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应如是

第36章


祁薄言走过去,环着顾澹如,感受到淡淡的清香,吹风机的风热热的,一如某人现在的感受。
  顾澹如有些不自然。关掉吹风机,拿起来旁边木质的梳子准备梳头。祁薄言却从他手里拿过梳子,一下一下的梳,很轻柔。其实顾澹如一直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发,小时候母亲帮她扎头发,总是用力过度,扯得她头皮都疼,但又不好意思说,于是自己学会了扎头发,从此以后自己搞定。此刻祁薄言在她身后,圈着她的身子,两人隔得很近,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梳着,力度刚刚好。面前的镜子上,顾澹如可以清晰的看见祁薄言小心翼翼的动作和爱恋的表情。
  蓦地突然想起大学选修课时,那位教民俗的老师有一次讲中国古代婚俗提到的一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祁薄言停下了手,将顾澹如身子扳过来,与他视线平齐,突然单膝跪下来,像是预谋已久,又像是临场发挥。
  “澹如,做我名正言顺的祁太太吧”。声音诚恳真挚,眼睛深深的望向她,柔情似水。
  顾澹如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一切虚无,什么春暖花开、春意黯然、姹紫嫣红,功名利禄,美食好酒,都变得渺小如砂砾,漫长无聊的人生,仿佛只是为了这一句而生。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求婚的场景,千百种可能都一一思考过,但在这一刻还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没有玫瑰没有香槟没有烛光晚餐没有热气球,但一句“祁太太”却让她心中风起云涌。
  祁薄言保持着姿势不变,等待着顾澹如这一有些漫长的思考,伸出的手有些微微抖,这么简陋的求婚有些寒颤,之前计划过斥巨资的浪漫求婚,但他也不知怎么回事,梳着梳着觉得这个时候刚刚好,也就顺随心意脱口而出,呃,某人貌似没有反应。
  在祁薄言眼睛一点一点垂下去的那一刻,顾澹如将手搭在他伸出来的手上“好”。简单明了,通俗易懂。
  祁薄言松了口气,眼里有些水纹,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伸出右手从浴袍宽大的口袋掏出一枚钻戒,轻柔的带进顾澹如的无名指,耐心细心的如同对待这世上最名贵的珍宝。
  钻戒是银色的,上面环着一条鱼,鱼的眼睛用的宝蓝色的钻石,秀气大方、熠熠夺目,顾澹如看着无名指突然多出的戒指会心一笑。
  “什么时候买的啊”,顾澹如询问,声音酥软。
  祁薄言想了想“五年前了”,那时候自己一个人在美国,很想顾澹如却不能回来,合租的室友拉着他去为女朋友买钻戒,去钻戒店室友没有看中的款式,他倒是看中了这个钻戒上面有一条鱼,依稀记得顾澹如非常喜欢与鱼有关的东西,索性买了下来带在身边,就像顾澹如还在。
  五年前,还在美国呢。顾澹如紧紧的抱着祁薄言,头靠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觉得幸福满满的快要溢出胸口。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顾澹如轻轻的点了点头。
  昏黄的床头灯泛着暗淡的光,见证着一室的温柔。
  夜沉沉祁薄言很细心的为顾澹如盖上了被子,春季天气最是飘忽不定,容易着凉,“下月初七,给你一场汉服婚礼。”低压的声音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却是直达人心掀起涟漪。
  顾澹如沉沉睡去,在最后一丝意识中听见了祁薄言这样一句温暖的话,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
☆、桃之夭夭
?  人间四月天,一树一树的花开,姹紫嫣红跃然枝头;一株一株的草长,莺飞燕舞满是生机。
  婚礼按照祁家算好的黄道吉日定在下月初七。祁薄言怕顾澹如累着想要交给婚庆公司和祁母共同打理,顾澹如却嚷嚷着非要自己亲力亲为。
  情意浓浓,两人特地抽空去了外公居住的小镇。小镇里蓊蓊郁郁一片生机勃勃,天空万里无云,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杜鹃花开的正好,满山坡的杜鹃花粉的白的,十里杜鹃美不胜收,这样的小城最适合生活。将自己新婚的消息告知外公外婆。外婆高兴坏了,拉着顾澹如的手,亲切的说“这下你妈妈该放心了”,虽然是桩喜事但外婆眼里却掩饰不住的伤感。顾澹如贴心的岔开话题“外婆,下个月结婚,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吧”。外婆头发花白,满是皱纹的脸摇了摇“你外公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我们知道你结婚就放心了”。
  顾澹如知道外公外婆对于祁家还是心有芥蒂。虽然现在中间夹杂了一个祁薄言,关系有所缓和,但老人家内心积怨了一辈子,也不是说能原谅就能立马释怀。需要交给时间来打磨,磨平心里残留的疮疤。
  外公和祁薄言坐在院子石椅上下象棋。周围花草丛生,满园的花朵,有些含苞待放,娇羞恰恰,有些已经开出了嫩粉小花说不出的好看。顾澹如拿起桌上放着的喷水瓶,给这些花花草草浇水。
  午饭外婆烧的一手好菜,荤素皆有,清淡好吃,很适合养生。外婆不停地招呼祁薄言夹菜,尽管吃。苍老的脸上自从顾母去世后一直阴霾沉沉,今日难得一见的喜悦,对于这个外孙女婿应该是很满意吧。祁薄言胃口大开,连连称赞外婆烧的菜果然如顾澹如所说,美味佳肴,今日一尝,也是有幸。外婆得到夸赞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欢喜的让祁薄言以后常来。
  身边的这个男人,冷静、理智、淡漠、寡言、不喜欢觥筹交错的应酬,此时此刻却愿意为了她放低身段对她的家人礼貌有礼、客气谦虚,一桌的其乐融融,顾澹如觉得岁月不过如此。漫长的人生长河,很多人或是碌碌无为,或是为了名利权忙的焦头烂额,这些到了人生最后片刻不过是一抔黄土,相知相伴,齐家欢乐的日子短暂的就像是电影里三五秒就消失的字幕,现在她却可以这样细细体会与相爱之人伴着长辈闲谈吃饭,即便聊着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心里柔软的却是一塌糊涂。
  饭毕,祁薄言和两老礼貌告辞,并叮嘱老人家好好照顾自己。得空就会来探望老人家。外婆心里很是不舍,年纪大了,每天围着园子生活,女儿不在,女婿繁忙,好不容易其乐融融,却是终究告别,又留冷清满园。
  “外公告诉我,你以前在家练了好久我的名字。刚开始她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还感动了一大把,但自从上次见到我就明白为什么了”。车上,祁薄言一边打火,一边系着安全带。
  “呃。。。。。。”,顾澹如一时语塞,外公说什么不好,把这么大的事爆料出来,搞得她很尴尬。
  “其实,我也干过这种事”。某人侧过头望着顾澹如,眼睛不知道飘到哪年哪天。
  “嗯?”顾澹如来了兴趣。
  “在美国,很想你却失去你的消息,做论文草稿的时候,写了一纸你的名字,后来才反应过来”。力透纸背的白纸黑字,潦草大气的字迹。整张纸的顾澹如。那年,我很想你。
  顾澹如听到此处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思念是两个人的事情。最心有灵犀的瞬间是你在想我的同时,我也在日日夜夜思念你。两人眸子深情对视,狭小的空间剩不下心里的满腔情谊。
  对于女子来说,婚礼不是简单的走个过场,它就像是把那么多年的少女梦一一兑现,必须一心一意对待,不能出一丝差错。即便忙到半夜三更,累的一闭眼就能呼呼大睡,也是心甜如蜜,不辞辛苦。这种感觉旁人是很难理解的。祁薄言每晚都是拖着顾澹如上床,这个女人才肯好好歇息,心疼的嗔怪这个劳累的小女人不要这么拼命,某人却是懊恼的反驳“不拼命,你能娶到我吗”?眼睛瞪得老大,没好气的说道。
  祁薄言语塞,被呛的无话可说,只能认命的点点头。将某个女人搂紧怀里。不怀好意的戏谑“那你拼命完,现在轮到我拼命了吧,祁太太,嗯?”那一声嗯,语调上扬,充满魅惑。还不等顾澹如有所反应,祁薄言就以实际行动堵住了顾澹如要说话的口。
  迅速脱掉了掉了顾澹如身上顺滑的睡裙。一室旖旎。隐忍的喘息和克制的呻吟让人脸红心跳,粗重的呼吸声直到下半夜才渐渐平静。
  塑胶跑道上又是一群白色校服的少男少女在奔跑,校服被风吹的边角飞扬。四周都在变化,当年白色的墙壁上写着斗大的: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幸福一辈子。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栅栏,唯一不变的是经久不息的白色校服,还停在昨天。年轻的脸庞上流动中青涩的伤痛、幸福、满足、追求。顾澹如在跑操时特地去找了如今已是语文教研组长的谭老师,谭老师穿着一套米白色休闲服,在双杠上压腿,腿挺得笔直,腰也能轻松的弯下去。虽然阻止不了时间对一个人的侵蚀,但柔韧性还是一如从前。顾澹如也将腿搭在双杠上,压腿,喊了一声“谭老师”,语气尊敬谦逊丝毫不改。
  “我要结婚了,和祁薄言,定在下月初七,想邀请您去”。顾澹如语气柔柔的,却是藏不住的幸福。
  “嗯,你两总算修成正果”。谭老师一本正经,脸上没有吃惊惊讶,平常的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
  “你。。。。。。”吃惊的倒是顾澹如,自己从来没有透露过半分,就连以前在高中也是规规矩矩。疑惑的望向气定神闲的谭老师,掩藏不住的惊讶。
  谭老师换了一条腿搭在双杠上,眼睛看向顾澹如“高中看你两那眼神,就不对劲”。
  高中就已经那么明显了么,那这位以严肃出名,男女之间稍微贴的近一点就要教训一顿的的女老师为什么从不找自己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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