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偶然

第42章


有时候会忽然觉得自己很脏,而你……总是在提醒我这一点。”
  岑慕彬倏地抬眸看她,表情怔怔的。知春分明看见他眼里闪过一道光,随即熄灭,他松开她,转身就走。
  知春愣了愣,追上去,她知道自己的话刺伤了岑慕彬。
  “对不起,我不是怪你,我是恨我自己……”
  岑慕彬猛然转过身,不由分说拖住她,推搡着进入离他们最近的那道安全门,又一把将她按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
  知春吓得魂飞魄散。
  岑慕彬已然红了眼,眸中乌云滚滚,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知春的面庞,沿着脖颈向下滑动,一直探入知春的双乳之间,准确地停在心脏部位。隔着肌肤,知春的心在他略带凉意的指尖下激烈跳动,而她一动都不敢动。
  “很多次,我都想……剖开这里,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他语气阴沉,指尖宛如冰凉的刀尖,在寻找刺入的地方。
  知春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就是偷情的结果,憎恨自己又彼此憎恨。
  想到最坏的可能性,她反而平静下来,目光如水,望着岑慕彬,眼里没有一丝恨意。
  “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恨,你动手吧。”
  岑慕彬呼吸转促,久久瞪着她。过了好久,他眼中的戾气退潮,湖面恢复平静,静得让彼此都感受到了一丝悲凉。
  他终于松开知春。
  知春木呆呆地站着,依然无法确定是福是祸。
  岑慕彬后退两步,目光还停留在知春脸上,她屏住呼吸,等着他作出最后的裁决。
  岑慕彬深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几乎是绝望的,几乎。
  “我在1306号房……等你。”他说。
  说完,不等知春回复,他已掉头走开。
  41-揭秘者整个晚上知春都提心吊胆,睡眠断断续续,总是在即将入梦的一刻忽然惊醒,好像听到门外有人,但细听又没有。
  好不容易才睡着。
  梦里,她推开房门准备去公司,岑慕彬提着柳叶刀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知春夺路就逃,却在转弯处摔了一跤,身后有呼呼的风声朝自己扑来……醒来时她惊出一身冷汗,忽然意识到做医生的情人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天已经亮了,没时间继续留在床上,尽管她浑身疲累不堪。知春的神经依然绷得很紧,一颗心忽上忽下没个安宁,唯恐一开门,梦里的情形会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她连早餐都没敢去吃,洗漱一番后便鬼鬼祟祟下楼,先躲在角落里扫视一遍大厅,确定没有岑慕彬的踪迹,才匆匆走了出去。
  到了工厂,知春的心才勉强安定下来。冯晓乐和杨静给她打电话,得知她人已经在工厂了,大为惊讶,忙匆促赶来。
  知春把他们介绍给相关人员,又将工作流程细细地讲了一遍,两人学得很认真,对工厂方面的提问也应付自如,知春深感欣慰。精神一放松,困倦就尾随而来,尤其是午后,她喝了好多杯咖啡,才坚持把一个冗长的会议开完。
  她的手机一直没响过,知春不确定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晚上,由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安排晚宴,她当然也参加了。
  九点半,知春和两个年轻人一起重返酒店,她面上谈笑风生,心里却捏着把汗,真怕岑慕彬忽然从某个角落里杀出来。
  客人在酒店大堂出出入入,里面没有岑慕彬。
  他会躲哪儿呢?
  知春让冯晓乐和杨静先上楼,自己则去了服务台,佯装咨询一项本地旅游的内容,穿制服的女孩弯腰在电脑里给她查资料。
  “呃……请问1306号房的岑先生,他的房间预定了几天?”知春假作漫不经心地问,“他是我朋友,我想请他和我们一起去天明山玩,不过我忘了他是几号走了。”
  这仓促中编的借口实在有点拙劣。
  女孩飞快眨巴着眼睛:“你们是一块儿来的吗?房间也是一起订的?”
  “不,不是,他来得比我早。”
  “真抱歉,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户信息……”
  旁边一位埋头对账的女孩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突然抬眸问:“请问您是谢知春小姐吗?”知春一惊,但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
  那女孩立刻站起来:“您稍等一下,岑先生给您留了件礼物。”
  知春忐忑不安等着。
  女孩匆匆跑开,一分钟不到又跑回来,手上举着个可爱的毛绒玩具:“这是岑先生托我转交给你的。”
  知春不明所以地接在手里,要紧追问:“他人呢?”
  “今天一早就退房了。”
  知春浑身都松懈下来,不由自主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啊!”
  “不客气!岑先生说如果你来打听他的消息,就把这礼物交给你。”
  又被他料到了。“那要是我不来问呢?”
  “直接扔掉!”女孩笑容甜美,以为自己转达的是个笑话,“岑先生是这么说的。”
  知春边走边把玩那件毛绒玩具,是只浅蓝色的绒布小猪,酒店服务台就有售。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留这么个小玩意呢?
  小猪后背上有道口子,知春想了想,伸进两个手指,果然从里面挖出一张纸条。
  她展开,是岑慕彬龙飞凤舞的笔迹,就三个字:“我认输。”猝不及防间,一阵热浪汹涌地扑上心头,知春说不出话来,对着那三个字看了又看,紧张的心绪在持续放松,暖意渐渐从心底升上来,恍如有道轻柔的风拂过面颊,而她的眼眶却忽然之间潮湿了。
  知春对荣钧公司的具体运作基本不过问,但逢到作重大决策,荣钧都会主动向她汇报。
  “作为董事长,你享有知情权。”他笑着解释。
  荣钧计划从某高校一个科研组购买一项专利,是一组新型的废水处理系统,对方要价不菲,知春觉得划不来,但荣钧购买意向非常坚决。他详细地给知春讲解了这组系统在未来将发挥的巨大作用,前景听上去颇诱人。
  知春问:“还有别人想买这个专利吗?”
  “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有明确意向的只有我们一家。”
  “也就是说,我们是他唯一的买家?”
  “暂时是这样。”
  知春耸肩:“那你完全可以跟他狠狠砍价嘛!”
  荣钧说:“我觉得它值这个价。”
  他固执起来,知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你把前景说得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感兴趣呢?”
  姜岚从旁插话:“知春姐,你不是一直说荣先生是理想主义者吗?这种高瞻远瞩的项目必须得有耐心的人才能看得见里面的商机。大部分人都只图眼前利益,专门找能够立刻赚钱的项目做。”
  知春看看他俩:“你们肯定买这项专利能挣钱?”
  “不能。”荣钧实话实说,“也许会是一笔失败的投资,即使能挣钱,也不会是近一两年内的事。”
  “那你还准备往里面砸钱?”
  “人类破坏环境破坏了这么多年,也该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下了。我做这件事,看起来有点傻,但即使失败也是有价值的,环保不能光是嘴上说说,总得有人先行动起来。”知春无言以对,但总还是有点不甘心,荣钧目前的主营业务不是水处理,而是金属处理,他低价购入废旧金属,经过加工后以原料形式转手卖出,成绩竟然相当不错,这让知春对荣钧的生意前景大为改观。
  “你现在才刚刚起步,做金属处理积累资金不是挺好的,无论做哪个行当都得专一嘛,你以前不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荣钧笑笑说:“事实上,我一开始就想做水处理,但成本高,实施难度也大,不得已才从金属入手。这项专利我看中很久了,如果不马上下手,机会可能一眨眼就消失了。”
  “但你现在也没那么多钱来买吧?”
  姜岚忙说:“钱的事不用操心,我们已经申请到瑞科的风投了。”她出示文件,给知春指点项目条款,这是他们新找的一家风投公司,总部在香港。
  知春挑眉:“这家公司真够大方的,居然肯支持一个风险这么大的投资项目。”
  姜岚微微一笑:“因为瑞科的老板和荣先生一样,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门铃响了,姜岚撇下他们跑去开门。
  知春握着水笔,不时在手指间转动一下,目光还徘徊在字里行间。
  荣钧在一旁望着她,开玩笑说:“看来你信不过我。”
  知春闻言,抬眸一笑:“谁说的,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她低头,爽利地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荣韵风尘仆仆闯进来:“知春!荣钧!”
  两人都吃了一惊,荣钧的脸色都变了。
  知春欣喜地迎上去:“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们?”
  “刚下飞机,直接打车跑这儿来了。你们都那么忙,打给你们干什么!”荣韵一边说,目光一边往姜岚脸上瞟,神色稍含困惑。
  姜岚竭力掩饰着不自在,轻轻碰碰知春的手:“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吧?”荣钧抢先说:“今天不用做饭,我们出去吃,姜岚你先回去吧。”
  姜岚正巴不得,忙应了一声,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匆忙走了。
  知春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一股奇异的凉气从她心底缓缓滋生出来。
  他们还是去外婆家吃晚饭。
  路上,看着荣钧一步一步吃力地走路,荣韵眼睛都湿了:“小弟,你终于又能走了……”
  知春说:“岂止能走,荣钧的公司办得也很不错呢,姐你有时间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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