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一个男声忽然响起。
陆远转头,云淡风轻笑开:“慕凡,好久不见。”
“你这家伙这些年跑去哪里了?”林慕凡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过来在陆远肩上轻轻揍了一拳。
陆远笑了笑,站起来帮他拉好椅子。
林慕凡比陆远长一两岁,是典型临近中年的男人长相,并不显老,但已经微微发福。大约是激动,他眼睛微微泛红,将儿子递给许珍抱着。
许珍牵起儿子的手,哄着他道:“浓浓,叫叔叔阿姨。”
漂亮的男孩奶声奶气道:“叔叔阿姨。”
谢雨坐在许珍旁边的位子,伸手慈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陆远朝他眨眼笑了笑:“长得像爸也像妈,真可爱。”
“你呢?结婚了吗?”林慕凡说完才想起来在坐的谢雨,笑着问:“这位是弟妹吧?”
陆远道:“谢雨,是女朋友。”
他说这三个字时,语气自然而然,倒是一旁的谢雨,心肝没来由地颤了一颤。
林慕凡朝谢雨点头:“谢小姐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谢雨笑着看他一眼,确定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便开玩笑道:“可能我长着大众脸吧。”
林慕凡抿嘴想了想,摇摇头笑道:“也许是我记错了。”他又转头问陆远,“这几年你的到底去了哪里?”
许珍神色黯然地看了看丈夫:“他说他这些年在这边的山村支教。”
“支教?”林慕凡不可思议道,“这六年多?”
陆远轻描淡写点头。
林慕凡激动地拔高声音:“陆远,你疯了吗?你放弃在上海的大好前程,这么多年一直在山村支教?”
陆远看着他,笑了笑:“当时支教只是打算散散心思考思考人生,后来待了那么多年只是个意外。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算回上海工作。”
林慕凡感叹着摇摇头:“世界瞬息万变,你离开六七年再回去,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陆远笑道:“以前我觉得挣钱是头等大事,挣钱住大房子开好车才是人生该追求的目标。但是这些年我想通了,物质的东西并没那么重要。我现在只希望和爱的人一起,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然后像你们一样,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心满意足了。”
林慕凡道:“如果你真是想要这样的生活,早就可以得到,为什么非要在山里待这么年?是不是因为那场大火的关系。”但不等陆远回答,他又挥挥手,“算了,我不问你了,你做任何事,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想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上海?”
陆远道:“再过几个月吧,在学校待了几年,事情交接完毕要点时间,到时去找你喝酒。”
林慕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兄弟两个这么多年没见,何必等到回上海。今天还在凤凰吧,晚上我们喝一杯如何?”
陆远看了眼因为饥饿而大快朵颐的谢雨,她也注意到他询问的目光,无所谓地撇撇嘴。
陆远道:“行啊。”
故人重逢,谢雨所期待的二人世界自然被扰乱。下午的出游,四个大人加上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孩。三个多年未见的旧人,意外相遇,难免有谈不完的往日时光。谢雨不便加入,不过因为职业病的关系,她好奇心重且爱探究。
在言谈中,谢雨知道林慕凡是陆远的直系学长,也是好兄弟。加上许珍,大概是一段有趣的三角恋故事。
不过许珍倒是跟陆远说话不多,很多次她试图加入两个男人的话题,但都被陆远巧妙截断她的后话,后来她自己大概也觉得自己多余。便牵着小孩和谢雨闲聊。
她问:“你在哪里工作?”
“上海。”
许珍很意外:“你在上海,陆远在山区支教,你们怎么认识的?”
谢雨如实道:“我到山区采访乡村小学,遇到了他。”
许珍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你是记者?”
“嗯。”
许珍喃喃地念了两遍谢雨的名字,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是《东方周刊》的记者谢雨?”
谢雨愣了下,笑道:“是我。原来我还挺有名的啊!”
许珍也笑:“做记者很辛苦吧?”
谢雨开玩笑:“辛苦倒是其次,主要是挣得太少。”
许珍看了眼走在前方的陆远,低声问:“你们打算结婚?”
谢雨怔了怔,也随她的眼光看向前,陆远像是有感应一般,正好回头看过来,对上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
午后的阳光下,让这笑容看起来从未有过的温暖。
谢雨也朝他微微一笑,回许珍:“我们其实认识时间不长,还没考虑到这么长远的问题。不过我希望会是如此。”
许珍也看到了陆远转头朝谢雨的那淡淡一笑,她看到陆远看谢雨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谢雨身边近在迟尺的自己,只是个透明人。
她怅然又释然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他好像变了很多。”顿了顿,却又道,“但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谢雨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晚上的那顿饭是林慕凡请的。吃完之后,陆远便被他拉着去了酒吧喝酒叙旧。
谢雨一边腹诽一边又做出大方的表情,让两人玩得开心点。一个人孤零零回到旅馆房间,顿时郁卒得直摔枕头。
她和陆远刚刚天雷勾动地火在一起,过两天又是不知多久的分别,此时恨不得时时都黏在一起,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果是个女的,她倒还能直接说不愿意,但是个男人,还是陆远曾经的好兄弟,她便什么都不能做。
早早洗完澡,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忽然响起敲门声。
谢雨面上一洗,还以为是陆远这么早就回来,赶紧跳下床开门,但门口一大一小,却让她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是你们?快请进。”反应过来,谢雨招呼许珍和她的儿子进屋。
许珍牵着小孩子进门,将他放在床上,给他调了动画频道,摸了摸头叮嘱他乖乖看电视。
她看向谢雨,笑道:“老公和陆远去喝酒,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在旅馆待着无聊,就想来找你聊聊天,不打扰你吧?”
谢雨摇摇头:“我也正无聊呢。”她指了指阳台,“边欣赏沱江夜色边聊。”
许珍点头。
两人在阳台的椅子上相对坐下。
许珍看了看她:“你和陆远认识多久了?”
谢雨道:“不长,年初认识的。”
许珍道:“但你在上海,你们见面的时间应该很少吧。”
谢雨点头:“非常少。”
许珍笑了笑:“如果不知道的话,真看不出来。陆远看你的眼神,像是相处多时的默契恋人。”
谢雨笑:“是吗?”
许珍:“是。他以前脾气不是太好,不知是不是年轻气盛的缘故,有时候会比较暴躁,没有耐心,我从来没见过他温柔的样子。”
谢雨想到陆远在红溪小学的风格,笑了笑:“他现在好像也是。”
许珍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笑问:“是吗?”
她长得真的非常美,她是陆远的同龄人,这个年纪的女人,到了由盛而衰的阶段,她未施粉黛,也看得出一点点岁月的痕迹,但眉眼太精致,以至于那点岁月痕迹,便化成了另一种风情。
谢雨看着她的脸,点头:“他支教的小学里,孩子们都很怕他。”
许珍道:“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意外。陆远他是个慢热的人,当初我快大学毕业的时候认识他,但过了一年多,他才跟我在一起。”他笑了笑,“人可能天生都有点贱骨头,我从小到大被宠坏了,追我的男人从来没断过,也交过几任男朋友,他们都恨不得将我捧在手心,只有陆远是我主动的,一开始他对我毫无兴趣,直到毕业后快一年,他母亲过世,他很伤心,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才跟我在一起。”
谢雨想,许珍这样漂亮的女人,年轻时一定是众心捧月的公主,得到宠爱太多的公主,难免会有叛逆的时候。她问:“你喜欢他,是因为他对你不主动?所以想挑战?”
许珍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我还不至于这么幼稚。我和他不是同专业,大学人那么多,哪里会认识。快毕业时候,我一个同学得了重病,手术费是一笔巨款,当时我和同学们在校园里发起募捐,陆远看到募捐,找到我们问了情况,然后就说他愿意帮助我们。他拿出从小到大省下的积蓄,又问她母亲支援了一部分,负担了我那位同学的手术费。于是,我喜欢上了他。”
谢雨抿嘴笑了笑,想起那日李兴遇说的话,他说当时的女友,爱上有钱的男人将他抛弃。她随口替他那前女友的一句辩解,却原来真是如此。
她问:“后来呢?为什么你们会分开?还有林先生是怎么回事?”她顿了顿,笑道,“别怪我八卦,做记者做久了,难免有这种喜欢追根究底的好奇心。不过这不是采访,如果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
许珍摇摇头:“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陆远在一起两年,但他是个工作狂,很少花心思来陪我,我那时是个被惯坏的女孩,虽然爱他,但时间久了,也受不了他这种无形的冷淡。林慕凡是陆远的好友,我自然也认识了他。有时候和陆远吵架了,他知道后,会来安慰我,我明知道他对我有意,也许是出于一种赌气的心理,我堂而皇之的接受了慕凡的这种关心。慕凡是个好男人,他并没有打算挖朋友墙角,但次数多了,难免越了界。结局自然是我和陆远分了手。”
她顿了片刻:“不久之后,陆远身边就有了其他女人,我以为他是在跟我们赌气,和他分手之后,我并没有和慕凡在一起,我不甘心,后面一年多一直纠缠不休,直到他家里出了事,他放弃上海的事业离开,我才彻底死心,后来兜兜转转还是和慕凡在一起。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他是在生我和慕凡的气,所以不愿意见我们。但是今天再见,我彻底明白,他那时对我的纠缠不慎其烦,他并没有怨我和慕凡,反倒是真心成全我们。”
谢雨对这段三角恋其实能猜到几分,她更感兴趣的是陆远本身,她问:“他家出了什么事?”
许珍道:“你不知道么?”
谢雨坦白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两只手指就能数清,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许珍道:“她母亲是一家私营工厂的老板,他大学毕业时,母亲过世,那家工厂留给他。但他对工厂没什么兴趣,都是让老工人看着,鲜少打理。零八年初,也就是南方雪灾的那年,他们家工厂失火,烧死了三个工人,还有十来个工人受重伤。”她叹了口气,“因为是一桩意外事故,而且有他父亲帮忙打理,作为工厂的负责人,陆远倒不需要负刑事责任,只用做一些民事补偿。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漠,但心肠柔软,发生那么大的事,他当时很自责,不仅负担了伤者的所有医药费,关了工厂之后,每个工人都给了丰厚的遣散费。工厂总共五六百个工人,加上烧伤者的治疗费,那是一笔巨款,工厂拍卖掉也完全不足以覆盖。他从和朋友合伙的生意中撤了股,卖了房子,总之为了安置工人,几乎倾其所有。”
许珍说完,见谢雨怔怔的样子,她又补充:“你别误会,火灾确实只是一场意外事故。你知道的,那个冬天实在太冷了,厂里的工人夜晚悄悄在宿舍生炉子取暖,不小心引起了大火。”
谢雨等她说完,回过神来:“我没想到他遇到过这种事。”她想了想,又问,“他家工厂在哪里?”
“昆山。”
谢雨愣了下,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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