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剑凝霜

72 Episode72


“有眼无珠的是我才对,我本以为你会念及兄弟之情,将挽夕让与我,不想你贪婪成性,有了郁兰还不知足,屡次三番亲近挽夕,致使她疏远于我,失爱之痛,灼心蚀骨,夺爱之恨,如何得忍。”凌风咬牙切齿道。
    “一派胡言,我与挽夕不过是朋友之谊,在她伤心绝望之时聊以慰藉也不过是人之常情。我知你喜欢挽夕,也曾明里暗里几度撮合,你与她姻缘不成又岂能怪得了我。”萧易寒辩解道,他实在不想让郁兰误会自己与挽夕之间的关系。
    “怎就不怪你了,若不是你先于我同她认识,又与之有了肌肤之亲,她怎会对你这般死心塌地,我又岂会费尽心思却徒劳无功。”凌风指责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见与不见,亲与不亲,这一切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当初你要是听我劝说,不去插手龙啸云与柳荫梵的恩怨纠葛,我也不至于被击落万丈深渊命悬一线,更不会因此得识挽夕。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因果循环,怪不得他人。”萧易寒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凌风,更是说给自己,他与挽夕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是上天有意无意的安排,逃之不脱,躲之不过。
    凌风听罢无言以对,其实他深知情爱之事怨不得他人,只是难以接受自己那悲惨的命运。命运,一半是命,一半是运,命生来注定,运潜移默化,人的一举一动源自于命运,却也组成了命运。
    “天罡宝甲怎会在你手里?”萧易寒趁凌风沉默问道。
    凌风看了看穿在身上的宝甲,又看了看萧易寒,轻笑道:“说起这天罡宝甲,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萧瞑山庄亲眼目睹鬼笔三恶将天罡宝甲夺走,我就已无心夺甲,没想到那夜在鬼笔峰顶,竟被我在翁子杀房中轻易找到,那三恶不但没有怀疑到我,还傻乎乎的以为是索命将宝甲盗走,如此一来,鹬蚌相争,正合了我意。”
    至此,所有疑团全然解开,想他萧易寒武功卓绝聪慧过人,却终究因认错了兄弟看错了人而落得如此下场,唏嘘感慨的同时心生悲凉,在砭骨寒气的侵袭下深陷绝望。
    萧易寒转向郁兰,深情而又怜爱地凝视着她的双眸,伸手温柔地撩起她脸颊旁散乱的青丝,拨于耳根后,不舍而又决绝地转向凌风,说道:“你举家遭戮之事,我深表遗憾,但此事绝对另有隐情,你若坚持认为我爹和我几位师父乃始作俑者,我也无话可说,如今凝霜剑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念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放过兰妹,从始至终她都是无辜的。”说罢仰头闭眼,引颈就戮。
    “要死一起死,寒哥何必对这种奸险小人奴颜婢膝。”郁兰攥紧了萧易寒的手,怒目而视凌风,大义凛然道。
    能得此红颜,身死亦无憾。
    凌风看着这一幕,心里充斥着嫉妒与酸楚,冷笑一声道:“杀了你?未免也太便宜了你。我要当着你的面将萧常德和天罡六子一个个的宰了,好让你体会体会我当年的痛苦。”
    萧易寒闻言大惊失色,转瞬又归于平静,倒是郁兰按捺不住,怒骂道:“你这个丧心病狂地恶魔,老天有眼,你终会遭报应的。”
    凌风也不还嘴,淡然笑道:“报应,呵呵……”说毕将凝霜剑置于地上,褪去身上褴褛的虎皮袄子,换上缠绕在凝霜剑柄上萧易寒所穿的袄子,紧接着用褪下来的烂袄子小心翼翼地将凝霜剑包好缚于背上。
    “走吧,莫要逼我动手。”凌风扬手指着洞口催促道。
    郁兰不肯屈从,萧易寒硬拽着她往洞口前行,郁兰突然止身喊道:“等等。”
    萧易寒凌风齐声望向郁兰,郁兰指了指冻在冰里的冷战说道:“临走前让我跟爹爹道个别。”
    萧易寒迟疑了片刻,松开郁兰的手,郁兰走至饭团尸首前,俯身使劲全力将其拖到冷战僵尸旁,又是三跪九叩,口中念叨道:“爹爹寒尸于此,兰儿本应恪尽人伦,将您带回中原故土安葬,怎奈身犯险境不能自保,所幸有饭团陪着您,兰儿也就放心了。”
    郁兰祭别完毕走回萧易寒身侧,拽着他的手一起出了山洞,凌风紧随其后。此刻已入申时,山巅冷风呼啸,卷起的雪沫拍打在脸上,如针刺一般疼痛。萧易寒没了虎皮袄子御寒,浑身颤栗不止,郁兰心疼的抱着他缓步下山。凌风见萧郁二人动作颇慢,焦急地吼道:“都给我快点,你们想在这雪山上过夜,老子可不想。”
    郁兰听在耳里气在心里,想着自己与萧易寒身中闭脉断魂散之毒,就算能安然下山,也终难逃凌风的魔爪,下去也是死,不下去也是死,反正都是一死,何不与凌风同归于尽,这样一来中原武林也可免去一场腥风血雨。想到这里灵机一动,突然朗声唱起了山歌。
    “乌云压日来呦,风沙卷喽……马蹄声急来呦,把家还呐……”
    萧易寒脑筋一转便猜出了郁兰的用意,因而也不劝阻,只是忘情地享受着这天籁之音。
    “快别唱了,聒噪死了。”凌风喝止道。
    郁兰回头白了一眼凌风,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唱的更大声。
    “大雨如瓢泼叻……雷鸣电又闪咯……只把那姑娘家哟……彻夜惊无眠呐…….”
    一曲还未唱罢,就听得山顶轰隆作响,三人一齐回首望去,只见积雪如洪泻潮涌一般,翻腾而下。眼看就要被积雪埋葬,凌风也顾不得萧郁二人,使劲浑身劲力,蹬足飞身,头也不回的朝山脚下窜去。萧易寒与郁兰无法运功遁逃,只能坐以待毙,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闭眼静候雪崩的洗礼。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这一世能够遇到你,所有的苦难都不值一提。”郁兰欣慰道。
    积雪袭来,瞬间将萧郁二人淹没,他们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顺着雪流疾速滚落,渐渐地,形成了一个雪球,雪球越滚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直追不远处的凌风而去。凌风跑出老远,窃以为已经躲过雪崩,回身看去,一个丈许高的雪球正穷追不舍,为求保命,他用尽最后一股力气纵身高高跃起,空中一个跟头正好落在雪球之上,双脚/交替蹬踩,直至雪球滚落山脚,他才跳上平地,喘着粗气暗自庆幸道:“得亏我轻功了得,若不然该同那对贼子贼女一起葬身雪山了。”
    凌风见天色已晚,也不作久留,快步行至是日出发点,牵了马匹匆然离去。
    再说萧易寒郁兰被困在雪球之中,躯体僵凝,无法呼吸,神智迷离,徘徊于生死之间。郁兰死意已决,倒也不以为然,萧易寒对郁兰爱意甚深,怎忍心她就此丧生,明知稍有运功就会爆体而亡,仍旧毫不犹豫地使出无相达摩功。一声闷响震的地面微微发颤,包裹在二人身上的雪球顷刻碎如瓦砾,郁兰被震至一丈开外,一口血涌入鼻腔,呛醒过来,再看萧易寒,面色惨白,一动不动,浑然一具死尸。
    郁兰也顾不得胸口疼痛,奋力爬至萧易寒身前,伸手探了探鼻息,绝望地嚎啕大哭道:“寒哥,你醒醒,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杳无人烟的雪域高原上,如幽梦残歌般悲凉。
    任凭郁兰怎么哭泣怎么捶打,萧易寒都不为所动,他不是听不到,只是没法再回应。
    忽然间,郁兰坐直了身子,泪中带笑道:“你明知我没有你便不能活,又何苦留我苟存于世,你一定要在奈何桥上等着我,我这就来找你,愿来生我们还是彼此的唯一。”说罢捡起一块龟壳大的石头便要往脑门上拍去。
    恰在此时,一个身影飞窜而过,悄无声息地夺走了郁兰手上的石头,同时,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说道:“小娃娃家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上天赐予你锦绣年华不是让你这般挥霍的。”
    郁兰也不回头去看,恍惚地叹息道:“挚爱已逝,生之何趣?”
    那人上前把了把萧易寒的脉,言道“再别瞎说了,你家情郎脉搏强劲有力,哪里倒是死了。”
    郁兰心如死灰面无表情道:“前辈就别撒谎安慰我了。”
    那人听郁兰如此之言,没好气地说道:“我尹回春行医问诊几十载,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从未欺瞒过任何一个人,你这小娃娃居然敢怀疑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郁兰闻及“尹回春”三字,眼前一亮,侧头惊喜道:“前辈可是天山妙手尹回春尹老前辈?”
    尹回春歪头眯眼道:“正是!难道说小姑娘你认识老朽?”
    郁兰连连点头道:“潇/湘阁四阁主的腿疾不就是你治好的嘛。”
    尹回春不好意思地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话说潇/湘四剑客常年隐居足不出户,姑娘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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