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也疯狂

正当人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时，却发现自己受制于某种不可知的力量而陷于无助。
    ——J.B.普里斯特莱
    曾经有谁因不甘而毁灭，曾经有谁为神莫名丧命；
    这是秘密，没人可以触犯的禁忌。
    可是，有人知道被掩盖在历史洪流中的遥远过去，除了大神与普罗米修斯外还有一个人记得所发生的一切！这深深刻印在灵魂里的痛楚啊……
    “等等我，洌！”
    不理会身后米加勒粗狂的喊叫，心事重重的伽百洌大踏步向伊圃的核心出走去。为什么大神故意引起神魔圣战，为什么雅典娜借机销声匿迹，为什么拉菲尔突然带兵去地狱争夺永恒之晶……这些看似是帮助露西法大人复活的行为，实际却早有预谋。一种奇妙的预感告诉他记录中包含实际历史进程的‘真实之书’会给他答案。
    “洌，等一下！哎呦~干嘛说停就停……”米加勒嘟囔着揉揉自己被撞平的鼻子。
    “什么事？”
    “嗯？”
    “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哦。我是想问你去‘禁忌之门’做什么？”
    “我要查询‘真实之书’。”心思不在这里的伽百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何知晓自己的目的地。
    “你真的要去，不去不行？别瞪我，不行就不行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来都一根筋的米加勒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算脾气再好的人见了都会捉狂，更何况伽百洌的好脾气只是对特定的人而言。
    “真的不行？”
    不理这白痴。伽百洌旋身要去，谁知腰间一阵剧痛传来！他缓慢的回过头，顺着紧握插在自己身上剑柄的手看向对方的脸，发出不可置信的低吟；
    “为——什么？”
    “原谅我，我不能让你去。”
    米加勒利落的抽出剑，鲜血挥洒在伊圃园的草地上。伽百洌踉跄一下勉强站稳，在双齿用力的挤咬下血从他的嘴角流落。
    “为什么是你！”
    那个直来直去的米加勒，那个曾担心自己而哭肿脸的米加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因为是我。”米加勒垂下头，然后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再次抬头直视伽百洌指责的目光，“预言中的最后叛徒是我！”
    这句话像响雷震的伽百洌呆立当场。
    “是我不想被大神奴役，是我想成为天界的绝对统治者，真正的野心家，预定中的撒旦是我！掌握着天界绝大部分兵权的我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你们松懈好将你们一举击垮，让你们这些嗤笑我愚蠢的懦夫看清我能够做到！可是——”
    可是？
    “那个从来都慈蔼的人会不会伤心欲绝？那个从来都没有鄙视我的人会不会不再对我微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每次下定决心，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温柔呼唤我的声音，我又忍不住对自己说：‘再等等，时机还不成熟，再等等吧’。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大神他……”
    时间回转到世界的分岔点，米加勒的沉默，普罗米修斯被处刑背后隐藏的真相！
    奇怪，露西法大人哪里去了？贼头贼脑的米加勒四处张望，被神殿深处杂乱的声音吸引过去注意力。原来有人正伏在地上哭泣。
    “赫拉大人！？”
    他两三步上前搀扶住赫拉天后，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
    “他……大神将自己关在内室不肯出来……已经好多天了……”
    “您可以劝劝他呀？”
    “可是他说要是有谁进去，就以谋反罪名处死！”
    更巨大的吵杂从内室传出来，不安的情绪在米加勒心中滋生。
    “谁在里面？”
    “是露西法，露西法害怕出事，已经带随从闯进去了。”
    “为什么不阻止他！”
    “米加勒，弄清楚你的身份！你区区大天使向我质疑，怀的是什么居心！”在米加勒的斥责下恼羞成怒的赫拉厉声反责道。
    “那么，善嫉的您明知道大神殿下的命令却不加以阻止又是什么居心？”
    被米加勒甩开的赫拉没有注意到这个平常愣头愣脑的傻小子怎么忽然间敏锐起来，只是呆望着他冲进大神所在的内室。声音越来越大，米加勒正试图走近看个究竟却被拦住去路。
    “您是——！？”
    “嘘。”该人示意他先静观其变，拉着他在内室一堵半凸出来的墙后躲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吧，都去见鬼吧！”
    “大神殿下请您冷静！”
    金色身影竭力拦住歇斯底里披头散发的宙斯摔打房间中的物品，一个下级天使随从目瞪口呆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滚开！你没有权力管我，你只是废弃品，被造物主遗弃的废物！”
    看着露西法被摔到地上碰破头，紧攥双拳的米加勒再次被身旁的人拦下。
    “哈哈哈，一个废弃品，美丽的废弃品！我又何尝不是？好不容易费尽心机从父神那里夺得神权成为天界最高的统治者，其实也只是他们的傀儡！我们的出生我们的活动，一切都是为了人类，为了该死的人类！我以为自己是绝对的统治者，以为坐在地球的顶端，其实呢？一颗棋子罢了！哈哈哈哈！”
    他继续破坏房内遗留的物品，丝毫没察觉在墙后偷听胆战心惊的两人。
    什么？神，大神殿下是棋子？那我们又算什么？米加勒想着不寒而栗。
    “啪！”
    大神捂着半边脸愣了，随从天使愣了，墙角后偷听的两人也愣了，惊讶的盯着露西法高举的手，仿佛不敢相信如此温柔的他竟然会出手打神，而且打得还是主神啊！
    “我所知道的大神殿下不会自暴自弃，我所知道的大神殿下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会奋起反抗！我们被制造的原因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我们不能认可自己，没办法以自己的方式活吗？告诉我，您是我所追随的主宙斯吗？”
    “露西法——”
    “请为我们而战，为自己而战；您没有理由自卑，您是我们唯一的主啊！”
    宙斯的表情似乎开始平静下来，他抬起手臂，露出会心的微笑；
    “露西法，谢谢。”
    然而刚想表示什么的露西法感到大神手臂传来的能量波动，他迅速的转过头，身后作为随从的天使还没叫出声已在能量波中倒下。差点失声喊出口的米加勒被死死捂住嘴巴。
    “我的晓之明星，我就知道只有你关心我；”
    一种无形的压力施加在露西法身上。下意识中后退的他被随从的尸体绊倒，在双手支撑下仍然不断后退，借以躲避大神的逼近。
    “我的小天使，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不是的，您还有雅典娜，还有耶同赫拉大人可以信赖！”
    “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那些老混蛋造出来监视我的人偶罢了。只有你不同，只有你——”大神用手抚摸着露西法的金色秀发和细白的脸颊喃喃自语道。
    （“噗！”“哎呀，不好意思。”作者掏出些手纸塞住鼻子。
    “你这个变态，八字没一撇呢，思想不健康。”
    “你听我解释呀若新，其实后面真的没有有色内容。”
    “那你流什么鼻血。”
    “嗬嗬，我只是一想象这个镜头，一不小心就……”
    “-_-P以后和这种人少接触为妙。”）
    “只有你能帮助我毁灭被造物主眷恋的人类。”
    “大神殿下！”
    “是的，毁灭人类，还有那些尔虞我诈的诸神，让他们全见鬼去吧！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的都是垃圾……”
    他疯了。
    大神疯了！
    竟然想毁灭造物主所眷恋的一切，众神之主宙斯已经疯了！
    “大神殿下！您不可以这样做！”
    “你——违逆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人类？还是为你那些该死的伙伴！你——竟然敢违逆我！”
    大神的双手紧紧扼住他的项颈，任由快要窒息的露西法痛苦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遗弃我？说，你是为了谁！？”
    “不——呜”好不容易喊出声的米加勒顺墙根滑到，仔细看可以发现他头上顶着个大肿包。
    “谁！？”
    在他恶毒的视线下，一个灰衣老者缓缓从墙后走出。
    “大神殿下！大神殿下您还好吧？！我们是禁卫兵，奉赫拉大人之名保驾！”
    一涌而入的天使兵将大神团团围住，而灰衣老者和米加勒被淹没在人海中。大神用手扶在缺氧昏迷的露西法头上，篡改了他的记忆。
    “是克洛诺斯的孩子普罗米修斯吗？哼哼，那些围着露西法的苍蝇之一，普罗米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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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不久普罗米修斯大人便受到神罚。只有我了解这种不眠不休的折磨从何而来，只有我明白众神之主宙斯已经疯了！”这憎恨人类被嫉妒和疯狂吞噬的孤独灵魂，终于还是成为披着神皮的野兽。“我也由此看到权利的顶端没有欢乐。真的不想失去良知，真的不想失去露西法大人，所以我安于现状的与你们说笑打闹。而你为什么非要掀起这块疮疤！”
    愤慨悲伤还是无奈？米加勒的眼中包含太多东西，以至于伽百洌根本无法分辨。可是有一种东西他很熟悉，因为他自己的眼中也映着同样的光芒。
    露西法大人，是您教唆大神走向反叛，也是您给了大神疯狂的理由。即使如此仍无法兴起对您的丝毫仇视，仍然无法抹消对您的崇敬和爱戴。的确，我的妒嫉源自您，是预算外的误差；而放荡狂羁不肯受奴役的米加勒才是撒旦最合适的人选。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傻瓜！不管你怎么想，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都是米加勒，我的朋友米加勒！”
    “真的？”
    “废话。”伽百洌强忍阵痛狠敲米加勒的脑袋。
    “可是莲大人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你是神的走狗，要替大神殿下湮灭证据来对付我。”米加勒头上浮起一个问号。
    “他怎么知道这些？”
    “是呀，他怎么知道的？”米加勒头上的问号开始自我复制。
    “莲现在何处？”
    “啊？我跟踪他，然后他走过来对我说……你去哪里，洌！”
    “笨蛋，你被耍了！”
    伽百洌奔向伊圃园的核心，一路上他注意到在要害重地一个天使都没有！莫非是——不，不会的，不可能！
    “轰！”
    震彻天庭的巨响伴随火花蔓延。曾经是‘真实之书’主体的地方只遗留下一片废墟。冉冉烈火中一个身影默默的矗立在那里。
    比火更红比冰更冷真正的无情者，绝对服从‘那个意识’的永恒誓约者，看守天庭的非神之神！
    “火神！”
    被这般景象所震惊，紧随洌而来的米加勒失声喊道。身影随着声音缓缓的转过，带动火星的热气流托起他火红的长发，映射着鲜艳如血却呈半透明的冷瞳。
    “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恐惧，伽百洌的声音有些颤抖。过了许久，低沉而没有感情的回音终于伴随伊圃的崩塌荡起。
    “元素精魂的实体化，火之莲。”
    他怎么进来的？没有轼神剑又不是真正神氏的他如何踏进禁地？所有的线索其实都指向一个真相，可是我没有看到——不，是不愿意看到！
    只有他能调走天兵，只有他能允许莲进入伊圃核心到达真实之书的存放处，
    一切都在他算计中，从那场‘意外’的洪水暴发开始……
    真正的背叛者是我们的神。
    他背弃我们，背弃人类，背弃仰赖他生存的世间万物，
    我们的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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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们干的！舰长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
    “别激动，教授。”舰长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知趣的退下；而后他轻轻拨开斯朗紧扣他双肩的手，从指挥座上站起来。
    “您想说什么，慢慢来。”
    “撒旦的同党在这里，这些‘意外’都是他们干的！”斯朗喘着粗气，试图克制自己激动的神情。
    “撒旦？”
    “对，就是那个魔鬼，那个黑暗可怕的意识！”
    “斯朗教授，我记得有提醒过您背叛我们的下场。”
    教授闻言倒吸口冷气抬起头，他对上的是一张充满轻蔑的残酷面孔。
    “您真是令我失望。”空间站总控操纵舰舰长轻描淡写的将斯朗一拳击倒在地。
    “你，是你……”
    “是我。”舰长蹲下身，用手指擦去斯朗嘴角的血迹，“实在不好意思，我个人认为既然要做内鬼就做最能致命的。”
    于是他起身将一个巨大的盒子放置在空间站空调设备输送口，抽出一根管子插入其中。斯朗想动却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显示屏上工作人员无声无息一个个倒下。
    “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比较仁慈的。在熟睡中步入死亡，对于曾经为我卖命的这些伙伴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您说呢，斯朗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