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请陪我笑

    “爸,妈,我不去国外治疗,上海挺好的,我不想离开家。”
    微弱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父母又惊又喜地回头,林爱惠狠狠地抹眼泪,“棂儿你终于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棂儿要是不愿意去国外就在上海好了。”徐之启虽然内心悲痛表面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的愁眉苦脸。
    徐棂咬牙微笑,事实上她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甚至血液中都流动着疼痛,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好奇心太强,好奇心害死猫啊!
    视线随着光源移动到门外,透过玻璃,外面两个高高大大的身影,许臣和叶敏道,一动不动地注视自己,静默微笑,徐棂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
    天气晴好,徐棂坐着轮椅,被许臣推出来晒太阳。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徐棂浑身缠满纱布,小心翼翼地说道。
    许臣低下头,认认真真地审视了一番,勾起甜甜的笑,简直能融化世间万物。
    “我家大小姐一直很漂亮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呢!”
    “是嘛!”徐棂感叹道。“我觉得自己像个木乃伊,这么多纱布缠绕着我。”
    许臣听到此番话语,难免心酸,眼前这个忧伤的小姑娘还能恢复到往日的开朗吗?
    “谁救的我?”
    “叶敏道。”许臣呵呵笑了一声,“看来他还是很了解你的性格呢,知道你喜欢到稀奇古怪的地方去,知道你的好奇心,知道你的胆子有多大!当我去医院没看到你的时候,把医院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后来请医院调监控,可是医院那边说要费一阵时间,我就打电话给他,说不定你当时是去找他的呢,后来他知道你失踪了就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在顶楼发现的你,当时他抱着你下楼的时候,脸色煞白,而你浑身缠着厚厚的裹尸布,那一刻,我以为你死了,整个人简直懵了,叶敏道貌似对你还有感觉,他好像喜欢你,凭借我男人的直觉。”
    “男人的直觉?”徐棂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我只听过女人的直觉,他不喜欢我。”
    “你呢?”徐棂淡淡地发问。
    “我?”许臣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是喜欢,就是欺骗她的感情,如果说不喜欢,又怕刺激到她的情绪。
    “你喜欢的人就只有董晚吧。”徐棂补了一句,沉沉地推着轮椅一个人独自离去。
    
第六章  笑与哑然
    夏天是个雨水充沛的季节,三天两头就下雨,而一到这样的天气,徐棂变会举得浑身酸疼,她提前感受到了老年时期的痛苦,尽管医院的病房里立着恒温空调,但是一个人面对白花花的空间,不是心烦意乱就是觉得寂寞疼痛,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许臣虽然每天按时来看自己,但是徐棂明白他的心意不在自己身上,又何必强求,现在的自己,无非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不对,行动方面还是不灵活的,只是一具废物罢了。
    自打出事,不光身体不好,脸上的伤也没有转好的迹象,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任何人,以前的自己虽然算不上花容月貌,但现在的自己是完全见不得人,她打电话告诉许臣,让他不要来了,她见不得他,她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可能会让人作呕。
    许臣是,叶敏道也是,她都不愿意再见。
    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答应父母去国外治疗呢,可是她又舍不得他们,舍不得这块地儿。
    倘若以后脸上的伤没法恢复的话,自己一定要去韩国整容,一想到要动刀子,徐棂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自己作啊!
    “咚咚!”门外有人试探性地敲了两下,推门进来。
    徐棂以为是许臣,连身子也没翻,懒懒的说了句,“我不是叫你别来了吗,你还来干嘛。”
    “是我,棂子。”男生将带来的粥放在柜子上。
    徐棂听着声音,原来是叶敏道,更加羞得无地自容,自己这副样子,更加见不得他了,于是被子一拉,将头盖住,“你来干嘛,出去!”
    “我来看看你。”叶敏道将她的被子轻轻拉下,想看看她的情况。
    “不要,不要!”徐棂和他杠起来,偏不给他看。
    叶敏道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徐棂在被子里倔强地来了一句,“陪你的董晚去吧!我不稀罕!”
    “呵!”叶敏道苦笑,“她已经死了!”
    “什么!”宛如晴天霹雳,徐棂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开玩笑的吧!”
    “那天你身上的裹尸布有一条就是她的,她死的太突然,就被临时放置在停尸房,准备隔天送去殡仪馆的。停尸房没有光,想必你进去也没认得她吧,我认得,那天抱着你,门前第一架移动台上躺着的就是她。”
    徐棂的嘴唇微微颤动,“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董晚死了,我……她怎么死的啊。”
    “三个月前她被查出肝功能癌症晚期,她是我的表妹,喜欢我,希望我能陪她走过最后一段时光,我同意了,可是没想到,走的这么快……我当时听到你的消息时候,我还正在置办她的丧礼呢……”叶敏道说到这哽咽住。
    徐棂恍然大悟,这就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和自己分手的原因吧!董晚其实也挺可怜的,这几个月是自己对她太过分了,态度桀骜不不训,董晚的死有一部分也是被自己气的,哎。
    “我错了,敏道,她葬礼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去看看她。”
    “前几天怕影响你身体康复,就没告诉你,已经结束了。不过她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希望以后我能好好待你,棂子……”
    信息量太大,徐棂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什么她希望自己和敏道在一起,好好待自己,可是自己和他已经分手了啊,而且现在这副模样,自己根本就不配跟谁在一起,还有,敏道这意思是,他想和我复合?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棂望着他。
    “我们复合,好吗?”叶敏道握住她的手,徐棂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吗?可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为什么呢,自己不想答应。
    “让我考虑考虑吧。”徐棂转过头。
    “嗯。”叶敏道微笑地点头。
    看着他的笑意,那多日疲惫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好久才惊起的欢喜,徐棂真的很纠结,她现在并不开心,敏道的微笑让她更加心虚,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没感觉了,怎么办,应不应该告诉他?
    “咚咚。”
    随着另一声清脆的敲门声,白衬衫的许臣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这是叶敏道对许臣说的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许臣看到二人在一起,脸上并未出现任何不适的神情,“既然你在,那你们就好好聊吧,这是棂子要吃的糯米团,我就放这了。”
    话音刚落,许臣就转身大步离开,徐棂觉得那一瞬间,她和许臣的距离感如此之强,似乎,他只是礼貌性地微笑,客套,转身,然后随着关门的声音,徐棂所有的热情全部被泯灭掉,她觉得她不再认识他了。
    “脸上的伤感觉好些了吗?”叶敏道的话将她的思想拉回现实。
    “好多了。”徐棂心不在焉地回答,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下着整个夏天,噼里啪啦地将过往的点点滴滴砸到心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现在不想谈,我已经这个样子了。”
    “什么叫这个样子!”叶敏道一听就有些生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这句话许臣也说过,男生貌似都会这些呼之即来的句子,徐棂不想再听这些话了,也不想让他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身上。
    “你确定?”
    叶敏道坚定地点头。
    “你确定不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
    徐棂冷笑,叶敏道哑然。
    
第七章  他难过嘴上却不说
    酒加盐是什么滋味?
    又醉又咸。
    身体好些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徐棂一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捂着口罩和大帽子,打了一辆的,在陵园的外面买了一束菊花还有一瓶烧酒爬着坡,气喘吁吁地来到董晚的墓前,将东西恭恭敬敬地摆在墓碑前。
    那次的停尸房事件,她的气管也被冻伤了。
    “小晚。”这是徐棂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徐棂强装微笑,“真对不起啊,这么久才来看你,之前我身体不便,其实我很想来的,没想到一拖就拖了两个多月,也不知道你现在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之前和你小打小闹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呢,你却一直瞒着大家不说,还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生龙活虎的,真是乐观呢,我以后会拿你做榜样的,过好每一天。”
    “小晚,其实我不喜欢敏道了,哎,我也是自己没发现呢,那段时间就急着和你拌嘴,然后你也当真了,说真的,什么时候不喜欢的我也不懂,感情这事吧,时间久了就会淡了,可能没有你爱得那么深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遗憾,你不说,你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家人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