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第107章


  先前还留存戏弄的意思,此刻已懒得遮掩,不消片刻,鬼仆便将人团团包裹。
  浓重的怨气侵蚀着清明,骆殊途浑身僵硬,被鬼仆束起四肢露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惨白,隐约浮现一丝暗沉的死气,唯有意识是清醒的。
  几个鬼修的力量都可敌金丹修士,能留他到现在不过为了虐杀,为首者的视线游走在身上,如毒蛇爬过肌肤般,粘腻得令人作呕。
  几缕黑雾化作细刃,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以缓慢的速度研磨着往皮肉里割,并不锋利,正因为锈钝,才成为酷刑,很快,少年身上残破的衣衫即被汗水湿透,四肢的伤口血肉模糊,滴下的血液将那处的地面渗成深色。
  单薄的身体微微悬空挂着,纤细的腰/肢折出不堪苦痛的弧度,袍下的双足无处着力,无声地绷成一弯新月,映衬着红绳铃铛,凄惨又美丽。
  一个鬼修上前,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脚踝慢慢抬起,这是个侮辱的姿势,他兴奋地盯着骆殊途的眼睛,企图找到对方的恐惧和退缩,但并未如意,饱受折磨的人依旧死死咬住嘴唇,眸光明亮,像只记仇的狼崽,似乎下一刻就要狠狠咬回来。
  实在是太让人沸腾了,这样美味的怨魂!
  夜风传递来异动的讯息,碾压少年腿骨的动作突然停下,为首的鬼修侧耳,声音嘶哑地说:“怕是等不到人来救你了。”接着再次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桀桀桀桀,莫担心,我舍不得让你那样死……”
  骆殊途被他掐住了脖子,头上流下的血蒙在眼前,令视物变得艰难,遍体的疼痛让他没有余力关注其他,听见这句话才恍惚发现远处燃放的烟花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东西同样在夜空里绚烂地炸开,他潜意识里阻止了自己去想那是什么。
  郁稠的血腥气充斥耳鼻,被剥夺的空气愈发突出了这种不适,脑海中/出现了一片光陆怪离的幻觉,他费力地挣扎起来,而四肢被束缚着,使他其实只是无助地动弹了几下,和一尾濒死的鱼相差不了多少。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那鬼修畅快地大笑,忽的神色一紧,猛地朝旁边躲去,狼狈地擦过破空而来的长剑,剑上带符,来不及闪开的鬼仆被穿透身体,霎时燃起阳火,叫声凄厉。
  趁黑雾溃散,骆殊途用尽力气一扭,强提真元,尖锐的冰刺蓦地迎上回过神来的鬼修,趁机滚向一旁。
  “嗬……”重重摔落在地的冲击又让五脏六腑煎熬了一遍,他大口喘着气,手指耷/拉着神经性地抽/搐,眼睛却朝着不远处的身影看去。
  是鸿钧,他安心了,还有心情挂出个满足的笑容。
  金丹收拾筑基分分钟的事,合体收拾金丹那就是秒秒钟的事了。固然鬼修与修士不同,颇为棘手,但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的都是纸老虎。
  感觉到身体被搬动,骆殊途顺从地依靠过去,疲累地缩在鸿钧怀里轻轻蹭蹭,说:“楚逸,你回来好慢……”
  他的喉咙受了伤,内伤也严重,一开口就流出/血沫,衬着颈项上紫红的淤痕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鸿钧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堵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觉得烧心的疼。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局,他先中了一计,如果不回来,或许此城不会陷入鬼修肆虐的境况,然而他甘愿中了第二计,他回来了,明知人界大乱的后果,仍然回来了——为了一己私欲,这是他从来不曾料到自己会有的东西。
  哪怕当下城中腥风血雨,他竟丝毫不悔。
  “楚逸,”骆殊途猛地咳了几声,见鸿钧伸手来摸/他的脸,主动偏头靠了下,“楚逸,好痛……”后面的话变得极轻,像是无意识的喃喃。
  “相思,相思……”鸿钧的指尖微颤,面上的神情淡淡,眼神却张皇失措宛如幼子,“不怕,不痛,为师带你回去。”
  随身的丹药都是上品,只没有能根治阴气入体的,由于咽喉受伤,鸿钧即时喂的一瓶灵露有大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骆殊途的指骨十有六七被碾碎,软塌塌地搭在地上,看到鸿钧带了怒意的眼眸,他笑了下,胸腔一阵震动,又吐出些血来。
  “楚逸,我最喜欢你了。”他喘息着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让我死在这儿吧。”
  放在他脸上的手抖了下,没等多久,额头便落下一点冰凉,随后对方把他抱了起来:“莫任性。”
  {叮——男主好感度12,当前好感度:78。}
  骆殊途在他怀里轻声笑了。
  ☆、103|第九发每天醒来都和师尊恩恩爱/爱
  “师兄,快看,好气派的山门哪!”
  “宿星,上山前你答应过什么?”被拉着袖子的蓝衣青年眉头一皱,并不附合难掩兴奋的少年,反而沉声道。
  自知理亏,宿星讪讪地摸摸头,小声说:“不乱跑,不多嘴……”
  看他那乖觉的模样,宿云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示意他跟上。
  三年前,镬铎岛封印损毁,鬼修为祸人界,在修真界的压制下,一度削弱了其势力,而饶是如此,也没能真正将之镇压,时至今日,修真界的小城镇亦开始出现鬼修活动的踪迹,更是没了置身事外的理由。
  此番凌天派组织门派大比,不单是内外门弟子选拔赛,还邀请了几大门派前来,自然少不了各自门下的切磋交流,可谓人才济济,某种意义上也是场变相挑选一线战斗人员的比试。
  不论是否有机会拔得头筹,这样开放性的大比百年难得,大部分散修和小门派都不愿错过,宿云宿星二人正是代表自己宗门而来的年轻弟子。
  他们所在的小宗门消息滞后了几天,听说隔壁家的平安到达后才急忙收拾收拾往凌天派赶,恰好凑上了大比的前一日。
  负责接待的凌天派弟子态度寻常,热情款待是没有的,却也未曾表露出看轻的意思,客气交待了几句,指明住宿方位后便不管了,显然由于大比将至,门内事务繁忙,来来往往皆是行色匆匆。
  “师兄师兄,咱们明日是不是能去主峰了?”宿星按捺不住急于宣泄的激动,一边朝远处灵气缭绕的主峰望去,一边嚷嚷。
  方才他们经过那里,但没能上去一观,惹得他满心惦记。
  宿云面带微笑对身边经过的别派弟子点头示意,他为人圆滑,此次出门更是处处小心,闻言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自然,不过若你不听话,明日便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
  他说得温柔,宿星却一哆嗦,赶紧作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看向遥遥可见的住处,忽的眼睛一亮,手指快于理智直直直戳向一袭白衣身影,脱口道:“小师弟!”
  话音未落,四周诡异地静了静,那方向上的人无不投来探询的视线,似乎……还带着同情?
  “别乱说话!”宿云心里一咯噔,迅速压下他的手,对着被误认的少年拱手道,“这位道友,在下乃怀玉宗宿云,我师弟性子鲁莽,如有冒犯,还请您海涵。”
  虽然做事基本不过脑,但宿星不会无故乱喊人,乍一看,少年确实有几分像那位新入门的小师弟,然而等人慢慢走近,他就知道这种观感有多错误了。
  少年的五官远比小师弟精致,放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也是独一份的色相,何况小师弟身上可没有这养尊处优的贵气。虽与凌天派弟子在一处,可对方所穿却并非统一的门中衣袍,暗纹迤逦的白袍垂坠在地,行走间露出一双白玉似的小腿,纤细的脚踝系着红绳铃铛,足踏青莲刺绣布履,没有哪儿不精细的。
  见冒出来的小宗门弟子看着自己发愣,骆殊途勾了唇角,明明是个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冷。
  “怀玉宗?什么破落户儿竟白白叫我一声师弟,动动嘴皮子就想揭过,嗯,你说,有这么容易?”
  代替鸿钧来这处理事情已经消磨了他的耐心,偏偏撞见这嘴上不把门的,还戳中了他相当不喜欢听见的诸如师弟一类称呼,即使鸿钧不可能再收徒,近年来越发强烈的占有欲同样叫他感受到了领地被侵犯的不悦。
  不远处凌天派的一名弟子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开口:“小师叔,偏僻地方来的难免不识礼数,不用理睬。”话不怎么中听,不过领教过这位小师叔性格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帮两个可怜虫。
  “你——!”宿星脾气烈,刚要张嘴反驳,就被宿云隐蔽地瞪了眼,不甘心地把话咽了回去。
  “真是不领情呢……”骆殊途反倒笑得愈发甜美,眼中水波粼粼,下一刻已贴近暗自愤怒的少年,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怀玉宗,我记住了。”
  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凌天派的见怪不怪,毕竟是鸿钧真人的徒弟,即使尚是筑基中期,哪天打败金丹的他们都不会太惊讶。不过换成宿云,便难掩震惊之色了,他自己是筑基后期,却找不到少年半点破绽,加上“小师叔”的称呼,可见惹到的恐怕不是一般人物。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准则在骆殊途这行不通,他不以怨报德就不错了,更多时候还是看心情,除了鸿钧,他大抵没有其它喜欢的事物。
  一缕极淡的白光隐蔽地顺着肌肤接触的地方游了进去,眼看尾光即将隐没,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最后一步:“相思。”
  听到熟悉的呼唤,骆殊途立刻没了报怨的心思,转过头时已是笑靥如花,冰冷的气息霎时无影无踪,晃得人要以为之前的皆是幻觉。
  “师尊,”少年快步跑去,扑到那人身上,抱着腰蹭了蹭,仰头撒娇,“你来干什么呀,我已经把事情交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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