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宠妃

14 白裘大髦


天冷了,越发冷了。
    阮月落一动也不想动,终日就是烤着炭火过冬,想起当初自己每每到了冬天都要生出许多冻疮来,又没有衣物御寒,那个时候的日子真是难过到了极点,有时候都害怕一不小心冻死了,睡觉都不敢太深。这一切全因王夫人的一个看不顺眼,她一个小丫头,饶是不能与王夫人有多大的恩怨,纵是不愿去细想,可便是脑中不经意间闪过,都是咬牙切齿的恨啊。
    这几日,外面零零星星飘了一些雪,催发着院里的红梅发芽。天儿冷,月落还是常常钻空偷偷去扬名院里和阮元浩聊聊天,顺带着从他那里强些解嘴馋的东西,月落预料,过完这个冬天,她差不多也要胖上几两。
    府里的人说到了冬天家里的大人都要置办上一些大髦袄子来,月落的衣服早已经不够穿,穿着也不暖和,王夫人给她置办的衣服真是朴素得很,府里的人都说,四小姐是府里最最清新雅素的人儿了,殊不知她是无能为力啊,凭她的那几个月钱,买点零嘴还算凑活,现在又被克扣了不少一个月的,她孤家寡人不比三小姐,买不起首饰华服。其实月落早就想再要上一件白裘大髦来了,但这东西现在在淮阳卖的忒贵,估计是要不上的,况且小圆说的三百两银子还在持续涨价中,据说农民都不寻思种地,现在就想着打猎了。
    燕王足足可以编撰一本传记--《论一代美男如何推动大羿经济发展》。
    冬天大抵是人的脑子冻僵了,现在王家的不找她麻烦了,又或者是在计划着什么大阴谋。不过自从与三小姐有难同当地挨了一顿板子后,两人居然不计前嫌地凑在了一次。月落实际上是不愿意她来的,阮娉萱和月落不对头,敌友不明,再而每次一来就要瓜分她的干果蜜饯,实在可恶。
    这天,两人又一起烤着炭火,吃着瓜子,瓜子皮直接往炭火里扔。
    阮娉萱吃的嘎嘣香,“妹妹,你吃这么多干货都不上火吗?”
    “火,火。”能不火吗?我拼死拼活蹭的零嘴,你“视如己出”。
    阮娉萱拍拍手,“四妹,我说了给你看我的那个金玉宝珠。”
    还没说完,月落就摆着手叫停,这么长的名字说出来多累。
    阮娉萱笑了两声道“我把拿东西给你拿过来,正巧娘亲这几天嗜睡,我才有这个空。”
    “那你快去拿吧。”
    月落倒是也想看看能让跋扈的三小姐,冲冠一怒为首饰的这些首饰物件,就坐在屋子等着,嗑着瓜子好不悠闲。
    阮娉萱不一会就携着一个包裹来了,得意地打开,又是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又是一层锦布,看来这三小姐爱惜地紧啊。里三层外三层的,还要担心它们冻坏了吗?
    一件件陈列开,阮娉萱并没有见到臆想中的月落的惊艳,只在月落眼中看到些许疑惑。就问“怎么了?”
    月落食指挠着下巴,仔仔细细看着这些首饰“这套头面好生熟悉。”
    阮娉萱“啊”了一声,“莫不是在前世就见过。”
    月落给了阮娉萱一记板栗“你是唱词听多了吧,这东西我真的似曾相识。”
    阮娉萱赶忙将东西收拾好,将盒子收了起来,揣在怀里,看上去好像怕被月落抢走似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的。”
    月落露出不屑的表情,可不是不容易吗?能下狠手在十月的天把人推下池子里的能有几个,非普通跋扈小姐所不能及啊。不过这东西,她确实见过,到底在哪里呢?一时之间,月落也想不起来,就只能道“我才不稀罕你这些呢。我要的也就是一件大髦而已。”
    阮娉萱这才将盒子端正放在桌上,又小心地盖上了包裹的布片。伏在火前,火光映的她异常美丽妩媚“这大髦原是每年都有分发给府里的主子们的,只是今年不知怎么的,置办一套比往常要贵上三倍之多,怕是用不起了,只能凑活着用去年的旧的,我那里的袍子也攒了有几套了,倒也不发愁。”
    阮月落连忙挽着阮娉萱的手“拿给我一件罢,现在出去一趟稍有不慎就病了,我正需要一件呢。”
    阮娉萱笑盈盈地道“这有什么,我给妹妹一件就行了。”
    “那好。”阮月落欣喜十分,但转而又看见这位姑娘笑的灿烂,又隐约在心里把她和阴谋画上了等号“你真的要给我。”
    阮娉萱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就是一件袍子,我怎么可能连这个都舍不得,你拿了就是了。”又看着阮月落迟疑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嫌弃我的旧了吧。”
    “不能不能。”月落连连摆手,她还以为她知道自己是怀疑她有什么阴谋呢,看阮娉萱这个样子真不像是大智若愚,像是……真傻。
    阮娉萱果真说话作数的把一件白色的大髦给了月落,月落高兴地紧,穿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自言自语道“燕王,我和你穿了一样的袍子,是白裘大髦。”
    “呦,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袍子在院子里晃什么呢?”
    这声音讽刺意味十足,定然就是那是阮沁茗,她还以为阮沁茗病了几天不来搅扰她呢,谁知道现在刚刚说话不喘气了,就是这么难听的一句,实在令人心情不爽。
    月落回过头来“姐姐的病可好了?”
    阮沁茗冷哼一声“妹妹腰下可好了?”
    “姐姐放心,一直都很好,每天起来神清气爽的,跟以往一样样的,就是跳舞也不成问题。只是还有些不舒坦,就怕以往的轻盈姿态跳成姐姐往日的笨鸭子姿态。”阮沁茗要找她说话的,气着了也是活该。
    “你!”阮沁茗放在手炉上的手移开来指着阮月落“你说什么笨鸭子姿态,我步态优雅,不像你的,简直是教坊的小姐们跳的,跟你的那个母亲一样,永远都是下贱之姿,没有半点贵族风范,只会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出风头,我淮阳第一美人的名号,你可是能撼动半分。”
    “你!”阮月落被她这一番气的说不出下一句来,只能喘着气“你再给我说一遍。”
    人在气到几点的时候通常会说,你再说一遍,另一个人一般会不示弱地再说一遍,但阮沁茗刚才的话却是有点多,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于是就再构思了几句“你娘亲就是下贱人,商人之女还不如农,妄想高攀,也不想想有没有福气消受,活该早死,你也趁早去死了吧,省的我娘亲再费心力。”
    “你,你是想死!”月落现在已经全然丧失了理智,她甚至在脑中脑补出阮沁茗的无数种死法。她不是说她们下贱吗?那她就优雅地,有贵族风范的。
    最后,月落优雅地笑着给了阮沁茗一拳。
    阮沁茗捂着受伤的眼眶,这模样,阮月落不自觉想起了山中常出没的可爱绒毛小野兽--熊猫猫。
    “阮月落你不想活了,还不都出来给我教训她。”
    月落屋子里的丫头闻声全都出来,而两人早已经扭打成了一团,一个手炉咕噜咕噜地滚了老远,地上的两个人死活分不开,一个揪着耳朵,一个拽着头发,场面好不生性。
    “阮月落,你要死吗!”
    阮月落松开咬在阮沁茗胳膊上的牙“要死也是你先死。”继而又一口要了上去。
    丫鬟们无所是从,只能在一旁干楞着。这些丫头长期受府里的熏陶,就连一个丫鬟出来都是一副尊荣的样子,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阮沁茗痛得大叫了一声,喊道“还不快给我教训她。”
    “是。”几个丫头应声,珞心因为擦鞋之前嫌首先上。
    侯府的丫头们大都是绣花枕头,在侯府呆的久了,也学着弱不禁风起来,跟小姐们是一样的,尤其是二小姐屋里这些,跟吃白饭没两样,平时给这位小姐出出馊主意,到哪也有面子,是份肥差。
    所以三个丫头都上了,都挡不住月落一个人,阮沁茗刚刚病好,打了一会也就打不动了,软趴趴在地上喘着气。剩下三个丫头不多时也都被月落一个个解决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跟月落拼打架,十岁大战恶婆婆无数次的月落能那么容易打倒吗?先下地干两天活再说。
    月落拍拍手,亮了亮自己的拳头,看着她们主仆四个怯怯往后挪着身子躲避,得意道“以后别惹我,不然我的拳头可不长眼。”
    转身就要离开,可正好看见自己新穿的那件白色大髦破了一个口子,想来是刚才打架的缘故,心里好生郁闷,后面又传来阮沁茗的声音。
    “阮月落,你等着。”
    月落听见某三个字就知道阮沁茗又要做什么,告状嘛,告了那么多次累不累,哪次不是灰溜溜的,论才智口才阮沁茗还差着呢,首先,她就得先学会怎么和恶婆婆唇枪舌战斗智斗勇。
    谁知,这次月落是真的误会了阮沁茗,因为第二天,阮月落就看见了阮沁茗旁边多了一个虎背熊腰的丫头,看那阵势简直要比五大三粗的汉子还要凶猛,原来阮沁茗是找了一个保镖,准备和她展开一番拳脚比试。这四书女德看多了的二小姐居然也开始钻研打架了,月落笑笑,越来越好玩了。只是那丫头那样生猛,想来也不好对付,月落瞅了瞅自己屋子里的小圆,恰好看见小圆垫着脚尖在够柜顶上的针线盒,连蹦带跳都够不到,月落只好把身边的一个凳子给她踢过去。叹了口气,还是关好房门,敌不动我不动,好生歇着吧。
    夜里,月落挑灯一针一线地缝制着白色大髦,一阵心疼,忽而又想到,百两白裘和半旧袍子,配不配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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