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宠两相宜

第5章


  江廷蕴抬高音调,抑扬顿挫地道出晋升的人选:“婕妤韩氏曲音绝妙,朕欣喜之,今晋封为正三品充容,赐住月灵宫主位。”
  在她人隐隐露出的嫉恨目光中,韩婕妤欣喜地走出座位,跪在宫婢准备好的垫子上行稽首大礼:“妾身韩氏叩谢圣恩,日后必定谨言慎行,不负皇恩。”父亲月余前晋升正五品的中州别驾,她除夕之夜晋升充容之位,真是天佑她韩家啊。
  兰淑妃此时已经算是咬牙切齿了,居然让这默默无闻的韩婕妤得了彩头,晋正三品之位,掌一宫主位!
  “皇上,此事恐有不妥……”
  莲贤妃心里暗笑骂兰淑妃愚蠢,却笑容满面截住她的话头:“姐姐,皇上金口玉言,有什么不妥的,您这样置皇上于何地?”
  “贤妃,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好一个家宴你们吵什么吵。”江廷蕴略显疲惫地揉揉额头,今夜守岁不得安睡,本就疲倦,两边坐着的人又是针锋相对,如何能不恼?
  “是,妾身知错。”两人都转过身面向他俯身认错。
  薛充仪的视线从贵妃移到皇上,再移到贤妃,嘴角溢出冷冷的笑。
  快到子时正,正是新旧的交替之时,皇上又领着妃嫔们到了殿外,宫婢内侍们早已挂好灯笼,漆黑的夜晚竟也有了白日的光景。远处的空地上摆放着许多竹子,内侍们手上举着蜡烛一一走进,小心的点燃着从竹子里面露出来的引线。随即响起“嘭”“嘭”“嘭”的声音。
  有害怕的宫妃婢女已经捂起了耳朵。
  格桑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了,此时听见爆竹声兴奋地摆着小手。
  不远处的木蓝月越过众人的身影看向她,不觉恍然,这潜伏一年半载地,现在是要争宠了吗?也难怪,像她们这种远离家乡的异族女子,在宫中也只能靠皇上的宠爱才能活得下去了,更何况是然小嫒这种没有身世的女子。
  蓝月回过神来时,刚刚放爆竹的地方已经是十几名手提莲花灯的舞姬身姿轻盈地旋转。纱衣,莲花灯,软玉温香,加上刚刚爆竹的烟雾。真是极尽奢华缭绕。
  莲贤妃嘴角轻轻抽搐一下,这舞蹈不是她让人排练的,自然就是兰淑妃咯。谁不知道她封号就是莲,贵妃居然让数十名歌姬手舞莲花灯,冬季还穿得如此香艳,不就是想说她狐媚诱主吗。
  “皇上,妾身看着这些宫婢手持莲花灯,想着皇上赐莲为妾身的封号,感念圣恩,今日妾身也舞一曲莲花舞以谢陛下多年的恩宠。”
  “爱妃献舞?”江廷蕴颇有兴趣的样子,“那今天就让她们大开眼福了。”
  莲贤妃行礼告退:“妾身先回宫换衣服。”
  两刻钟后,远处的灯笼同时熄灭,弹指间又俱亮了起来。中间赫然是一女子背影,上着粉色对襟短儒,远远看着印着点点绿色,下着绿色长裙,与平日下裙不同的是,裙身是一层一层的,腰际到膝盖中间的裙子也显得特别的紧,贴身,格桑形容不出来,就是比亵裤还要贴身,仿佛不留一点空隙。膝盖以下就渐渐地宽松下去了。
  格桑不太了解大锦国的舞蹈,大概这种舞裙也是很正常吧。可是别的妃嫔就不这么认为了,这舞裙贴身妖娆,整个后宫敢穿出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美人儿徐徐动起来,手臂轻轻上扬,旋动。十指合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指尖犹有莲花瓣轻轻颤动,脚步因裙子的特殊性转动并不大,却显得格外的优美犹如一朵含羞的荷花……一步一步转回身来,十指荷花也越开越大,舞步也转得越来越开怀,犹如一朵盛开的荷花……
  舞毕,莲贤妃慢慢地走上阶梯,下面的灯又黑了,空地上赫然印着一些闪亮亮的金粉,仔细一瞧,竟然是九朵莲花。
  格桑惊讶地捂住嘴巴,这贤妃真是厉害啊。
  众人皆叹,怪不得莲贤妃得宠多年,先不论那精湛的舞艺,就是这份心思也是难得。
  贤妃已育有一女,这舞裙紧贴在身上衬得她曲线玲珑,竟一点也不像一个已生育并且年满二十五岁的妇女了。
  她浅浅向皇上行礼,后者亲自扶起她:“爱妃果然没让朕失望,好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盛开舞。”
  宫婢替她披上斗篷,她轻轻打了一个冷颤,嫣然一笑:“那皇上可得好好赏赐妾身。”
  “爱妃说说要什么赏赐?”
  她踮起脚尖凑近皇上,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江廷蕴开怀一笑:“爱妃甚得朕心。”
  今夜的一切好像都是在为莲贤妃的莲花舞做铺垫。大概也只有甚得圣心的莲贤妃盛氏,晋升充容的韩氏和得赏御酒的然小嫒和氏开心了,别的妃嫔心中多少都有不甘心。
  卯时大臣和外命妇就要进宫朝贺了,大家都各自散去。格桑随着薛充仪回了玉华宫,梳洗装扮后匆匆地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一杯浓茶就相约去了太后所在的圣安宫。
  玉华宫在圣安宫的西北方向,隔得并不远,她们到时也没几个妃嫔。在门外行了礼之后,就有宫婢请薛充仪进了内室,说是太后召见。
  太后不常见妃嫔的,格桑当年封小嫒时来磕头也是在殿外磕了就被打发走了。不过薛充仪是兰淑妃的庶妹,太后的侄女,,太后召见也是正常。也正是因为这个,玉华宫在三人不受宠的情况下,底下伺候的人也不敢太苛待她们。
  大约过了两刻钟,有内侍唱道:“兰淑妃到!”
  兰淑妃到门外时,看见格桑站立在一旁,冷冷一笑道了一句:“然小嫒来得可真早。”
  几个早到的妃嫔均屈膝请安,格桑恭敬道:“兰淑妃安好。因玉华宫距离圣安宫不远,所以妾身才早到一会儿。”
  兰淑妃瞄她一眼:“等新年过了,本宫稍空一点,然小嫒来本宫的昭阳宫坐坐。”说着往屋内走。
  格桑穿得已经很厚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一个八品宫妃和一品淑妃有什么好聊的啊?
  薛充仪从内室出来,正好与兰贵妃迎面碰上。前者福身行礼给淑妃请安,后者冷冷瞪她一眼哼了一声往里间走,薛婕妤也不在意,站起身往外走。
  不一会,除了皇后,别的宫妃也都到齐了,大家在外室依着品级站好位行了稽首大礼。太后挥挥手打发走她们:“哀家这里一切都好,也什么事,你们平日里好好照顾皇上就是了。今日就散了吧,你们去皇后那里吧。”
  众妃嫔齐声道:“是,妾身告退。”又是鱼贯而出。
  出了殿外便遇见内典引领着一群着钿钗礼衣的外命妇向这边走来,遇见她们这群宫妃都齐齐行礼:“臣妇/臣女见过各位娘娘,祝娘娘金安。”
  兰淑妃挥手,居高临下地挥挥手:“各位夫人免礼,本宫和众位妹妹现在要去皇后宫中朝见,你们先去给太后朝见吧。”
  一群人匆匆赶去皇后的长春宫。当然,正三品以上的乘鸾轿,三品以下的就只能走路了。
  路途无聊,格桑在宫中几乎没有交好的妃嫔,只是时不时的和同样落单的孔采女闲聊上两句。
  静宝林(南昭郡主叶秋瓷,承宠后已晋升一级,现正七品)走过来,对格桑浅笑:“一夜未睡,妹妹的气色还这么好。”
  格桑不知道自己那里看着气色好了,不过是冬叶看着她疲倦,妆化得浓些罢了。虽然并没有接触到争宠的漩涡之中,但是她也知道静宝林不会这么无聊地想来和她叙旧:“叶姐姐安好。”
  “妹妹还是这么不善言辞。”她掩嘴娇笑,又弯腰凑近格桑的耳边,“皇上最喜口齿伶俐的女子。”抬起头来对着她神神秘秘地笑道。
  这算是要交好吧?
  格桑胆小,却并不算十分愚笨,她莞尔一笑:“多谢姐姐提醒。”两个位份底下的人闲谈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到了长春宫主殿的庭院,宫婢们早已准备好垫子,大家行了跪拜之礼后就匆匆散去。
  皇后久病未愈,不宜见人,众人早已习惯。
  太后的圣安宫,外命妇已经告退往皇后的长春宫而来。太后唯独留了她的弟妹凤阳王妃刘氏和嫡亲妹妹中书侍郎之妻荫玉郡君与其小女陈月月。
  “哀家派人给歆儿说了,待会给皇后磕了头就过来陪你们说说话。”
  凤阳王妃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满脸不以为然:“歆儿还去给她请什么安,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还是早早废了的好。”
  太后一个凌厉的眼刀子扫过来,吓得她缩了缩脖子,却又不甘心地嘀咕:“我又没说错。”
  “闭嘴!”太后气得喘不过气,不住地咳嗽,又吩咐宫婢领陈月月到圣安宫花园逛逛。
  宫令女官梁姑姑拍着太后的背部替她顺气。心里连连叹气,薛家如此,太后一人怎能撑得住啊?
  “姐姐别急,嫂子一直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荫玉郡君也走上前来替她顺气。
  凤阳王妃吓得从椅子上跪下来,神色惶恐:“太后,臣妇愚钝,还请太后原谅。”顿了顿又道,“臣妇只是为歆儿不值,歆儿现在已经位列三妃之首,只要皇后不在了,歆儿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了。我们薛家两任皇后,这有什么不好?”
  太后又急剧地咳了几声,气急败坏地拿过茶盏砸到她身上。今日就不应该让她留下来:“这些话你若是在外透露一个字,那就是一个藐视天家的罪名。”
  冬日的茶水凉得快,砸在身上也并不觉着烫。她只是不服,她身为郡王王妃,何人不羡慕嫉妒,唯独来了宫中,在这太后面前却什么都不是,她女儿是皇上亲封的淑妃,太后还是这么不给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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