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千金策

第六十一章对策
    哭也哭够了，用袖子擦了擦脸，阿鸾倒吸一口气，忘记了衣服是粗布的，这样用力的一擦，磨得脸蛋生疼，霎时间红了一大片。
    高玄看着阿鸾的动作，皱着眉头按下了阿鸾的胳膊，抬起手轻柔的为阿鸾擦干了眼泪，叹了口气“轻一点。”
    高玄的神情一脸真挚，一对黑亮的眸子深邃透明，像两颗神秘的晨星，靠的这样近阿鸾都能感受到高玄的体温，本就红的脸有热了两分，不自在的推了推高玄的胸膛，挣脱开来小声嘟囔道“知道了......倒是你，怎么这样镇定，这样的场景你不也是第一次见吗？”
    高玄一愣，低下了头扯扯嘴角“上一世被诬陷卖国，囚困天牢之时，能有一两只老鼠充饥已是奢望......”
    阿鸾掩住嘴唇，上一世...竟还有这样的事？从来就是天之娇子的高玄，究竟是怎样度过那样的日子？阿鸾不愿再想，胸口隐隐作痛。
    待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还好刚刚那位开门的老者及时出现化解了尴尬。
    老人哆哆嗦嗦的拄着拐杖来到了两人的跟前坐了下来“看两位的样貌气度从前定是富庶的人家，你家娘子见了这场面一时害怕也是有的，这也没有其他的，喝口水压压惊吧。”说着便对这身后喊道“双双，倒一碗水来。”
    听了这话，阿鸾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刚刚喝过了，不用麻烦了。”谁知道那盛水的碗爬没爬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阿鸾想想都直打寒战。
    老人应该也看出了阿鸾的抵触，也不再强求，笑着点点头“那便好。”
    听了老人这样说，啊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搓搓手，唯恐自己此举伤了老人的心，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连忙找话题“还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
    “我姓陆，别人都叫我陆大爷。”
    阿鸾点点头“原来是陆老，您刚刚说双双？这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儿的名字。”
    提到双双，陆大爷的笑意更甚了两分，皱纹也深了两分“是啊，那是我的孙女，今年十二岁了。”转过身又道“双双，出来见人。”
    后面的阴影里一个稚嫩的女声应了一声，随着几步声响一个身量不高，编着两根油亮亮麻花辫的小姑娘出现在了几人的眼中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双双给各位请安了。”
    阿鸾一愣，刚刚在外面看见了那样的景象，自己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来面对这双双的模样了，却没想到，这双双虽然一身粗布衣裙却并没有染上什么尘土，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举止也得体，虽然年仅十二，但是眼中确实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一看就是教养好人家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在转过头打量一下对面的陆大爷，虽然因为年纪而身子佝偻，但是坐姿却是端端正正的，同高玄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从此人口中应该能打听出什么来。
    让双双坐到自己的身边，阿鸾亲切的笑笑，问了些话闲谈起来。
    “看您同双双并不是那寻常人家的生人，怎的如今落到了此处？”高玄适时的体提问道。
    陆大爷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我在城中开了一间药铺，虽然不是什么大产业，但是在城中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了，去年从外面进了一大批的药材，却没想到被青云寨的山匪给截去了，报了官也无人管，那批药材名贵，用了我大半的积蓄，若是不找回来，我那药铺根本就没有办法维持下去，屋漏偏逢连夜雨，我那儿媳妇在上街的时候还被那府丞给瞧上了，用尽各种手段，硬是诬赖我儿子杀了人，判了死刑，还将我那儿媳抢了过去纳为小妾，我儿媳不愿，自尽家中，惹恼了府丞，将我那药铺强行充公，将我同双双赶了出来流落街头，一晃，已经一年有余了.....”
    说到动情处，陆大爷红了眼眶“可怜我行医大半生，救人无数，到老了，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还要双双同我吃苦......”
    “那为何你们不再继续往上找？往上告？”阿鸾拍了拍已然落泪的双双的手问道。
    “找？”双双开了口“又该往何处找？唯恐走漏风声，府丞早已经下令不许我们出城，再说，官官相护，这几年来了几任的钦差大臣，还不都是看看便走了，根本没有深查，也没个说法，更不知那府丞到底做了何事，我们连见到那些官员一面都是不能的，况且，即便是出了城，那府丞与青云寨的山匪勾结，想要了结我们的性命轻而易举，我们不过是普通老百姓，又能如何呢.....”
    阿鸾一叹“竟是这样......”
    陆大爷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重新提起了精神“看着满院的人，那个不是因为拿府丞或是青云寨儿家破人亡的，倒也不知苍天何时开眼，善恶有报啊......”
    高玄抿抿唇，眼底划过一丝落寞，阿鸾看着他的模样也是叹气，高玄是那种责任感非常强的人，身在皇家，食民供养，高玄自然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只是这株洲府丞一手遮天，鱼肉百姓，高玄看了难免自责，将这事归咎到皇家也是归咎到自己身上。
    伸出手来拍拍高玄的肩膀，阿鸾看着陆大爷开了口“老人家爷不要着急，听说在这一次有人到京中告了状，惊动了皇上，皇上特别派了五王爷高玄来了此处剿匪，听说五王爷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定能为你们伸冤。”
    陆大爷摩挲着拐杖，深深的看了一眼高玄与阿鸾，半响点点头“但愿吧......”
    恐怕让人发觉，高玄与阿鸾还没等天亮就离开了城隍庙，一路无言，到了驿馆，原路躲避巡防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两个影卫离开，阿鸾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脑子恍恍惚惚的，若不是看了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阿鸾还真以为这一切是做了一场梦。
    自从进了房间，高玄就立在窗前一言不发，浑身笼罩着低气压，阿鸾明白他是因为难民的事情而自责，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罢了，这株洲天高皇帝远的，一时失察生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怪不得你，与其这样自责，还不如花些时间想想对策。”
    缓缓转过身，高玄的眉头松了几分苦笑一声“我从前只知道我大梁国富民强，是第一强国，却未曾想到，即便这样也有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株洲之事是被咱们碰见了，那么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又有多少呢？......”
    阿鸾沉默了，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自己也没有办法相信，世上有人是这样的活着，今日所见完全刷新了阿鸾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原来有一种人，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奢望了......
    “府丞与青云寨勾结，咱们的一举一动青云寨定是知晓的，从前剿匪之所以失利恐怕也有这个原因，本来我想着明日派几个人到山上探察一番，如今看来也只能作罢了。”高玄说着。
    “府丞这边的人，咱们是不能用了，只可惜以为可以动用地方兵力剿灭山匪，此次出行只带了三百兵士，别说对付青云寨了，即便是府丞也应对不了啊。”阿鸾摇摇头，默了默，又思索片刻，原地走了两圈，忽的开口道“若是向周边城镇借兵怎么样？”
    高玄眼睛一亮“借兵！？”
    “没错，青云寨所处的三元山是在株洲境内，和周边的城镇应该没有什么太大联系，既然府丞这边的士兵不可信，咱们的兵力又不够，那么向周边其他城镇借来一些守城的士兵如何？这样既有了兵力，对付青云寨，又能防止府丞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阿鸾思路清晰。
    “这倒是个法子......”高玄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急匆匆的来到了书案上摆着的地图面前指指点点了一阵“与株洲相邻的......泰安...永兴,这两处。”
    阿鸾忙凑了上去瞧了瞧“怎样？你觉得哪里合适？”
    高玄摸摸下巴“两地距离都不远，也就一天一夜的路程，永兴吧。”
    “为什么？”阿鸾问道。
    “泰安的府丞已经就任多年，既然永兴与株洲离的这样近，我不能保证泰安府丞对于株洲府丞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又或是有所勾结，万一走漏了风声，让他来此处通风报信的话可就打草惊蛇了，反倒是永兴的府丞是今年父皇刚刚调任来的人，上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同株洲府丞有所牵扯的可能性小，所以就找永兴吧......”默了默“可是这人选......”
    阿鸾咬了咬嘴唇，这人选的确难选，调任兵马非同小可，定要找一个高玄信得过的人，还不能是同此次剿匪有太大关系的人，更不可能是高玄，否则平白无故的往永兴跑定会引起株洲府丞的怀疑，要知道，如今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株洲府丞的监视下，处处不方便，那么派高玄身边的暗卫去？阿鸾摇摇头，光凭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即便是带着高玄的手谕永兴府城也不一定回轻易相信，毕竟调任兵马是何等大事，怎能轻易便允了。
    那么这样想来，又有谁能有正当的原因，光明正大的往永兴跑还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呢？......等等，永兴府丞？听起来倒是耳熟的紧......
    “高玄，这永兴府丞是不是叫常伟？”阿鸾问道。
    “父皇任命永兴府丞的时候我也在场，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高玄回答道。
    阿鸾一个叹气“他曾是我父亲的门客......我们还见过一面。”
    长久的静默，阿鸾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这人选有了......”
    “哦？谁？”高玄挑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