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娘子殿下(重生)

30 影成双(三)


武勋见状脸都黑了,强压着怒火喊道:“怎么还不将大人扶起来!”
    明可扬手下一个叫文菖的副将凑了过来,在他耳侧低声焦急的说道:“王爷,明大人似乎有些不对。”
    武勋皱眉,这才觉出确有些不妥。环视四周,帐内多处都有血迹,越到床边血迹越多,床上的被褥更可以说是泡在血泊之中。
    他鹰眼一眯,抬手招了自己的亲兵过来,附耳吩咐了几句。
    明可扬又哭了一会儿,看着没人搭理,噘着嘴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武勋走上前去蹲了下来,试探着唤了一句:“明大人?”
    明可扬蓦地抬起头来,似是突然注意到他离自己这么近,吓得往后挪了几下,捂脸大叫道:“别过来!别过来!你这杀人凶手!”
    武勋心中狐疑,又向明可扬问道:“大人,霍恩呢?”
    “霍……”明可扬有一丝疑惑,仿佛不知道这是何人,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又流下泪来:“美人……美人死了……呜呜呜……”
    “被何人所杀?尸体现在何处?”武勋紧接着问道。
    “何人所杀……何人……”明可扬显得更加疑惑了,他唇边流出少许口涎,双眼呆滞的盯着帐顶,白眼球露出了多半,看起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本来好好的……两个美人……嘿嘿嘿……”
    众人听得云山雾罩的,正在猜测,却见他猛地一扑抓住了武勋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喊道:“就是你给的酒,我们喝了,就都死了……都死了!连你派来的小美人一起,嘭的一声,只剩下这些血了!尸体?到处都是尸体!哈哈哈!”
    武勋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他眼风一递,自然有人将桌上放着的酒壶送了过来,他打眼一看,便认出正是自己珍藏的流玉酿。
    这酒是贡品,于男子固本培元有奇效,他多年出征在外身体难免亏损,征枢胜利后昌王御赐了他几壶,他一直随身带着。之前明可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讨要过几回,他一直没有答应给过,为何现在竟会在此处出现?
    他沉声问道:“昨日是谁送霍恩过来的?”
    有人回禀:“应该是魏将军的人。”
    武勋眉峰一跳,回话的人立刻跪下战战兢兢的:“属下这就去查!”说着慌忙退出帐外去了。
    这时营中的大夫到了,因为此次招降意义重大,随军的大夫也颇有资历,众人合力将仍在撒泼卖痴的明可扬搀到桌边摁住,任那老大夫仔仔细细的把了会子脉,终于有了结论:“明大人虽言语混乱,乍一看是发癔症,但他记忆未失,且舌红少津,情绪焦躁,脉弦细数,指纹紫滞,故而老夫敢确定,他是中了毒。”
    武勋立即请那大夫验了验酒壶和酒杯,结论却均是无毒。
    莫非这毒不是经口而入?
    大夫又仔细为明可扬检查了一番,终于指着他唇角两三粒并不起眼的红色疹子说道:“若我猜的不错,此毒应该是直接抹在明大人唇边的,因对皮肤的毒性较小,只生出了几颗疹子,不致中毒,但后来大人喝酒之时,那毒便融入酒中一同进入腹肠,才得以入血。”
    武勋立即问道:“可有法救治?”
    老大夫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几分为难,犹犹豫豫的说:“老夫自当全力一试,只是这毒性霸道,恐怕……已伤及大人根本,就算得治,心智也难回当初了……”
    明可扬还在痴痴傻傻的说着胡话,不时指着武勋叫“凶手”,在场众人心中各有计较,互相传递的眼神便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
    武勋莫名其妙受了明可扬的冤枉,虽有些头疼但倒不怎么担心,他自视甚高,当然不信有人能栽赃陷害了他去,派人前去查探的命令也不背人,以示光明正大,可当稍后查探的消息传回之时,他也开始有些莫名的不祥之感。
    “回禀王爷,酒窖中确实少了一壶流玉酿。”
    “禀告王爷,昨夜营防未见有人外出。”
    “禀告王爷,昨夜洛城四面城门均未放人外出。”
    “回禀王爷,魏将军仍在昏迷,他身边的人都……以为是王爷着人带走了霍恩。”
    “禀告王爷,昨夜霍恩入帐时光线昏暗,营中无人注意随同之人的长相,只依稀记得是个年龄尚浅的小兵。”
    “回禀王爷,这帐中鲜血确都是人血,以量为计足够两人死亡。”
    “回禀王爷……”
    武勋的脸越来越黑,终于又抬手招了一名亲卫,附耳低声叮嘱了些什么。
    那亲卫领命而去,帐中数人却都忍不住了。文菖打头问道:“王爷,世人都知您治军有方,这一路行来,军营之中确实戒备森严,可明大人刚向您求了个小兵,便凭空被害,我等能否请王爷给个解释?”
    武勋撩了撩眼皮,眼神极是阴冷,却没有作声。
    文菖等人对武勋的行事阴诡早有耳闻,因此难免忌惮,如今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便生出了些退却之意,可刚沉默下来,便听得明可扬又扯着嗓子哭嚎了一句:“死了……都死了……”
    众人心中一凛,他们都是明可扬的人,如今连他都被害,自己恐怕也没多少好日子了。
    文菖干咳了几声,连忙转了话锋:“我等自然明白这是奸人所为,眼下进京在即,奸人定是前来破坏招降大计的,我等愿意在圣上面前作证,王爷与此事毫无干系!”
    武勋这才抬眼看向他,不急不缓的说了句:“你倒是个聪明人。”
    文菖松了口气,正要谦虚几句,却又听到他说:“可惜淮漓的那些人不一定有你聪明。”
    文菖惊得双目圆睁,手脚瘫软,还不等他辩白几句,便听到武勋一声冷喝:“明大人,你在我军营之中连杀两人,未免太过大胆了吧!”紧接着一声令下,只听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当即有全副武装的数十官兵杀进帐来,将文菖等人牢牢绑住。
    “明可扬仗势杀人,各位大人难逃辅佐不力的罪名,如今先受些委屈,我定会在陛下面前为诸位说好话的。”武勋一字一顿,说出的话带着森森的寒意。
    文菖等人顿悟他是要栽赃给明可扬,可嘴都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模糊声音,被推搡出了帐篷各自关押起来。
    那老大夫看的目瞪口呆,正在为明可扬把脉的手不知是该收回还是继续,便听得武勋恶狠狠的说:“给我治好他!如果他能重回理智,你这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如果不能……你就随他一起做个傻子吧!”
    帐篷帘落下,那大夫坐在一片血腥中瑟瑟发抖,身边的明可扬还在傻笑:“美人……嘿嘿……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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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洛城中心的一座深宅大院中,婉尘正在与曲离嬉笑:“啧啧,这样一打扮,你可真活生生是个俊俏男儿郎了!”
    曲离去了盔甲,仍作男子装扮,看起来英气十足,果然不像平时的小丫鬟了。
    她听了婉尘的话,眼中划过得意,却又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半昂着下巴说:“切……这等小事……”
    婉尘忍不住要笑,打趣道:“你平时不肯服侍我更衣,该不会真的认定自己是个男孩子?”
    她这话说的无意,没料到曲离却陡然一惊,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好了:“你……你……”
    婉尘还当她生了气,“扑哧”一声笑了,曲离才明白她是在玩笑,大大松了口气,却讪笑着转了话题:“对了……刚去查探的人回来了,说城门口确实设岗搜查,但城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大动静。”
    婉尘立即分了神,抿唇想了想吩咐道:“让城外吸引武勋注意的人都先藏起来吧,看样子他比我想的还要谨慎,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愿意担呢。”
    曲离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大加搜寻霍恩的下落呢?”
    婉尘将一缕长发绕在指尖,眼中缓缓的凝出了寒意,她回想起在武勋身边的日日夜夜,冷笑着说:“孰轻孰重,那个人一向分得清楚。对他来说,明可扬不过就是个棋子,他的命简直比蝼蚁还轻,谁要害他根本无足轻重。而重要的是,他的被害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自己又该做什么应对。”
    “他既然这么在意招降成败,为什么不带着明可扬的下属回京呢?”
    “招降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安抚那几个人,而是整个淮漓,天高路远的,如果有心人将明可扬被害的消息传回了淮漓,恐怕他就再与太子之位无缘了。”婉尘美目流转,光华闪烁,不知蕴了多少心机在其中:“很明显,他已经明白这是冲着他去的,想必现在明可扬的人都被看管起来了,去淮漓的路上肯定也都布了人,绝不会让任何消息传回去的。”
    曲离看着她微笑的样子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他又被你算计了。”
    婉尘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莫非你盼着我失策吗?”
    曲离顿时变了脸,笑逐颜开的施了一礼:“姐姐如此聪颖,怎会失策呢?莫拿曲离开玩笑啦。”
    婉尘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武勋,我等了这么久,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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