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你傻不傻？

1.
    敬珍和妈妈临走前，蒲安若执意要带妈妈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他说这个查大夫是精神科的专家，刚从海外访问回来，医术非常高超。
    敬珍面有难色：“安若，我妈妈特别害怕穿白大褂的，我担心她受刺激，会加重病情。”
    蒲安若略一沉思：“放心吧，我把查教授请到我家里来，不说是给阿姨看病的，就说是来我家做客的，怎么样？”
    敬珠皱着眉头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放心吧，我来安排。”蒲安若微笑着拍拍敬珠的背。
    这是敬珠第二次来蒲安若的家，坐落在云城市青叶山半山腰的一片高档住宅小区里。
    清晨，白色雾气缭绕在楼宇之间，错落有致的山丘上种满了颀秀的月桂树和艳丽的扶郎花，晶莹的露珠闪烁在花蕊里、草尖上，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桂花的甜蜜芳香。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葱郁草坪就像一面一望无际的绿色镜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车子驶过门口巨大的喷水池，稳稳停在一幢欧式小楼前。
    “这里的环境，怎么会这么好，而且空气竟然这般清甜。”妈妈走下车，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刚一进门，敬珠就听到了熟悉的乐曲声，这是妈妈最喜欢听的歌《我爱这蓝色的海洋》。
    妈妈陶醉的跟着哼哼，敬珠揽住妈妈的肩头亲昵地说：“妈，您的嗓音还是这么美，这歌就是好听，百听不厌。”
    妈妈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这首歌是你爸爸最喜欢的，我们俩刚认识的时候他经常唱给我听。你也知道，你爸爸当过兵，而且还是海军，驻守在祖国最南边的一个小小海岛上。其实，认识你爸爸之前我喜欢邓丽君的歌，《甜蜜蜜》、《小城故事》、《我只在乎你》才是我的最爱！”
    “可是妈妈，我小时候总是听您唱《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没听你唱过邓丽君的歌啊？”敬珠问。
    妈妈呵呵笑着：“二丫，你不懂，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他喜欢什么你就会喜欢什么，你会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步伐走。不管他带你走的路是荆棘还是坦途，你都会义无返顾，无怨无悔地走下去！你对小蒲，有这种感觉吗？”
    “妈，我，我不知道，”敬珠脸红了，她毛茸茸的脑袋深深抵住妈妈软绵绵的怀抱。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敬珠抬起头，在沙发上坐好。
    “查教授，您来了！”蒲安若急忙迎上去。
    查教授手里抱着一大束清丽的马蹄莲，那洁白的花瓣就像羊脂玉一般莹透纯净，散发出清新怡然的淡雅味道。
    “小蒲啊，快找个花瓶插起来，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查教授说。
    “马蹄莲，我也很喜欢！”妈妈从沙发上站起来，两眼放光。她慢慢踱步过去，抱住了那束花：“其实，我以前是喜欢玫瑰的，马蹄莲是你爸爸最爱的花。”
    妈妈把脸轻轻俯在花间，翠绿的叶子挡住她的脸。敬珠眼圈红了，鼻子又酸又涩。蒲安若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宝贝，不伤心，有我在！”
    敬珠越发抽噎的厉害，她急忙说：“我去厨房看看。”一转身，一串泪珠已经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阿姨，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忘年交，查小松先生。他有很多爱好都跟您一样，比如，喜欢马蹄莲；比如，喜欢《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再比如，喜欢喝碧螺春吃桂花糕……”蒲安若微笑着说。
    “真的吗？这真是个好消息！我是丁清颐，很高兴认识你。”妈妈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我也很荣幸！”查教授握上妈妈的手：“丁女士，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阳台上坐坐看看风景可好？”
    “好啊。”妈妈跟着查教授去了阳台。这是一个宽大狭长的露台，四周种满了青翠的绿植和鲜花，中间是一张小圆几和两把舒服的椅子，远处是绵延的山峦和湛蓝澄澈的天空，有洁白的鸽群呼啸着从头顶掠过，很快就消失在山巅的尽头。
    蒲安若端了两杯冒着香气的碧螺春和几盘茶点放在茶几上：“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帮忙！”
    “这孩子真不错，都已经当上大老板了还这么事必躬亲！”妈妈说。
    “是啊，安若这孩子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查教授接上话茬。
    ……
    敬珠和敬珍正在厨房忙碌，蒲安若走了进来。
    “怎么样，聊上了吗？”敬珍问。
    “正在聊。阿姨气质真好，温文尔雅、端庄大方，而且，出口成章！”
    “那当然了，我妈妈当年可是语文老师，文学造诣很深的，只可惜自从她得了这个病之后就被学校劝退了。”敬珍的情绪有些失落。
    “其实提前内退也好，当老师太辛苦了，妈妈身体不好，闲下来正好可以养养花种种草，调养一下身体。”敬珠说。
    敬珍正在洗菜，瞥见站在敬珠身边帮忙的蒲安若眼神不对，就擦了把手说：“菜都洗干净了，累死了，我要出去歇会儿，你们俩继续干吧！”
    “姐，辛苦你了。”蒲安若朝敬珍笑笑。
    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蒲安若把手里的豆角扔到盆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宝贝，亲一个！”
    敬珠不好意思：“干活呢！”
    “不耽误干活，你摘你的豆角，我亲我的！”蒲安若紧紧搂住她，敬珠的脚步渐渐向后退去，最终靠在墙上。
    “唔，不可以，墙上凉！”蒲安若抱起敬珠轻轻一转，两个人很快就互换了位置。
    他深深吻上她，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被他统统吸入肺腑，他忍不住喃喃自语：“猪，什么时候嫁给我？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敬珠不语，她已经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
    “怎么不说话？”他问。
    她喘息着，红着脸说：“你现在越来越粗暴了，咬疼我了！”
    他笑了：“对不起，要不要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超温柔的，好不好？”
    她轻轻推开他：“谢谢你，蒲安若！”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看得出来我妈妈很快乐！而我姐，也很满意你！”
    “这么说，妇女界我老少通吃，我很有魅力对不对？”
    “对呀，你魅力无比，我都看到你头顶大大的光环了！”
    “小坏蛋，学会调戏我了！”蒲安若抱紧敬珠，一口含住了她粉嫩柔软的耳垂。绵软又坚韧的舌尖一下一下撩拨着、舔舐着，她的整个身体立刻酥麻起来。
    “安若，不可以！”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犹如晨光中草叶上的露珠，甜的侵入他骨子里。
    “就可以！”他调皮起来，轻轻用脚把厨房的门撞上，一双修长温润的大手颤颤捧住她嫣红透亮的脸庞。
    “安若，有人来了，她说她叫阿玉。”敬珍推门进来，看到了一对儿心慌意乱脸色莹莹的璧人，急忙说：“我发誓，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蒲安若放开敬珠，他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语气却依然平静：“让她进来，她是来给我们做饭的。”
    敬珠红着一张脸从姐姐身边跑掉，敬珍笑着对蒲安若讲：“你答应过我的，会一辈子对她好，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蒲安若点点头，微笑低语：“当然！”
    吃过饭，蒲安若和查教授在书房喝茶。
    查教授：“放心吧安若，丁女士的情况目前还算正常。她虽然还是会有一些‘幻觉妄想’和‘情感障碍’的症状，但是只要不断药，不刺激她，保持轻松的生活氛围，是不影响日常生活的。”
    “谢谢您查教授，辛苦了！”蒲安若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于到了分别时刻。火车站，一行人恋恋不舍地说着告别的话。
    小妍亲热地拉着妈妈的手说：“阿姨，您应该多住几天的，我这才刚回来您就要走，还没跟您处够呢！”
    妈妈慈祥地拍拍小妍的脸蛋说：“丫头，阿姨是个闲人，以后我有时间还会来看你们的。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家二丫，她有什么事情总是喜欢闷在肚子里，以后她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跟阿姨汇报啊！”
    “放心吧，我记住了。”小妍说。
    妈妈转过身，看向和敬珠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蒲安若。他心领神会，急忙走了过来。
    妈妈把蒲安若拉到一边，微笑着小声说道：“小蒲，你骗我可以，我只当作是善意的谎言，但你今后绝不能骗我家二丫！”
    蒲安若笑笑：“阿姨，您真是火眼金眼，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那当然了，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他是医生了！”妈妈一脸得意。
    “您是，怎么知道的？”蒲安若眉头微蹙。
    “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儿啊，他一进来我就闻到了。”
    “阿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您可真厉害！”
    “我不厉害，二丫他爸爸才厉害。记得二丫刚出生时，他爸爸就对我讲，等将来二丫长大了，一定要给她找个上门女婿，这个二丫头是要一辈子留在身边的。至于大丫嘛，嫁的远一点也没关系。可现在事情完全反过来了，大丫一天到晚守着我，可二丫却……”妈妈眼圈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蒲安若上前一步，温柔地握住她的手：“阿姨，谢谢您这么信任我，谢谢您把二丫留在我身边，我用我的生命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等有时间了，我会带她回去看您，您不会失去她，只会多一个爱您的儿子！”蒲安若眼里也闪出泪光。
    “小蒲，我其实不是在成全你，而是在成全二丫。这些天我看的很清楚，她爱你，甚至比爱我这个妈妈更甚。所以，千万不要辜负她！我是她妈妈，我很了解她，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会再遇上比她更爱你的人了，你一定要珍惜，决不能放弃！”
    “妈，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车吧。”敬珍走过来，打断了妈妈的话。
    妈妈把脸贴在车窗上，目光里饱含眷恋与不舍。把敬珠交给蒲安若，她是放心的，因为她在蒲安若的眸子里，看到了无比坚定、始终不渝的爱意。
    白色的子弹头火车呼啸着远去，就像一条长长的白龙，蜿蜒穿梭，很快就消失在巍峨苍茫的群山之中。
    回到家，敬珠懒撒地窝在沙发里，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家里不再有姐姐的笑声和妈妈关切的眼神，这让她一下子很难适应。
    小妍倒了杯红酒递给她：“猪，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们，可人总要学着长大。在家人面前，你永远无法长大，因为他们总会把你当孩子般看待。”
    “可是，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是最舒服的呀。你可以无所顾忌的讲话，可以为所欲为的撒娇，她们会包容你的一切，永远不会跟你翻脸！”
    “好了，别感慨了。你家人走了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有蒲安若了，我看他现在对你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娇宠来形容……”
    敬珠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趴在小妍身上：“他就是没有妈妈和姐姐对我好，他最坏了！”
    “行了，你就别刺激我了，你不知道你身边还潜伏者一个情场失意者吗？”小妍一把推开敬珠。
    “对了，安江，怎么样了？自从上次‘沉香事件’之后，我一次都没有再见过他！”敬珠小心翼翼地问。
    “还能怎么样！”小妍叹了口气：“他说他不能再这么活下去，他要想办法挣钱，还账。他回老家了，准备和他哥哥合伙开一家‘汽车美容装饰店’，他说老家这几年经济发展势头不错，买车的人越来越多了，干这行应该很有前景吧。”
    “那你们俩……”
    “算了，别再说这糟心事了，走一步说一步吧，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呢！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挣钱，还欠着你们家蒲老板一大笔钱呢，想想就觉得压力山大，哪有心情花前月下啊！”
    “蒲安若的钱，你不用急的，他又不缺钱，你千万不要有压力。”敬珠诚恳地说。
    “呦，你现在已然是蒲家少奶奶的口气了，看来我以后要跟着你混了。先敬你一杯，少奶奶！”小妍的酒杯主动碰上敬珠的酒杯，发出叮当脆响。
    杯中的红酒殷红璀璨、波光流转，但是和敬珠的脸色相比，竟然是暗淡无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