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你傻不傻？

    2.
    这是一间古朴的茶室，室内环境幽暗宁静。脚下硕大的玻璃鱼缸里游弋着肥美而色彩斑斓的锦鲤，四周摆满了黄花梨的木质家具，中间是一张宽大的古铜色茶台，旁边放了一张与茶室风格极不协调的黑色皮质大摇椅，不过躺上去应该会很舒服。
    很奇怪的音乐声若有似无的响起，声音轻柔舒缓，又不乏魅惑气息。墙上半米高的原木大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里面站着一只目光矍铄、身姿威武的猫头鹰，它的两只眼睛就像两团跳动的火焰，熠熠生辉。
    蒲安素轻轻拉着金寻的手，一直把他拉到那张黑色摇椅前：“金寻，你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天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放松一下，我帮你按摩好吗？”
    “素素，这段时间你恢复的不错，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这说明那个查教授的医术确实高明，他今天早上对我说你很快就能出院了我都快乐疯了。你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有多久了吗？我做梦都想天天和你在一起……”金寻的眼睛里已闪现泪光。
    “喝杯茶吧。”素素手脚麻利的把刚沏好的红茶递给金寻，那茶汤的颜色晶莹澄亮，散发出微微的金红色光芒。
    “这茶可真香。”金寻一口气喝掉那杯茶，然后被素素慢慢推倒在那张摇椅上。
    蒲安素轻轻的在他的颈间按摩，手指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素素，你真好。我想好了，等你一出院我们就结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金寻一把抓住素素正在给他按摩的手，柔声说道。
    “金寻，闭上眼睛好吗？我想让你好好享受享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觉得我亏欠你很多......”素素忍不住抽泣起来。
    金寻欠起身子回望她，只见素素的眼眶红的像夕阳坠落时的海面。他叹了口气，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慢慢躺好把眼睛慢慢闭上。
    “金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你穿着卡其色风衣、卡其色长裤、卡其色皮鞋，黑色的头发在微风中飞扬。你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是火红的玫瑰，那么美丽，那么娇艳，你温文尔雅的模样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很好，继续聊一些深入的话题，一定要让他的精神高度放松，这样他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放松戒备。”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里突然传出姜警官的声音。
    蒲安素不自觉的用手摸了一下耳朵，不过她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跟金寻聊天。
    “素素，严格来说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因为之前我已经偷偷看过你好多次，你是那么美，再鲜艳的花朵在你面前都会黯然失色。我发誓，我一定要娶你，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我没想到，你的父母竟然会如此反对，他们是不是变态啊，怎么会想到让你嫁给你哥哥，这样做可是有违伦理纲常……”
    “金寻，你应该知道，其实我和哥哥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哥哥在我父母眼中是那么优秀，他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那我呢，我在他们心中就是一滩狗屎吗？”金寻愤然。
    “不，不，不，金寻，你不要激动。其实你在他们心中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只要我心里有你，只要我爱你，这就足够了。”素素依然不疾不徐的为他按摩。
    “可我就是不甘心，我金寻有那么差吗？从小到大我不管在哪方面都是最优秀的。我长得帅、唱歌好、尊敬师长、团结同学，更重要的是我学习还特别好。我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病人眼中的好医生。我受人崇拜，我一直被鲜花和掌声包围，我的成长过程一帆风顺，在我的人生旅程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失败’二字。”
    “是的金寻，你的确很成功、很优秀，要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呢。但是你有一点却不如我哥哥，你不如他勇敢……”素素柔声说道。
    “我没有他勇敢，这话怎么讲？”金寻不解。
    素素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因为所谓的虚荣心，有些事情，我一直对你有所隐瞒，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因为你一直都这么关心我、爱护我、无私的帮助我，如果我再瞒下去，我会感到良心不安的。其实，我也不是蒲其茽夫妇亲生的，他们为了面子，为了爷爷的遗产，在所有人面前导演了一场怀孕生子的游戏。他们对外宣称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在外人面前对我和哥哥非常好，其实那都是在演戏。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对我们兄妹俩非打即骂，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他们威胁我们、恐吓我们，不准我们把实情告诉任何人。他们心里变态，他们的人格极度扭曲，他们在外是天使在家是魔鬼！这么多年了，我们兄妹俩始终在这种水深火热的环境中煎熬。当我们终于长大了，终于觉得可以摆脱他们，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没想到他们仍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不允许我们和外界的人谈恋爱，只允许我们俩结婚，他们不想自己的卑鄙行为被外界掌握，他们担心我们一旦和外界联姻这个秘密就会很快暴露。其实蒲其茽夫妇就是披着狼皮的狼，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俩早就受够了。幸亏哥哥杀了他们，如果哥哥不敢动手我早晚也会杀了他们的。我真心觉得哥哥这件事做的漂亮，他们该杀，他们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哥哥真的很棒，他有勇有谋，成功消灭了这两个大坏蛋，而且他还是一个非常聪明领悟力超群的企业家。其实现在想想嫁给他也不错啊，他就是我心中的超级英雄，SUPERHERO!”
    “他有勇有谋！狗屁，那全是假象你知道吗？他其实就是个胆小鬼，他什么都不敢干，只会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等着别人保护他……”
    “不准说我哥哥的坏话，他就是勇敢，他能把那两个人杀了就绝对证明了他的勇敢和无畏……”素素突然停止按摩，举起拳头捶向金寻的肩头。
    “杀蒲其茽夫妇的不是他，而是我，我才是那个勇敢无畏的人！”金寻突然翻身从摇椅上坐了起来，拉着素素的手厉声说道。
    “不可能啊，你手上又没有纹身，连警察都认定他是杀人凶手，你不要骗人好不好？”
    “我怎么会骗你呢，人真的是我杀的，纹身是我自己画上去的，我之前和他一起泡温泉的时候偷偷用手机拍了照。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我的绘画水平可不一般啊，我画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以假乱真，当初如果不是父母硬逼着我考医学院，没准我现在就是一个著名的大画家了……”
    “继续问他，问他凶器藏在什么地方了？”通讯器里又传出姜警官的声音。
    “可是，可是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会杀人呢？除非你让我看到杀人凶器，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凶器就埋在江边第二花圃的那棵百年银杏树下，不信咱们现在就去挖出来看看……”
    室内刹那间变得灯火通明，从黄花梨家具后面，从厚重的金丝绒窗帘后面，甚至从古铜色的大茶台下面，一下子涌出来一堆警察。
    “金寻，你被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姜警官迅速把手铐铐在他手上。
    敬珠已浑身瘫软，她甚至能听到细密的汗珠从身体里冒出来的声音。刚站起身就觉得重心不稳，即将倒下去的一刻被邱宇一把扶住了，他在她耳边低语：“你真棒，一切都结束了，你会很快见到蒲安若的！”
    金寻懵了，他用手指着素素，大声质问她：“素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敬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右手放在左脖颈的下方，使劲往上一拉，一张完整的□□就被扯了下来。
    “你看清楚了，我是敬珠，不是蒲安素。”敬珠整理了一下发型，对金寻冷冷说道。
    “你，你冒充别人，你这可是犯法……”
    敬珠不等金寻说完，便打断了他：“这□□可是警方提供的，是为了破案需要，不信你可以问姜警官。”
    “把他带走。”姜警官指挥身旁的年轻警察。
    金寻面露一丝期艾神色：“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最后一个！”
    “问吧。”姜警官沉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敬珠说话的声音和素素一模一样，我真的把她当成素素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不能告诉你，这涉及高科技因素，需要保密！”
    金寻很快被押上警车。此时外面已华灯初上，清冷的空气中氤氲着丝丝腊梅的芳香。
    “姜警官，祝贺你啊！听说你明天就正式退休了，今天的完美行动会令你一辈子回味无穷的！”郑检伸出双手。
    “谢谢，谢谢，这并不是我个人的荣誉，而是大家全力配合的结果！”姜警官笑呵呵地握上郑检的手。
    夜风清冽，但敬珠的心里却感到无比温暖，因为邱宇告诉她，蒲安若会很快出来的。
    “邱宇，其实刚才金寻的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可是这件案子的大功臣，不许对我保密哦！”敬珠说话的时候一直眉头微蹙。
    “你怎么那么傻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明白？”邱宇忍不住奚落她。
    “你快告诉我啊，我就是笨嘛，不然怎么会显示出你的聪明！”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在医院你给金寻喝的水，包括在茶室给他喝的红茶里，都含有迷药的成分，喝了之后就会扰乱他的中枢神经。当他看到素素的脸之后，便会把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的声音都想象成素素惯常的样子。其实你的声音还是你的声音，只是他把你的声音想象成素素的声音而已，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哦，好像，明白一点了。”敬珠挠挠头，白皙秀美的脸蛋上挂着一丝羞赧。
    “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其实那天的开庭就是一场戏，是演给金寻看的，就是为了麻痹他的思想。之前法院还不愿意这么做，他们担心承担责任，是姜警官和郑检一趟一趟的往法院跑，找院长、招书记，做了大量工作才促使法院开庭审理的。可是你当时那么一闹，差点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不过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棒，算是将功补过了吧！”邱宇笑眯眯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