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边的巫云

30 三分天下


手机UC浏览器上的天气预报,不管是狂风暴雨或风和日丽,还是一次也没报准过,上面总是挂着一句话:踏实一些,不要着急,想要的,岁月都会给你。
    无论什么时候,这几句话都应着杨辉的心情,尤其是此时,他更有耐心了。
    细芽只输不赢心情很是糟糕。
    刀疤只吃不说倒也很安心。
    小戚拿着辛城巴掌大的地图到处乱转,美其名曰猎艳,有时带上了霏霏,就变成了探险。
    杨辉乐于困在这斗室,甚至埋怨医生检查的不够仔细,怎么老是催着明天就出院呢?
    他看着巫云把自己做得最成功却变成土豆泥的醋溜土豆吃完的时候,心底柔软的甘愿做那形状莫辨的土豆了。
    有时候跟人说一天的话,口沫横飞却没记得住一句,还懊恼的认为浪费了时间和脑细胞,甚至连对方的相貌穿什么衣服都模糊不堪。
    而有的时候不需要语言的表情,只要静静的看着,而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却深深剐进了他的眼睑,甚至连这些都多了,却能够天长地久,还要海枯石烂。
    杨辉一直钟情于后者。
    而老王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本来悠闲得陪着刀疤吃吃喝喝玩玩,静候收官之作,若不是突然留在收到永丰心腹打来的电话,他还会一直认定杨辉只是个浮夸的富二代。
    “杨,杨,杨总,评估报告不是上个月刚做出来的吗,你怎么又让人家做啊。”
    “哦,我不是看不懂嘛,找个个这方面的朋友问了一下,结果他说他重新做一份我看得懂的,盛情难却啊,其实也没重新做,只是抓了点重点复合了一下。”
    “其实你不懂可以来问我啊,你这样做的话,对我算什么,我跟承少前前后后都有七八年了,你可以去了解一下,他对我多放心,我在的时候业绩翻了多少倍。”
    “的确啊,承少也老念你的好,这不才隔一个月,这报告上的数据就长了几个百分点,这永丰啊不要说承少舍不得卖了,我也是一样的,可是现在铁板上订钉了,这两天其他报告数量都会出来,你的5%,你的5%都会水涨船高啊。”
    老王听着额头青筋暴跳,挂完电话,连忙给楚敬成打电话。
    杨辉擦着屏幕,又看了一遍天气预报,除了来的那天大雨外,一直都是晴天,甚至之后的一个星期都是如此,想着空气中那些漂浮的颗粒,杨辉打消了去永丰及附属的几个选矿加工厂走一下的想法。
    其实最大的狐狸在望城呆着呢,他整整五年没踏足辛城,却可以把他一手捧起来的全权代理人隔绝起来,来个快速的低朝天的彻查。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世英名却败在了最后一天。
    他的确只是来送合同的。
    当楚敬成知道杨辉把原本卖给一个人的股份拆分成三份的时候,巫云已经出院回家。
    其他人也并不比楚敬成早知道。
    刀疤说:“岳繁和杨见峰得永丰,最都是个二传手,听说下家都找到了。”
    胖子说:“矿上那么多兄弟要养啊,多少人等着吃饭的。”
    小戚说:“他大概是运气背了点,想法还是有的。”
    而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巫云,头都没有抬一下。
    杨辉还是很诚恳的问老王意见,老王只是哼哼叽叽的憋了一句,“只要钱到手,管它死活干嘛。”
    楚敬成知道杨辉住在巫云家,像个狗皮膏药一般一直贴在她的后背,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敢靠近半步。可是他终于还是耐不住了,拎了点水果往巫云家赶。
    佳人虽还在心,可是面前这尊大佛不搬走,什么都是扯淡。
    大家寒暄了几句,小戚识趣的拉着巫云娘俩出门逛街去了。
    楚敬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杨总,你该知道刘见峰不懂矿,岳繁就是可纨绔子,你这样搞是要作死永丰啊。”
    “楚总,话应该是这样说的,刘见峰他有钱,岳繁他有道。”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能力?相对而言的吗?的确,老王把这个局布得很好,我也一直是投你赞同票的,可是你也和承少熟成这样,给你不是点个头啊,为什么要让我做恶人呢?”
    楚敬成眼色轻敛,“承少他,只是公平起见。”
    “公平个屁,公平的话老王要伪造评估报告,审计报告?”
    楚敬成的脸色瞬变,“你,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反正多年老朋友了,穷追不舍的确没意思。”
    楚敬成沉默,最后还是咬着牙开了口,“我会把永丰经营的很好,我对它有感情,从小我就生活在矿上,跟自己家一样。”
    “的确是有感情,虽说只是个领养的孩子,但撇开这些,自己的矿山储藏量都判断失误,且在银行债台高筑,又怎能说经营得好呢?”
    “你,你……”楚敬成愤怒得哑口无言,他的身世他的事业,两个都能把他濒临绝境,都是他的伤口和痛楚,他都把它捂得死死的。
    他沉了下心情,勉为其难的笑了下,“资金周转用银行的钱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的确合情合理,问题是你怎么周转?把整个永丰都转进去吗?”
    楚敬成的脸色已经无法再变化了,这个认识十天不到的男人知道的太多,自己完全低估了这张好看皮囊下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其实关于我和巫云的事情我是可以解释的。”楚敬成决定另辟蹊径,“我对她是有感情的,我也看得出来你是对她真心的,我想我完全可以退出,毕竟我和水明还是叔侄关系,族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会让她难堪的,我也不想让她为难。”
    杨辉哈哈的笑了起来,看似精明的男人智商着实让人着急。
    “你若觉得这事和巫云有关系,那你就是错了,还有你若是认为巫云对你也有心思,那就是错上加错了。”
    “杨辉,你太自以为是了。”这次楚敬成真的愤怒了,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镜片后的两只眼睛通红望着杨辉,像似伺机而动的猛兽,“这是在辛城,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是吗?那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吗?”杨辉后仰了一下身子,眼神轻松的望着站着看似异常高大的楚敬成,“人总归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当年是谁在你走投无路,亏得老婆都跟人跑了的时候拉了你一把?你不会就忘了吧。”
    杨辉的眼里都是慵懒的笑意,笑得楚敬成毛骨悚然,后背发凉,腿脚发软,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忘记也不要紧,古人常说温故知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念故人识新人……”
    “想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把永丰一拆而三,会把它弄得四分五裂。”楚敬成咬牙切齿的挣扎着,他能判断杨辉知道的只是道听途说,真相早已烂在了他的肚子里了。
    杨辉挪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哦,还要我说得更清楚点吗?”
    他望向阳台,天已全黑,窗户打开着,夜色凌厉,风吹得脑子清爽万分,掏出一根烟丢给楚敬成,烟瘾是大了,回到望城无论如何都要戒烟了,他还是很想在台上多唱两年呢。
    “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还是开诚布公点的好。”杨辉吐了口烟圈,继续说,“当年是楚水明主动跟你合作,还是你拉着他跟你合作,我就不想追究,我想楚水明到外地去发展,他应该是知道清楚矿带断裂的事情的吧?”
    杨辉瞥了眼楚敬成脸色未变,夹烟的手却明显的在抖动。
    “他应该和你坦诚过这件事情吧,你和他之间的嫌隙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就有了吧,银岭矿藏丰富这是不争的事实,独不会你楚敬成就这么背吧?所以你们分了家,外省的那个合作者是你牵线搭桥的,你们一早就有了一份不可告人的协议,说得明了点,就是整死楚水明。”
    “杨辉,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敬成朝杨辉轻藐的一笑,眼底却纷乱芜杂。
    “你和楚水明虽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那也是白纸黑字的叔侄关系,且被不明事理的外人看作兄弟,而且你是一直躲在楚水明阴影下的‘兄长’,他在投资和管理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很长一段时间他成了你赚钱的工具,而你呢,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没有他,你会做得更高,所以这着借刀杀人无以伦比啊。”
    楚敬成感到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但还是镇静的说,“捉奸还在床呢,这些只是你的臆想和推理,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哦,你现在这样说,那我就继续推理下去,看看精不精彩。外省那帮暴发户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楚水明日夜浸染在其中必定沾染点习气,去了几趟澳门豪赌,以他的聪明才智刚开始大赢是不会错的,可后来就说不清楚了,然后是毒瘾,一步步一点点的诱惑,使其回家的次数慢慢的少之又少,而你呢,在辛城以关心巫云母女俩为名,步步体贴入微的照顾。两年后楚水明一头扎进赌毒的深坑,尽管事实如此,但巫云还是我行我素,不远不近,你肯定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他死之前,没给他戴上顶绿帽子吧?”
    “荒藐,一派胡言!”楚敬成丢掉手中的香烟猛地站起来。
    “别急,别急,底下还有更荒藐的呢。”杨辉硬生生的拽着楚敬成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继续说,“你原本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楚水明一死,你娶巫云,上亿的资产不敢保证,几千万总是囊中取物吧。你没想到的是,楚水明赌的太厉害了,股份房子车子卖掉了,而且毒瘾的幻觉让他不相信别人,把剩余的钱全部换成现钞放在楚家坳的别墅里,毒瘾发作时一把火全部都烧掉了,害得巫云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还要为他背负高利贷。可是你完全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你让高利贷公司逼她,让她丢工作,甚至最好把她从出租屋里赶出去,目的只有一个,逼她拿出钱,或者说,逼她向你求助,然后再拿出钱。”
    楚敬成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呢。”
    杨辉耸了耸肩,“然后,那不就是现在。”
    “你的故事推理的很精彩,但有个致命的漏洞,主角没有如愿以偿,他的计划还没有结果,那么这些都是只是假设。”
    “有我在,现在就是假设最好的结果。”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