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逆驰

  在陆焱到门口的时候才说： “你小心点陆焱，如果她有一点事，我让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容身之地。”
  “无趣。”陆焱摇着头，手里的枪磕着墙壁吭吭作响：“你们一个个真是无趣！有时间威胁我，不如你快点想想办法把那个炸弹拆掉吧。毕竟…挺难看的，穿在身上。”说着推门离开。
  黎澈立刻给刘sir打电话：“防爆队拆弹组让他们上来。”
  陆焱带着控制器离开。即使他没有按下启动键，可是炸弹上的计时器依然在一刻都不停息地跳动着。 还有20分钟的剩余时间。
  温泉身上挂着电线还有炸弹，坐在地上，感觉很尴尬。她看向黎澈，但黎澈却并不看她，只是神色烦躁地皱着眉，看向黑漆漆的窗外。
  刘sir很快又打电话过来：“拆弹组正在城西作业，今晚有两起恶意在公共场所放置炸弹的事件，组里的人员全都出动了！”
  黎澈：“立刻赶过来要多久。”
  “至少要四十分钟！”
  “他妈的！”
  “黎先生！你也快点撤离吧！您要是出什么事儿我们没办法向戚爷交代！”
  黎澈根本就没听他的，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然后低头就开始摆弄温泉身上的电线。
  温泉低头看他头上的两个发旋。她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都很聪明。忽然觉得心里生出一点温柔。“黎澈，你学过拆弹吗？”
  “嗯。”黎澈道：“以前有段时间对这个挺感兴趣，研究过几天。”
  “你有信心能拆掉吗？”
  黎澈一如既往地老实，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电线，将它们分成三股：“我很久没有接触这方面的东西了。忘得差不多了已经。”
  “哦。”温泉道。
  然后她看到数字还在跳动：999秒。
  黎澈又摆弄了一会儿，温泉忽然道：“你赶快走吧。”
  黎澈低着头自顾自地整理电线：“快弄好了。”
  “我猜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弄。”温泉说。“你总是自作聪明。这次如果弄错了，可就没法后悔了。”
  黎澈道：“我不后悔。”
  温泉不屑：“也就死了才能不后悔。你要是能活着，哪天想起来今天这样舍生忘死，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如果死了，没机会后悔。”黎澈道：“我如果能活着出去，更加不会后悔了。”
  温泉闭上嘴巴，低头看他头顶那两个代表聪明的发旋。感觉心里有点堵。
  沉默了许久，黎澈忽然抬起头：“温泉，你说人有来生吗？”
  温泉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
  “我分析了整个线路。”黎澈说：“最后拉出来这两条线——其中有一条线是电源线，只要切断就好了。”
  “你觉得哪一条像？黑的？绿的？”
  温泉：“切错了呢？”
  “如果切错了，就会爆炸吧。”
  温泉看了下时间：还有290多秒。五分钟。“你先下楼吧，我一会儿自己切。”
  黎澈捧起她的后脑勺，吻了吻她的额头：“怎么可能，我不会走的。”
  温泉感觉自己头脑发晕：“你怎么这样啊？”
  “我爱你啊。”黎澈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所以这样。”
  温泉感觉自己热气冲脑，晕晕乎乎的。又看到腰间不断跳动的数字，感觉这个命运真是喜欢作弄人。忍不住朝黎澈抱怨：“你怎么不早说啊！还有五分钟，你说怎么办？”
  黎澈亲一下她的嘴唇：“抱歉。到现在才说。那你爱我吗？”
  温泉皱着眉不说话。
  黎澈：“我愿意陪着你去死，你都不愿意再说一次爱我吗？”
  温泉：“嗯。”
  “嗯什么？”
  “我爱你。”
  黎澈又啄了啄她的嘴角：“那现在我们至少还可以相爱——”他低头看一眼时间“186秒。”?
☆、第041章
?  “185”温泉说。
  黎澈吻了她左眼一下：“184”
  温泉也吻他左眼：“183”
  黎澈吻了他右眼：“182”
  温泉忽然想起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黎澈吻她的鼻梁：“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
  黎澈吻她的嘴唇：“我不知道。”
  温泉一把推开他：“别糊弄我，说！”
  黎澈委屈地指了指计时器：“只剩下155秒了…”
  温泉捡最重要的问了：“我和黎净你爱谁？”
  黎澈堵住她的嘴唇：“你。”
  温泉说不出话来，但听到满意的答复就顺从地任他吻着。黎澈盯着计时器，吻够两分钟。还有20秒的时候松开嘴。
  “黑色和绿色你喜欢哪个？”
  温泉：“……都不喜欢。”
  黎澈揉着她的发顶：“选一个吧。”
  “选错了怎么办？”
  “没有关系。说不定就选对了。”
  温泉：“黑的。我希望还有下一辈子。”
  黎澈：“那你还要爱上我吗？”
  温泉：“才不要。”我要你先爱上我。
  黎澈有点不开心地:“唔”了一声。手指用力将黑色的那条线拽断了。
  温泉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计时器上固定的数字：5——
  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忽然它又跳动了一下：4
  不——真的要结束了。没有一点实感，好像做梦一样。
  ………3
  她经历过的人生，爱过和恨过的人。想要拥有的未来，那些可笑或美好的想象。
  ………2
  都将消失。
  ………黎澈猛然抱住身体僵硬的温泉，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如果有下辈子，我爱你。”
  她身边只有他。还在预约下辈子。
  ………“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二人的耳边响起。
  温泉闭上眼睛，回拥身边的人。一瞬间无数记忆的碎片海浪一般涌来，将她淹没、撕碎。心跳快得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茫然地睁开眼。
  然后就被黎澈用力扑倒在地，她的头撞到水泥地上“砰”一声响起来。痛得牙齿打颤。接着被黎澈捏住下巴，用力转向他，温泉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
  脑海中电影般闪过无数记忆的画面，却每一次都停留在与黎澈有关的地方。
  嘴唇与嘴唇绵密的摩擦，被紧紧拥抱着的感觉让人心安。黎澈的舌头用力地撬开她因为呆滞和疼痛而紧闭的牙齿，在她整个口腔里肆虐。
  狂躁地舔过牙龈，摩擦过本来就有伤口的上颚。血腥味在几乎麻木的口腔里蔓延开，她痛得眼泪都要冒出来。却不肯认输。
  温泉甚至已经将手从黎澈衣服下摆。黎澈忽然停下来：“温泉。”
  温泉没听见一样手指继续游弋。他微微喘着气：“温泉你听我说：”
  温泉正为他的消极怠工不满着。
  “我爱你温泉。如果有下辈子……”黎澈的告白被火热的吻堵进肚子里。
  温泉一边吻他，一边：“爱我？在这里废话……不如好好证明……”
  ——如果还有来生，我来先找到你、先爱上你。倾尽一生之力，宠你，护你。不教你接受凶恶，不教你变得顽强。只把你放进掌心，供到天上去。
  混乱间隐隐地听到计时器里传来陆焱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吗！？是不是很刺激啊……”但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去关心他的恶作剧。
  ***
  温泉感冒了，开始流清水鼻涕。刚回到开着暖气的卧室喷嚏就接二连三地打个不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黎澈在一边给她递抽纸一边一脸自责地道歉：“都是我的错。”
  温泉吸着鼻子，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摆手：“那里没有暖气，其实怪我太心急了。”
  黎澈喃喃：“我应该忍住的。”
  温泉更加不好意思。“拖鞋换给我，我去洗澡。”
  黎澈赶忙把脚下短了一截的凉拖脱下来。
  温泉换下自己的小兔子棉拖，踩上被黎澈捂得热乎乎的蓝色凉鞋，啪嗒哒跑到浴室彭一声把门关上，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放洗澡水。直到窝进浴缸里才松了口气。
  黎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脚下踩着刚刚换下的拖鞋，软呼呼毛绒绒的，暖暖的小小的。自己的脚只能放进去半个。他低头看着那拖鞋，忽然觉得心里软了一块。
  温泉一个人生活惯了，泡着澡也不知道该拿黎澈怎么办。有关爱情的很多东西她是熟悉的，比如甜言蜜语、浪漫和情调…有些她并不怎么知道，比如现在。她感觉愁得慌，黎澈跟以往任何人都不同，而且他就坐在外面。她该怎么办？愁着愁着就过了点，水都快凉了才站起来。裹了裹浴巾简单收拾一下就僵硬着脸走进客厅。
  这时候黎澈已经在门外枯坐了快一个小时了。
  其实她也在犹豫，虽然自己习惯了穿浴巾去卧室再换睡衣，可毕竟这里有人在。她总要留点做为女人的矜持才对。但是如果叫人家帮忙去卧室拿睡衣，她卧室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好意思。
  温泉很尴尬，让她松了口气的是，好在黎澈看起来更加尴尬。
  她把拖鞋换回来，说了句:“我去换衣服，你去洗。”就火速跑进自己房间。
  黎澈耳朵根都红透了。
  温泉也安慰自己，他们这样的关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总忍不住的脸红，头脑发晕，感觉脸皮薄了一圈。——这就是爱情啊，她想。
  听到门外哗啦啦的水声终于停了，她激动地钻进被子里，感觉自己快要紧张得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