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

第60章


  张教授夫妇一直在房间休息,雷西在外面的休息厅蹭wifi修片子,胡澎拿了副扑克在教民居老板打牌,一嘴的京片子,唬的人家一愣一愣的。
  “你看啊,这四个一样的牌你知道叫什么吗?按我们中国话讲啊,叫炸!”
  “zha?”
  胖胖的黑人老板用生硬的中文重读,用手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这样?”
  “哎,对了!”胡澎赞赏的哎了一声,顺势从老板手里抽走两张牌放在自己这边儿。“你看,刚才你出的这些,我就能用这四个炸。”
  “炸完你管不上我,我接着出,现在我手里没牌了,你就输了。”
  胡澎跟哄孩子似的从老板钱堆儿里拿出几十兰特,在他跟前晃了晃,“这是我赢了,赢——了,拿走了啊!”
  老板还在琢磨那四张牌的玩儿法,纠着眉头,胡澎占了便宜,从吧台上跳下来搂着顾衿转了一圈。面露得意喜色。
  “中午请你吃好的啊!”
  “我不吃,这钱你也不怕赢的亏心。”顾衿笑着啐他。
  “你懂什么,这叫中非娱乐文化的合理交流。”胡澎振振有词,又跑过去跟雷西捣乱,雷西从电脑里抬起头,无意和顾衿对视一眼,带着尚未掩好的笑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带着即将分别的味道。
  顾衿知道,租了这趟船,去了好望角,他们就要分别了。
  雷西要准备作品参赛,胡澎要写关于这次大迁徙的长篇稿件,张教授夫妇要回上海指导学生的毕业作品,萨娜也要开始自己新的哲学课程。
  所有人都有了一个新起点。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和谭禹分别以后,顾衿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她后来也没再见过他。
  暴风雨停在了一个黄昏,夕阳压在黑漆漆的云层下头,天空一半乌灰一半赤红金黄,整个港口被披上了一层特别奇妙的瑰丽颜色。
  雷西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很兴奋。“快,收拾东西!!有两艘船刚回来,老板答应租给我们了。”
  在开普敦窝了整整五天,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人心,大家纷纷起来收拾行李,一窝蜂的徒步往港口走。
  到了口岸,雷西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面包,说是晚上留着充饥。他则跟胡澎登港去看船上的具体情况,跟老板砍价。
  开普敦离好望角有六十公里,如果早上四五点钟走,当天下午之前就能到。
  顾衿脖子上挂着相机,背了一个快跟她差不多的高的登山包,拖着箱子,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塞进箱子里,咬着面包,坐在上面静等。
  过了一会儿,胡澎骂骂咧咧跟雷西回来了。
  顾衿站起来,张教授迎上去问情况。“怎么了?不租吗?”
  “租!妈的坐地起价,收了一千五不说,船上基本的航海设施要什么没什么!还是最老的罗盘和指南针,连个热水壶都没,眼看着明儿早就走了,买也来不及!”
  一筹莫展的时候,雷西想了个主意。“听说那边三号港都是咱们中国来出口的货轮,他们船上的东西肯定全,咱俩过去跟人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帮上忙。”
  胡澎犹豫,“行吗……”
  “都是中国人,有什么不行的,里面肯定有行家。”
  胡澎从地下站起来,呸呸吐掉嘴里的烟,大手一挥。“走!”
  俩人在港口的暮色中渐渐走远。
  不一会儿,萨娜跑过来带了消息说,雷西和胡澎在船上找到了可以帮忙的水手和船工,正在上头拾掇,等天亮就能走。
  顾衿放下心来。
  夜色渐深,张教授夫妇去了从旅店老板那里租来的吉普车上休息。不愿打扰,顾衿只能坐在石台阶上发呆,身边放着大大的行李箱。
  下了一场暴雨,空气中燥热的温度消散几分,风拂过,舒人心脾。
  顾衿漫无目的按着相机方向键,开始翻看里面存的照片。
  从旅店出来的时候她才刚刚洗过澡,头发披散着,跟一头浓密的海藻似的沾着淡淡的香。
  不知道看了多久,可能翻了有几百张,她身后忽然有人出声问。
  “这些都是在肯尼亚拍的?”
  那人的身影在港口路灯下淡淡笼罩住顾衿,声音低沉,熟悉。
  顾衿背对着那人,下意识抱怨了一句,她以为是雷西。
  “对,你不是知道吗……”
  顾衿住口,手也停了。
  不对,不是雷西,雷西知道这些照片都是在哪儿拍的。
  她坐在箱子上,后知后觉的仰头去看。
  然后她对上那人漆黑平静的眼眸。
  那人蓄着干净利索的平头,嘴角噙笑,他穿白色半袖的polo衫,高高的站在她身后,两只手插在裤兜里,露出手腕和一截表带。
  顾衿认识那块表,劳力士潜航者。
  映衬着港口昏黄的路灯,她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自己茫然迟钝的表情。
  顾衿懵了。
  
  第58章
  第59章
  
  顾衿仰着头,眼神茫然,毫无防备。
  因为仰着的关系,她露出截修长的脖颈和一条细细的银链,风一吹,头发从颈窝拂开,细细密密的触感撩的人皮肤发痒。
  旁政垂着眼,也不动声色的望着她。
  两人目光相对,交缠了十几秒。
  半晌,旁政悠闲地插着手,往石阶下迈了两步,和她并排坐在那只银色的行李箱上。
  顾衿手里还拿着相机,屏幕上停留的画面是她站在一片草原上的背影,逆着光,她回头,似乎不知道有人在拍她,眼睛眯起来,笑的开怀。
  旁政从她手里拿过相机,也不说话,自顾自一张一张翻照片。
  越看,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深。
  顾衿局促,一时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想和他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对,都没气势。
  旁政看照片的速度很快,遇到那些风景和动物时他都极快略过,只有翻到人像时他才会微微停顿一下。
  里面顾衿的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是雷西不忙的时候或者萨娜给她拍的。
  端详了一会儿,旁政从兜里摸出支烟含在唇间,啪的一声点燃了。
  抽了一口,他淡淡喷出浅白色的烟雾,用拇指点了点屏幕。
  屏幕上是他们一行人在离开肯尼亚的合照,她和雷西站在最前面,他拇指点在雷西身上,问的漫不经心。
  有点居高临下。
  “这小胡子,是你新相好儿?”
  顾衿蓦地抬眼去看他,心里明白几分。他也大言不惭和她坦荡对视。
  顾衿哼了一声,别开眼睛看向别处。“你跟谭禹可真是好朋友。”
  明明是一句嘲讽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多了点赌气意味,旁政嘴边笑意渐浓,他把相机递过去还给她。
  顾衿伸手去接,拿了一下,他没松手,顾衿鼓着脸又使劲拽了一下,旁政松开了。
  转而,他又把手抓在她手上。
  他右手整只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掌心温热,无意识轻轻摩挲她手上的肌肤。那手的触感一如既往,纤细的,软绵绵的,他都不用费什么劲儿就能都攥在掌心里。
  旁政用拇指和食指去捏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在顾衿细腻的皮肤上划着,那力道不轻不重,暧昧至极。
  顾衿挣扎了一下,“撒手。”
  旁政抬起左手抽了口烟,眯着眼,挑衅似的把烟雾全喷在她脸上。
  “不。”
  他揉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重,带着某种暗示。腕子上那块表在灯光的折射下十分显眼,像是故意给顾衿看似的。
  天黑,看不清他脸色,但是顾衿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着了。
  不知道是晚上气温低还是怎么,顾衿全身开始细微颤抖起来。
  她未施米分黛,披散着头发,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和刚才沾染上的他的烟味儿,穿着贴身的半袖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擦的干干净净的白球鞋,裸露在外的两条胳膊旁政都不用摸就知道,一定是凉的。
  她身上的一切,都让人觉得蠢蠢欲动。
  这是旁政最熟悉的顾衿,也是相隔半年再见时,让人怯步觉得陌生的顾衿。
  她头发长的长了一点,瘦了一点,但是看上去,比记忆中她走的时候要健康一些。没有那么苍白了。
  旁政一直深深盯着她,顾衿在他无声的眼神里,无处躲藏。
  他越靠她越近,始终用右手抓着她不放,虽然坐在箱子这侧,可他上半身一直是朝她压过去的,左手撑在箱子的边缘,手指夹着烟。
  他凑近她耳朵,若有似无用舌尖去舔她软软的洁白的耳垂,远远看去,好似耳语一般。“你长本事了啊……”
  热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顾衿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还没等人走近,先听到胡澎的大嗓门。
  “嘿!哥们儿,你嘛呢?!到处找你找不见人!”
  顾衿一缩,猛的推开旁政。
  旁政被推了一把,大咧咧的往后倒,双手撑在行李箱上。他回头,看见了雷西和胡澎从不远处走来。
  他扬声问,“怎么?都弄完了?”
  “都差不多了,真得谢谢你。”雷西站在石阶上,目光在他和顾衿之间逡巡一圈,半开玩笑道。“在船上找了你半天,结果跑这儿找姑娘聊天来了。”
  刚才他跟胡澎从三号港往回走,隐约觉得路灯下面那人像他,距离一共就几十米,他刚才和顾衿干什么他们不可能没看见,因此,几人神情各异,雷西看旁政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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