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宠两相宜

兰淑妃侧靠在榻上，两名宫婢分别替她按摩手臂和小腿，见格桑行了礼就指着一边的绣墩道：“坐吧。” 
  格桑小心翼翼地坐在边上，也不敢张望。此时殿中就她们两人并几个侍候的宫婢。 
  兰淑妃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刘愉看了看格桑也的带着阿燕跟着出去了。格桑绷直后背，表情严肃起来，这是有要是要商量吧，不会真被冬叶说准了，让她做昧良心的事？
  “妹妹前儿个去太极宫了？” 
  “是。” 
  “皇上自过了除夕就只在初三召了林淑姬侍寝，然后就是初六召了妹妹。”兰淑妃单手支在榻沿上淡淡说道。 
  格桑捏捏手心 ，突然下了榻跪在地上：“妾身这是，妾身也没想过会蒙皇上召见。” 
  “你急什么啊？”兰淑妃笑道，“本宫倒是没多想，只是秦婕妤昨儿来了本宫这里，闲聊时说了几句罢了。你可知秦婕妤是谁？” 
  “妾身知道。”虽说没去除夕宴，可是事后总是有所耳闻。 
  “秦婕妤自除夕晋位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皇上的召幸，林淑姬位阶在她之上便也罢了，你差她两级都得到了召见，她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格桑万万没想到这一层，以前在贤妃那里看见过她几次，并不觉得她小气，怎地现在为这种事情生气她低声恭敬道：“妾身愚笨现在才知秦婕妤不高兴，改日一定登门致歉。” 
  “本宫已经说了，你不是那些得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着皇上召见你，你也不便推迟。”兰淑妃语气柔软了一些，“你先起来吧。” 
  “谢娘娘。”格桑道了谢又慢慢站起来，却也不敢随意坐下来。 
  兰淑妃静静打量着她：五官倒是精致，可惜胖了一点，要是瘦一点也是玲珑有致了。方婕妤现在倒是还有一点宠爱，只是已经不为自己所用。俞婕妤前一阵也颇得圣宠，可是自从自己解了禁闭皇上就再也没有召见过她。董美人，万美人什么的更别说了，想见皇上一面都难。 
  “皇上既然看重你，你也得好好展示自己的才艺。贤妃知道吧，就是能歌善舞才得了宠，你闲暇时也学学。”她顿了顿，不情不愿的样子，“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在宫里无才无势，过的日子还比不上那些个女官。” 
  格桑没有异义的点头，兰淑妃看她乖巧温顺，就更放心了，语气也更加和蔼起来：“本宫也是关心你，要知道凉国使者过不了几日就要到京都了。” 
  格桑继续点头。
  “据说派来和亲的就有两位公主，十位媵妾。若是都进了宫，少说也能有一两位得宠的，到时候有更年轻貌美的，皇上也就不记得你了。” 
  格桑点头：“多谢娘娘关心。”心里却讶异，凉国使者怎地这么快就进京了，她当初可是坐了好久的马车和船。西北，应该比南昭离京都近。 
  “所以你在皇上那里得好好表现，贤妃现在有孕在身，那凉国女子受宠总不会是几天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得好好侍候皇上，让皇上记得你的好。” 
  兰淑妃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格桑脸颊早已染上一片晕红，怎么侍候？若是像前夜那样可真是燥死人了。
  说得累了，她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用手帕擦擦嘴角：“本宫这里准备了好些东西，呆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格桑又行礼道谢。 
  兰淑妃又留她用了午膳，然后派了四名内侍四名宫婢带着赏赐的东西送她回了明秋宫。 
  东西是宫中的精品，都是些布匹，发饰，手饰之类的。 
  收了人家的东西，格桑很烦恼，什么叫做在皇上那儿要好好表现？她一直都很听话的，这还不够吗？
  冬叶给她捏捏肩膀：“可惜奴婢们没有去过御前，也不能给主子出主意。” 
  阿燕不解地问：“为什么兰淑妃要帮主子呢？主子不是没权没势吗，她只需拿捏住主子就好了，何必这么热心。” 
  “这就是上位者恩威并施，现在只有恩赐，只怕威胁也不远了。”刘愉揣摩着，“主子不算得宠，又是来自南昭，日后就算生了皇子……只怕，”她顿了顿，看了看格桑的脸色又转开了话题，“不过兰淑妃做事一向顾头不顾尾，等凉国和亲的人进了宫，她只怕就没那功夫搭理主子了。”她略有些懊恼，主子脾气随和，她却不能没了分寸，什么生了皇子也与太子之位无缘这种话怎么可以说！ 
  格桑一拍榻沿，吓得刘愉弯下了身体，好一会她才慢慢冒出一句：“皇上说了叫我别随便出门的，才过了一天我就忘记了，这可怎么办。” 
  “兰淑妃召主子您过去，您不能不从啊。”刘愉舒了口气，“皇上今日开笔，想必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质问主子的。” 
  皇上当天没空，初八开笔，便和官员就新年景象和关于凉国归附一事进行商议。年节过得好不好体现了国力是否强生，江廷蕴非常重视，年前就连着拨了几次款，打点各地贫民的衣食问题。 
  不过初九又召了格桑前去侍候，格桑心里忐忑不安，担心皇上过问她出了明秋宫的事情，不过好在皇上并没有提及此事。
  到了十一，凉国一行人等进了京都，礼部将其安置在驿馆，两位公主及随行人等则送去了懿德山庄。不管使者如何旁敲侧击，礼部尚书都装作不懂，只管好酒好菜好歌舞的招待着，至于什么时候送公主进宫，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了，你们还是别为难我一介尚书了。 
  元宵宫廷夜宴时，众妃嫔更是在宴席上大放光彩，你弹完琴，她舞一段，再来一人作首诗，格桑看得惊奇，虽说平时宴会聚集在一起也有争风吃醋的，可是大家都还记得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大家闺秀的风范。今日只差□□裸地对着皇上抛媚眼娇声唤道：“皇上今夜来召奴家去太极宫，奴家一定好好伺候皇上。” 
  江廷蕴面对十来位妃嫔的大献殷勤表示吃不消，所以他继续饮酒作乐，装作不知她们的意图。 
  这也不怪她们如此着急，懿德山庄传了小道消息来，据说十二位女子异域风情尽显，五官靓丽，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其中以两位公主最为出众。多数妃嫔以前就不得宠，等凉国女子一进宫，她们还有希望获宠吗？
  莲贤妃静静看着这些妃嫔各展千秋，皇上若是重色之人，每三年选淑女之际早就是召进一大批美女了，何苦委屈了自己？
  兰淑妃抬眸看了看皇上，压下心头的不甘，她本就不擅长这些，也不愿自降身份与她们争宠。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了是要做王妃甚至皇后的，学的也是收拾不听话妾室的手段，可是奈不过前开国县公赵家的权势，只能进宫位列三妃之首。可是赵家还是败了，赵皇后虽有皇上的宠爱却也不得不终身幽闭在她的长乐宫，姑母当初不也是靠收养一个小娃娃登上太后之位的吗，她薛歆也能！ 
  到了正月二十里，皇上已经和使者谈好了各相关事宜，两位公主及十位女子也送进了永宁宫。皇上将此事全权交付于兰淑妃负责，后者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似的，每日都要亲自跑一趟，以检测她们的规矩礼仪学得如何了。如此这番，其中九人被她斥责得不堪入目，不配进入后宫服侍皇上。 
  江廷蕴面上责备了她一番，又将九名女子分别赐给宗室子弟做侧室。索性两位公主留了下来，他又赏赐了凉燕都督府最需要的瓜果蔬菜的种子，京都瓷器等奢侈物件，因此使者并无不满之意。 
  凉燕都护九妹回雅尔封正三品昭嫒，赐住钟合宫主位。十二妹回影娅封正三品修仪，赐住仙居宫主位。因着两人同姓，江廷蕴特地给都护的嫡亲妹妹回雅尔赐了封号芳。
  另有一名媵妾海思柚封正八品小嫒，赐封号妍，居怡毓宫偏殿紫云轩。 
  等她们搬进后宫时已经是二月初了，江廷蕴很公平的召芳昭嫒和回修仪各侍寝了一次。
  
  ☆、第二十五章
  
  格桑本就不怎么去华才人的宫殿，现在回修仪住了主殿之后她就更不怎么去了，谁知道是不是好相处的主。 
  奈不过回修仪做在仙居宫主殿赐宴，邀请了宫中的诸位姐妹同去赏乐，自然不是每一位妃嫔都会卖面子去的，格桑位份地又抵不住华才人的纠缠只得前去赴宴。 
  二月已经回暖了不少，格桑因怕冷还是穿着袄裙，因此还被华淑人笑话了一番：“你这还在过冬呢？”格桑一瞧她，已经换上轻薄的儒裙。 
  “南昭四季如春，我在京都过了三个冬季还是很不习惯，姐姐就别笑话我了。” 
  华才人拉起她的手笑道：“得了，我就不说你了，其他人大概也到了，我们现在就去正殿吧，可别落下话柄。” 
  两人携手来了正殿，宫婢又引着她们去了后院：“修仪娘娘已在后院，两位才人请随奴婢来。” 
  仙居宫后院有个小湖，湖中搭了一个亭子，由长廊连接。据说是先皇时期一个受宠的妃子喜欢游湖，先皇就特地为她挖湖注水。 
  亭子极大，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了，格桑她们进去后互相请安见礼。 
  回修仪对华才人还是礼遇几分的，她亲自扶华才人起来笑容明媚：“妹妹与本宫同住一宫，日日这样见礼反倒生疏了。” 
  凉燕人浓眉大眼，鼻梁挺翘，华才人并不喜欢这种长相就特别异族的，她淡淡一笑：“这是我锦囯的礼仪风范，妾身不敢乱了根本。” 
  回修仪略显尴尬，随即恢复笑容：“妹妹果然谨守规矩，倒是本宫让妹妹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