身边的萧勉“对不起……”
    “妖精，你最近说的对不起有点多啊。”
    “哦，对不起……”
    萧勉知道这时候跟她说什么都是心不在焉“行了，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