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你傻不傻？

2.
    敬珠和邱宇见了面，她知道了蒲安若被抓的情况，但她始终不相信蒲安若是杀人凶手。
    “邱宇，你一定要救他，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了，他是不会干那种事的！他是那么善良，他热心公益，他每年都会向福利院捐款。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警察抓走，我觉得那些警察的眼睛估计都瞎了……”敬珠语无伦次地说着，脸上的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掉了下来。
    “敬珠，你放心吧，蒲总一定会没事的，警察已经通知我下午去跟他见面，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清楚，然后我们再想对策救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邱宇不停安慰她。
    下午3点，灰暗的天空掩映在一片落魄的楼宇之间。树木萧条，残叶飘零，一缕微弱的阳光穿过厚厚的玻璃窗，虚无地射在蒲安若脸上。
    邱宇正在和蒲安若轻声交谈，他掌握的情况和蒲安若叙述的相差无几，目前警方抓人的唯一证据就是那段监控视频。怎么证明视频里出现的人并不是蒲安若本人，是现在救人的关键。
    “安若，你放心吧，我会马上向警方申请做纹身鉴定，只要证明视频中出现的纹身和你手腕上的纹身并不相符，不就解决问题了吗？”邱宇说。
    “邱宇，你跟我想的一样，可是我听警方的人说，云城并不具备这方面的鉴定能力。他们已经对我手腕上的纹身拍照取证，而且还和视频中的纹身进行过简单的比对分析，不管是大小、位置和色泽都基本一致，这种结果对我非常不利。”蒲安若眉头微蹙。
    “没关系，我会向警方申请，请公安部的专家进行更精准的纹身鉴定。虽然说这方面的技术目前还不是很成熟，但是我深信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所以，我坚信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深究，是一定会找出真凶的！”邱宇信心满满。
    “谢谢你，邱宇。如果不是你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蒲安若抓住邱宇的手，目光潋滟。
    “你错了，不是我一个人帮你，是很多人都在帮你。敬珠也跟我一起来了，但是警察不允许她进来，她只好等在外面。她让我告诉你，她相信你，她会一直等你！”
    “替我好好照顾她，也请你转告她，我一定会没事的，让她放心！”蒲安若声音嘶哑，眸子通红，说话间眼眶便忍不住湿润了。
    “还有一件事，你手腕上的纹身，都有哪些人知道？我想这个陷害你的人也一定是了解你的人，你说会不会跟蒲氏的那几个股东有关系？老爷子刚走，你根基未稳，趁着你羽翼未丰，他想把你彻底消灭，以除后患……”
    蒲安若思索片刻，本来就蹙起的眉宇更加纠结：“是有这么个人，他叫郁建朗，是我爸的结拜兄弟，从小看着我长大。他跟老爷子一起开疆辟土，风栉雨沐，是蒲氏的元老和开荒者。我所有的成长经历都在他的视线之内，包括那个纹身。我记得他还曾经拿这件事取笑过我，他说我拿不起放不下，不像个真正的爷们儿……”
    “原来是这样，看来敌人已经慢慢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这就去蒲氏公司走一趟，侧面打探一下他的消息……”
    走出看守所，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邱宇看到苍白瘦削的敬珠孤零零站在一棵枯树下，湿漉漉的刘海紧紧贴在额头上。凛冽的寒风吹来，将她颈间纤薄的丝巾吹起，她的嘴唇晦暗而干裂，眼眸中隐藏着道道血丝。
    “安若他，怎么样了？”敬珠不自觉地抿唇，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在风中颤抖。
    邱宇故作镇定地拍了拍敬珠的背：“放心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心态很好。他已经全权委托我做他的律师，让我尽快展开调查。”
    “那我，可以做你的助手吗？我保证不会帮倒忙的！”敬珠及其认真地举起右手发誓。
    “当然，我很需要你的帮忙，但是你不能太累，因为安若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如果你累瘦了，他那样较真的人，出来之后一定饶不了我的！”邱宇心疼地揽住了敬珠的肩膀。看得出来她内心极度紧张，所以他便以轻松的口吻跟她说话，他想让她放松。
    “我知道了！”敬珠低下头，心里一阵酸涩。想到蒲安若在经历父母逼婚、女友自杀之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家自主创业；想到他虽然身陷囹圄却还在关心着自己，她就没来由的心疼起来。这样一个看上去高大威武、感觉凛然不可侵犯的人竟然也经历了这么多人生悲苦，更可贵的是处在这样一种危险的环境中他依然还能保持一颗处变不惊的心，这个人的内心该是有多强大啊！
    敬珠决定了，她一定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助蒲安若洗清身上的不白之冤。她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他，他一定不会杀人，因为他是她遇到过的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男人！
    邱宇去蒲氏集团找律师团商议，去找和郁建朗有深交的人了解情况。敬珠则跑去找阿桑，然后又和阿桑一起去找福利院的领导和老师，大家联名上书，请求公诉机关和警方能尽快查明真凶，还蒲安若一个公道。
    夜色阑珊，凄风冷雨中的检察院楼下，身着单薄衣衫的敬珠一直抱着膀子在痴痴等待。将近11点的时候，敬珠终于看到郑检略显疲惫的身影，她喜出望外地跑过去拦住了他。
    郑检皱着眉头看完那封联名信，然后严肃的对她讲：“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说实话你辛辛苦苦搞的这个东西也没什么用，因为我们查案是讲究证据的。这封联名信只能证明他的过去，证明他做了多少好事，帮助了多少人，捐助了多少财物，但并不能说明他和本案没有关系。”
    敬珠心情五味杂陈，她一想到为了救蒲安若闭门谢客，跌跌撞撞和她一起到处游说、到处找人签字说好话的阿桑，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郑检，你不能这样，你凭什么说这封联名信没有用！你知道吗？为了这封信，蒲安若的盲人朋友差一点被车撞，他整整一天水米未进跟着我东奔西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蒲安若真心帮助过他！你又知道这封信上的152个签名代表什么吗？代表着对蒲安若的信任、尊重和支持！这是大家的心声，你们难道就一点儿都不考虑吗？我觉得你们不能这么无情、这么冷血！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的家人身上，你会怎么办，你难道也会这么冷酷吗？”
    看到敬珠的心情越来越激动，看到她嘴角一连串的火疖子，郑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停了一会儿，他说：“请你相信我们，一定会秉公办案。这样吧，我明天会把这封联名信交给警方看看，通过这封信至少可以说明一个问题，蒲安若的人品，还是得到很多人认可的。而且他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热衷公益事业，为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做出过很大贡献。相信警方在侦查阶段会更加谨慎，我们也会全力配合警方，争取早日破案！”
    敬珠点点头，她愿意相信郑检，愿意相信警方，因为她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她在心里不断祈祷，虽然是没有头绪的四处乱撞，但是她依然希望能不经意间撞出希望来。她甚至梦到蒲安若出来了，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英俊不羁，一如既往的沉稳笑容，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宝贝，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邱宇的奔波努力并没有带来好消息，通过走访了很多和郁建朗有利益来往的人，通过和蒲氏的律师团多次沟通，证明了郁建朗和蒲其茽夫妇的凶杀案并没有任何关系。这条线索断了，这让邱宇一时间难以接受。
    关于纹身鉴定的申情也一直没什么动静，警方的回答是公安部的专家正在协助香港警方办理更重要的跨国大案，所以一周之内应该不会有时间处理此事。邱宇和敬珠一时找不到新的方向，事情好像突然之间停滞不前了。
    蒲安素的情况很糟糕，父母被害，唯一的哥哥又进了看守所，这让她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她的情绪始终低落，要么一言不发地瞪着天花板，要么脾气暴躁地摔打病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邱宇和敬珠赶到医院看她的时候，护士给刚她注射了镇静剂，她已沉沉睡去。
    正午时分，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病房，有无数的光影在跃动。素素依然睡得很香，她的嘴角微微开启，呼吸均匀而通畅，一双黝黑的睫毛像鬃刷一般密密匝匝。
    “素素长得真漂亮，她的鼻子像蒲总，又高又挺。”敬珠站在病床边，喃喃低语。
    “是啊，的确是个美人儿，可惜就是命不好！”邱宇感慨。
    两个人嘴上东拉西扯，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可是没办法，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他们俩心里都毛毛的。
    金寻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只保温桶，里面是熬的浓香的鲫鱼汤。几日未见，他高大的身躯显得愈发清瘦，凌乱的头发了无生气地耷拉着，一双无神的眸子里充满血丝。
    “金寻，辛苦你了，又要上班，又要来照顾素素，真的很不容易，我替安若谢谢你！”邱宇上前握住他的手。
    “不客气，她是我女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金寻表情淡淡的。
    “金寻，这两天我也不太忙，不如我和你一起照顾素素吧！”敬珠说。
    “不用了，我上班的时候方姨会过来，就不麻烦你了。素素已经睡了，不如你们先回去，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们就放心吧！”金寻站起来，准备送客。
    刚走到医院门口，敬珠发现手机忘在病房了，就对邱宇说：“你等一下，我去病房拿手机。”
    病房的门虚掩着，敬珠正欲推门进去，却看到金寻握着依然正在沉睡中的素素的手，对她深情说道。
    “素素，我爱你，就像酒精爱棉球，星星爱月亮，薯条爱番茄酱。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阻挡我们，我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我会永远陪着你，陪着你慢慢变老，直到你变得白发苍苍，你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小公主。我还会把你捧在手里，搂在怀里，亲吻你满是皱纹的额肌和皱眉肌……”
    敬珠的眼泪险些掉下来，仿佛结婚誓词中的习惯性用语变成现实，这才是真爱啊！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青春还是年老，只要我爱你，牛粪都能变成鲜花，枯树都能发出新芽，丑小鸭都能变成白天鹅，臭豆腐都能变成千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