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禅功

第95章


  同时,那“金环瘟君”詹天伦那冷森的语气,又冷然响起道:“白斌,滋味好受吗?嘿嘿,詹某不妨告诉你,阁下目前陷落之处,名曰鬼池,那些可爱的银鱼,叫做‘食肉鱼’,专门啃啮动物的血肉,而且连皮带骨,不会有丝毫存留……”
  詹天伦的语声,随著一排铜钱大小的气口流入,在这密封的鬼池内,廻响萦荡。
  白斌勉强提住一口真气,将身躯艰辛的站在壁上,他这时的功力,较之往昔减退不少,故而,他不敢开口出声,以防真力骤泄,滑落水中。
  强烈的灯光,在白斌脸上往来回扫,像是在嘲弄他此刻虎落平阳的窘态。
  詹天伦的语声,又悠悠响起道:“白斌,你畏惧么?你怯懦么?风云堡的再世牢,可令你得到永生永世不可忘怀的深刻回忆了,世上的人不会再记得你,虽然果报神老鬼复出江湖,亦将永远寻不到你的骨骸……如旭阳东升的你,如此默默无声的消逝毁灭,不觉太可惜了么?”
  顿了顿,詹天伦又这:“假如你愿意降顺风云堡,詹某愿以副堡主席位以待,共享覇业……”
  詹天伦的语声,在白斌心头起了一阵寒栗,他喘息微急,勉强睁开那被强光照耀的眼睛,急速的思忖着脱走之策,虽然,他此刻脑际已混沌得有些迷蒙了……
  蓦然,自白斌始才池顶石壁,又急速移开,原来一件黑忽忽的物体,被人自上面抛落下来!
  白斌目光一扫之下,看清那是一条活生生的黄狗。
  这条黄狗“扑通”一声落水之后,立时“汪”的一声向壁边游来。
  但是,当它始才游出不足三尺的时候,却突然发狂般在水中翻滚起来,口中更发出凄厉已极的狂吠狺狺!
  在这条黄狗身躯翻滚的刹那间,白斌看到它的身下四肢,竟已全然被无数条银色的食肉鱼钉满。
  於是,鲜血飘散中,更多条小而狞恶的食肉鱼,闪动着发光的突目及利齿,纷纷向这条惨噑连声的黄狗游来,争相啃啮。
  银色的鳞光闪掠游晃,水花激荡迸溅之中,瞬息之间,偌大的一条黄狗,除了尚存一些血迹斑斑的皮毛浮於水而之上,已然尸首无存。
  白斌这时又觉头脑一阵昏眩,全身颤抖,手心中冷汗涔涔渗出,身形也微微向下滑落了半尺……
  他只觉得心头作呕,全身酸痛无力,那平昔坚强有力的双臂,此刻也好似重逾万钧般,提不起来,一股阴沉的倦怠之意,又缓缓向他袭来。
  蓦然,白斌觉得两支脚踝骤然一紧,他悚然一惊之中,随即拼力向上贴升一丈。
  原来,他适才不知不觉中,身形已然下滑了少许,以致双足尽然浸入水中,而此刻白斌双足之外,也附满了几条银色食肉鱼。
  幸好,他神功及时发出,未遭到严重的伤害,仅大小腿稍受皮肉之伤。
  白斌倾力使自己意志集中,他牙齿咬着舌尖,要以这深澈的痛苦,来驱逐那无形之中袭至全身,而又几乎无法抗拒的倦怠之意。
  水晶帘外的金环瘟君詹天伦等人,似乎可以透视鬼池内的动静,但白斌因外面照射进来的强烈灯光之故,无法看清帘外的情形。
  这时,詹天伦又嘿嘿冷笑道:“白斌,果报神的传人,狂妄的幻想者,你看到那条死状凄惨的黄狗么?你看到阁下脚踝上附满的食肉鱼么?哈哈,可惜阁下一身超绝武功,亦全跟着阁下名扬江湖的美梦,一同在那可爱的食肉鱼利齿之下,烟飞灰灭……”
  白斌听着詹天伦这刻毒的说话,强力忍耐精神上无比的威胁与苦楚,任凭唇内血丝渗出,默默的不作一声。
  良久……食肉鱼在他全身离火真气的催动下,那附满脚踝的食肉鱼已滚滚跌落鬼池,而他也因真气消耗过钜,身躯又在缓缓地往下滑落,而他目下,几乎再也无法鼓足余力向上贴升了………
  白斌沉重的叹息一声,无望的向四周环顾了一眼,他要在留於人世的最后一刹那间,看清这夺取他宝贵生命的地方……
  他左臂颓然无力的下垂,当他的身躯,正随着左臂垂下,而又复向下滑落之际,白斌那麻痹的手臂却蓦然触着怀中一个圆形的物件。
  他心中随即一亮,一股出奇的兴奋,支使他竟奇迹似的停止了往下滑落的身形。
  在耀目的灯光下,白斌缓缓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管内盛“烈阳神珠”的银色圆筒来!
  随着他圆筒所闪耀出的一丝光芒,水晶帘外已忽然起了一阵骚动,金环瘟君詹天伦那急惶的声音也自气孔中传入道:“啊!不好,这小子手中,竟尚持有烈阳神珠!”
  强烈的灯光,随即集中照射在白斌的身上,他狂笑一声,蓦然提聚起全身残余的劲力,霍然向上跃升,口里大叫道:“詹天伦,果报神的后人此刻要你们领悟一下他不可磨灭的神威!”
  随着语声,白斌右手食指疾然向手中圆筒底部的机簧按下。
  於是,两声轻微的“崩崩”之声响处,两粒红光闪耀,夺人神目的红色珠子,电射而出水晶帘外的一阵惊呼尚未停息,“轰”“轰”两声暴响之中,一片炽烈鲜红的火网,宛如水晶泻地一般向四处流转,熊熊地燃烧起来。
  而那片坚厚的水晶壁,亦随着这两声巨震之後,“哗啦啦”一声,碎成片片,四散飞射浓密的硝烟火焰,四下迷漫,而这鬼池的池水与食肉鱼,亦随着室壁的塌陷,向外冲激流泻。
  烈火炽灸着人肉及食内鱼的焦臭之气,充斥四周,“嗤嗤”作响,惨厉的呼号参和着食肉鱼尖锐的嘶叫,组成了一幅残忍而凄怖的景象。
  幢幢人影在浓烟烈焰中奔跃逃窜,惨叫连连,情势混乱已极……。
  口  口  口
  这里,是一个深沉的院落,那片池塘与塘上的假山,几乎占了这院落的半边,前面有一个月洞门,一堵墙隔着这院落,月洞门那边,可以看见几座精致的楼台屋舍,唔!那就是风云堡的后院。
  前院,已经沸腾了。
  能看见的人,有头领、护院、武师、庄丁,还有那些风云堡的高手……
  这些平时眼高於顶,唯我独尊、杀人不眨眼的人,有的在巡戈,有的凝望不动。
  不管是动,还是不动的,都透着懔人的煞气。
  忽然,一条人影,自竹林中踉跄走出,脚步不稳的向那朱楼前闪缩跃去。
  而他——正是白斌。
  白斌藉着犀利无比的烈阳神珠之助,炸毁了鬼池之后,乘着风云堡混乱之际,迅速的夺路突围而出。
  他心神之间,早巳处於极度恍惚的境界中,在急不择路的狂奔下,终於极艰险的逃出那再世牢中,而来至这号色幽雅的朱楼之前。
  此刻,白斌虽然神智晕眩,百骸酸软,但他仍然凭着一股意念的支持,想急切的寻到一处隐蔽安全之地,供他暂时养息……
  从寂静的夜色里轻轻飘过,飘过庭院,飘过长廊,飘过种着花的小径,然后,停在一间精美的小屋窗外。
  如今,这间精美的小屋里,有两个侍婢模样的少女,就在进门处静静的对立着。
  小屋里摆设豪华考究,而且还透着一阵阵醉人幽香!
  幽香来自墙角擦得发亮的一只金猊,正自腹中散发出淡白色袅袅香烟。
  牙床上,银鈎双挂,纱帐低垂,看不见帐内翻红浪的棉被。
  不过,床前矮凳上并没有綉花鞋,想必帐内还没有人儿睡着。
  几上,一盏八宝琉璃灯,正透射着柔和而动人的光芒。
  突然,一阵风吹开了窗儿两扇,吹得几上的八宝琉璃灯为之一暗。
  两名侍婢忙着一个护灯,一个去关窗。
  殊不知灯一暗的当儿,那阵风更吹起了纱帐一角,一掀又落了下来。
  两扇窗子关上了,风儿静止了,灯光也由暗复明,两名侍婢吁了一口气,又退回到了原地。
  梆析响动,打出了四更,先是轻微一阵的步履声,继而一位妙龄女郎带着两名侍婢模样的少女走了进来。
  站在门内的两名侍婢施下礼去:“小姐。”
  妙龄美姑娘没答礼,也没说话,迳直走到铜镜明亮的粧台前停住。
  四名侍女连忙伺侯,卸粧、宽衣,然后抬来了漆盆香汤。伺候过沐浴,换上一袭洁白晚装,柔和的灯光下看来,益发像是神话中人。
  她轻轻的开了口:“你们去吧!我要睡了。”
  “是。”
  四名侍婢施礼恭应声中,她转身行向牙床,坐在床旁,将一双衬锦工绝的綉花鞋脱在矮漆凳上,露出一双洁白,美而圆润的玉足,挪身上了床,纱帐又垂下了。
  四名侍婢吹熄了几上的灯,悄悄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再看纱帐内,妙龄美姑娘坐着,让个人一手握着粉臂,一手抚着咀。
  门关上后,抚咀的手也挪开了。
  帐内,那女子的声音似是十分愤怒,愤怒中,还带有一丝羞涩:“你这狂徒,深夜闯入女子闺阁,简直无耻之极,报上你的字号?”
  白斌没有说话。
  那女子又道:“就是你不留下名字,明日待我禀明哥哥,也是一样治你一个意图不轨之罪!”
  白斌道:“我有什么不轨?我只是暂避一下,稍事休息即走!”
  那女子似是气极了,她冷笑一声:“你会出去?才怪!你好大胆子,竟然还敢顶撞我……”
  白斌朝她看了一眼,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不能顶撞你?”
  那女子重重哼了一声,道:“你深夜闯入我的寝居,又事先躲在我卧榻上,对我已是莫大侮辱,竟还故意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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