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随流水半随尘

第五十二章改观
    姐姐，姐姐，你这一次又带回家了什么啊？小五小六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看到她放下书包就围了上来。林夏夏好笑的望着她们俩，诺诺，都是你们俩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有，这是给奶奶的。即便是有可能会被批判是乱花钱，她还是给了她带回来了面包，从面包店烤好的面包回来。
    姐姐，咱奶奶很开心，我递给她这些东西时，她还说，你真好呢。
    是么？林夏夏摇了摇头。随意吧，于她来说，她也只是顺便带回来了一点儿，没花什么钱。
    五姐你说谎，奶奶她明明说的是，哎，真是花钱虎，总是喜欢乱花钱，不知道挣钱到底是有多难。小六小声嘟囔着。
    瞧，这才是实话，对于这样的可能，她并不意外。
    快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巴，小五望着小六，这傻孩子，像四姐，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
    林夏夏想起《假如》里的一句歌词，有时候真话太过尖锐，有人只好说着谎言。用在这里，真是很应景。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学校的寄宿生活也很不错，至少是醒来就去读书，读完书，一天过去就去睡觉，一天天复制前一天的生活，意义和对于生活的奔头还有关于未来的想象，都在于坚持努力读书，努力学习上面，再无其他。
    可一回家，一切都仿佛被打回了原形，她发现除了努力学习，除了寄宿生活，除了高中三年的最后努力的方向考上大学之外，生活本身是无聊的，有许多令人烦恼的东西，比如说和奶奶关系处的不怎么样这件事之外，她总会觉得莫名其妙的苦恼。
    就在回家的这两天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对奶奶的态度和看法有了一些改观。这一件事的开端是从，小六语文，数学，外语三科都得了一百分开始，这本身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那天小五小六是哭着回来的。
    姐姐，村子里面的小孩欺负我们，那个男孩把六妹的试卷给撕了，还打六妹。我气不过，就和她们打架。他们说，下一次六妹还是考一百分，还是会挨打，他们说还继续打她。林夏夏这才注意到小五，小六的头发在此时都显得乱糟糟的。
    真是反了他们了，林夏夏一拍桌子，走，告诉姐姐，都是谁，都是谁欺负的你们，把名字告诉我，我去帮你们揍他们。
    是不是门口电线杆那里玩纸牌的小男孩？林夏夏问。
    是的，没错，就是他们，小虾米，乔月他们。
    不等林夏夏出门，奶奶率先走了出去，林夏夏发誓那绝对是她这辈子，哦不，活了十六年来看见的奶奶最霸气的一次，第一次看见奶奶骂人，确切的说是骂街了。林夏夏觉得很反常，这绝对不符合她所了解的那个人，她不怎么待见，也不怎么待见她的，奶奶的性格。奶奶是那种很传统，很在乎面子，在外面一般会很会办事很会做人的那一种，只是到了她这里，两个人的性格似乎就是八字不合，命理犯冲，所以才会有冷战事件，还有冷战风波。
    怪只怪，那几个小朋友的家，全部都分布均匀的矗立在那一条街上，于是奶奶便在那里一战成名，从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声名显赫的出现在村子里“不敢惹”的范围之内。
    奶奶个腿儿，她娘类个瞎比，奶奶类个腿儿，我们家小六考一百分挨着你们的眼了。你们要是羡慕，也让你们家的小兔崽子好好学习。还我们考一次一百分打一次，她娘的，长出息了都。欺负我们家的男人们都不在家么？欺负我们这老太婆和没什么力气的小孩儿，你们就有种有本事了是么？以后敢打我们试一试，打一回我骂一回，你们的小兔崽子也给我小心了，再敢打我们一巴掌，我还她一巴掌。
    于是，没过几分钟，一片鬼哭狼嚎，一群孩子的求饶声，当然不是奶奶动的手，是孩子们的家长从屋子面走出来，把自己家的淘气蛋儿领回家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是陆陆续续的上门道歉。
    大婶子啊，您骂得对啊，这小兔崽子，我回去一定再拿皮带好好揍他，您别生气。
    大娘啊，这小孩子们不懂事，咱别跟他一般见识，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啊，小孩子们“格”（打架），闹着玩的事情，可不要影响我们大人的关系，不要影响了咱们邻里之间的情谊。您说，是不是？
    嫂子，哎，你看，都是这些小孩子们的错。以后他们要是再欺负你们家六六，我就敢打断他们的腿。这种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嫂子可不要放心上啊。
    没有关系，我清楚得很，她们的爸爸妈妈把孩子托付给我，照顾好他们就是我的责任。我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是也分得清楚事理。这事儿，我们家六六没错，本身考好是一件多开心的事情，弄成现在这样，谁心里舒坦？骂人我都不想骂人，可是如果不骂，今天有五个，明天再来十个，合着我们家的孩子都是被欺负的命么？都活该么？
    哎，你们说，要不是我们家凤仙做了乡长，我这生活哪里有奔头儿？仙儿太忙，很少回家，明天我都准备跟他倒到这些苦水。你们别为难我老太婆，我们过各自的生活，各自方便，难道不好么？
    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林乡长，大婶子，乡长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这一回是我们都错了，我们几个回去一定会呢好好管教孩子，放心，这样的事情，我们保证，一定不会再发生第二回。对，我们都保证，人群中都显得有些异口同声。
    待他们走后，沉默寡言的奶奶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人，欺软怕硬。我真是不打算说出你们小姑姑，拿她来压人。我也讨厌骂人，觉得那样很没有素质。但是你的软弱和退让能获得别人的怜悯和同情么？答案是不能。人都喜欢拿软柿子来捏，就像你们的爸爸，老实了吧一辈子，还不是处处吃亏。有时候你的反复退让能成为别人一次次对你犯贱的理由，反而你牛气起来了态度强硬了，别人才会敬畏你，要获得别人的尊重需要很多大的前提，也没有必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你们要做的就是咱安静时是一个老实人，别人惹我们时要让自己成为惹不起的人。
    林夏夏觉得奶奶的这一席话，简直是和她内心深处的某些简直是不谋而合。她从不曾想过，她印象里古板，刻板，严肃，不爱笑，封建传统的奶奶竟然能说出这么一段哲理来让她记忆犹新，深刻铭记，这样的额场景着时令她很意外，并当做自己以后的原则。
    晚上的时候林夏夏在桌子旁写字，奶奶进来把灯关了，关完还说了一句，玩着手机开什么灯？林夏夏对这种场景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要是以往她可能当着她的面儿把关掉的灯再打开。但是今天，她放下手机，放下书，安安静静的躺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