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千金策

第九十五章抽丝剥茧（1）
    “你是说我的身体好的很？完全没有事情？”阿鸾犹疑着看着下首的太医询问道。
    白桃办事干净利落，第二天就找来了一位宫中的太医来为阿鸾诊治，这太医姓王，今年已过五旬，在宫中颇具名望，为阿鸾把过一番脉之后淡淡一笑，只说阿鸾的身子没有丝毫问题，虽然如今没有怀有身孕，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还请阿鸾不要太过担忧。
    “正是。”王太医笃定的回答。
    “王妃！您看！奴婢就说吧！”白桃比阿鸾都要高兴，差点没有跳起来。
    阿鸾不知所措了一阵子，好半响才恍惚想起让王太医起身并且道谢，这不过短短两天，地狱到天堂般的大起大落实在是让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只不过我平日里总是畏寒，月信也总是不准，这也没什么大碍吗？听人说体质阴寒者不易受孕是真的吗？”阿鸾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声。
    王太医一愣，未料到阿鸾对自己的身子还算有了解，卡了卡，笑着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的。”
    阿鸾咪咪眼睛，看了看王太医不自在的表情，拿眼睛仔细的盯了盯王太医的眼睛，猝不及防两人目光相对，王太医慌忙躲闪开来。
    见状，阿鸾也不再问什么，默了默“既然如此，那便写过太医了，时候也不早了，也不好耽搁太医您的时间，白桃，看赏。”阿鸾给喜笑颜开的白桃使了一个眼色。
    白桃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上前对这王太医福了福“太医您这边请。”
    王太医起身对这阿鸾行礼告退，这才退下。
    白桃送王太医出门了，屋内只剩阿鸾一人，虽然得了王太医的诊治，可是阿鸾这颗心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凭自己这么多年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刚刚王太医虽然尽力的掩饰，却明明就是有些慌乱的模样，尤其是自己进一步询问他体寒的症状时，若是寻常时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了，为何他却想了半响才开口？还有，自己看他的时候他为何要慌张躲避？而且常大夫也是医中圣手的人物了，对自己的状况条条框框都能有理有据的说出来，怎么会是误诊？相反，王太医却是处处透着含糊其辞，也不为自己加以解释说明，着实奇怪。
    阿鸾嗅到了意思不对劲，相较于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阿鸾更好奇王太医的态度问题。
    “王妃。”白桃一蹦一跳着进了门“这下好了，咱们也不用担心了！王太医说得总不会错。”
    阿鸾眸色暗了暗，沉声道“两个大夫各执一词，你怎么就确定王太医说的是对的。”
    “这个......”白桃一怔“可是王太医是宫中的太医，身份自然高一些，他说的自然不会错......”
    阿鸾嗤笑一声“你这依照身份看人高低的毛病是何时养成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桃见阿鸾动了怒，连忙噤声不敢再开口，王妃这是怎么了？王太医说她身子没事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
    其实依照旁人的心思，自然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一方，即便是心中存有疑惑，即便是自欺欺人，也熬过心中不好受，所以感性的判断总是不自主的根据自己的情绪做出选择，可是偏偏阿鸾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凡事最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要有意思疑惑都会钻着牛角尖去寻找答案，即便结果注定是伤心也好过心中揣着事情不好过。
    “依照平常既然我提了体寒的症状，王太医即便是说没有大碍也会给我细细分析的讲解到底为何，最起码也会给我开一两副药调养身子，这才是太医的本分。而如今，却是句句透着敷衍了事，更像是害怕我怀疑，害怕我继续问下去，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下了结论，匆匆离去，你说，这正常吗？”阿鸾冷笑着看着白桃，只会宽慰自己来逃避问题的人，自己可不需要留在身边。
    白桃默了默，咬咬下唇，本来是高兴的事情，可是听阿鸾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王妃，说的是......奴婢知错了......”自己怎么忘了，相较于残酷的真实，王妃更讨厌隐瞒真相的谎言。
    “不是让你送王太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阿鸾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
    “这，奴婢也想送王太医出门的，只是王太医说是还要去给王爷请平安脉，不用奴婢再送了，奴婢就先回来了。”
    “给高玄请脉？”阿鸾挑眉，例行的请平安脉时间不是一月一次吗？这个月好像还没到时间吧。
    这个王太医一定有问题，阿鸾得出了结论，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绝对对自己说了谎，那么他是哪一方的人？高朗？那他会不会对高玄不利？
    这样想着，阿鸾有些坐不住了，慌忙起身“走！去找高玄！”
    木槿西厢
    “微臣参见王爷。”王太医跪地给高玄请安。
    “王太医请起。”高玄亲自相扶“怎么样了？”
    王太医四下打量着，没有开口，高玄见状明白了王太医的意思，笑笑道“太医但说无妨，我已经吩咐下人退下了，现在院中只有你我。”
    王太医点点头，这才开口“好歹是糊弄过去了，王妃好似对自己身子的情况有一些了解，问了一些体寒的症状，老臣只说没什么事情，匆匆告退，若是再问一两句老臣恐怕就要慌了阵脚瞒不住了.....”王太医如今想来阿鸾打量自己的眼神还觉得后怕，仿佛看到了你的心里，你所隐瞒的一切了然于胸一般，这位王妃，果然不一般。
    “那就好......”高玄提了半响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如此便谢过太医了。”说着对着王太医拱了拱手。
    “这怎么敢当！”王太医慌忙推脱回了一礼。
    “不过.......”高玄皱起眉头吞吐道“王妃的身子......当真是......”
    提到这件事，王太医的面色暗了下来，长叹一声“王妃的体寒之证乃是娘胎里落下的，若想根治实在是难，这身孕......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面听到这话，高玄的心难免又是一沉。
    “王爷，容老臣多一句嘴，这样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届时王妃恐怕会更伤心，您还是提早做决断吧。”王太医拱手道，心中又是一叹.......可惜了，明明神仙一样的璧人却偏偏......果然世事无两全啊......
    高玄不答话，只是一叹。
    “你早就知道.......”一个恍若没有灵魂的呢喃声在门外响起，接着阿鸾那倾城的脸苍白着出现在了门外，一袭白衣，竟是想要随风羽化而去一般的脆弱。
    “阿鸾......”高玄怔怔道。
    “王妃......”王太医一怔，连忙看向高玄，什么啊？王妃都听到了吗？
    阿鸾也不答话，慢慢走近屋子，眼中容不下旁人，就那么走到了高玄的身前，淡淡开了口，表情无喜无悲“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玄看着阿鸾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太医左看看又看看，慌忙拱拱手，既然王爷同王妃有话要说，老臣就先行告退了，说着慌忙退了出去，留下两个人独处。
    “说说看，你是早已经知道了吗？”阿鸾流露出了哀伤的表情，自己急匆匆的赶来就是怕他出现什么意外，没想到竟让自己无意间听到了这么一个秘密，自己的身子，高玄早就已经知道了吗？那这么长时间的他怎么还能面带微笑的同自己讨论孩子未来会是男会是女，会像自己还是像他，这些......都是假的吗？......他难道都不伤心吗？......
    高玄足足静默了十几秒，终于在阿鸾的目光中屈服了，缓缓点点头。
    一颗在眼眶中打转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什么时候？”阿鸾问着。
    高玄张张嘴，实在是难以启齿，怎么告诉阿鸾自己早在重生的时候就想着利用这件事作为最后将她从自己身边赶走的筹码呢？她的伤痛，自己却拿来利用？
    “不要想着说谎，告诉我实话，事到如今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阿鸾直视高玄的眼睛说着。
    “.......我的上一世......”高玄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上一世你嫁给了高朗，我入狱之后在狱中听说了你的结局，你体质阴寒极难受孕，所以同高朗成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嗣，武素素最终利用着这一点，将你从后位上拉了下来，取而代之......”
    阿鸾身形一晃，几乎跌倒在地，原来自己上一世也不过是高朗手中利用的棋子而已，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就会被丢弃......高玄见状连忙伸手相扶，被阿鸾冷冷的隔开了。
    “为什么？”阿鸾挑眉“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娶我？你明知道我不能生孩子却还娶我，却还许给我皇后之位？......”猛地，阿鸾一怔，仿若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高玄，一滴泪珠就这么悬在眼眶，似是犹豫着要不要滚落而下“你是，你是想要同高朗一样利用我？！在我帮你得来天下之后就利用这一点将我打入地狱！！！”
    高玄一怔，张张嘴，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现在是应该解释的，应该编个谎话骗她的！可是看着她的模样，高玄可以肯定，即便现在自己说不是她也一定不会相信，依照阿鸾的聪慧，如今恐怕早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等自己承认而已，反倒是自己同她之间那岌岌可危的信任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又一个谎言而被激的粉碎！无从拼凑，而阿鸾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