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林,绝代芳华

57 第 57 章


我一个劲的呼喊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但华度帝君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扛着我走,就连我将他的衣服抓破,头发抓乱也没有阻止他扛着我走。
    许是被我扯的实在受不住了,他一个手刀将我劈晕了过去。临昏迷前,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喊了两声:“千玦!锦鳞!”
    我还看到了,千玦冲我那温暖的一笑,他仿佛在说:“好好活下去!”
    但我要的不是好好活下去,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活下去,我要你陪我活下去,没有你的天下,就算我长生不老又如何!
    我醒转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着华度帝君问道:“千玦呢?千玦呢?他在哪?”
    看的出来,华度帝君是一直在守着我,因为我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他。这里四面环山,应该是魔界入口处不远的地方。
    面对着我的询问,他只低头皱眉,表情沉重,不说话。
    “我问你千玦呢?!”我也被自己的语气吓了一跳。
    但他仍然不说话。此时我已经恢复了体力,一把推开他自地上爬起来。
    “你不要去了,千玦此时已经被锦鳞神君送回天庭了。”他拦住我说。
    我推开他径直向天庭飞去,我要见他,一定要见他。
    “千玦,你等着我,我的血可以救你的命!我一定可以救你的命!”说话间,只觉心中苦涩,喉间甜腻难耐,一口气没上来,竟生生的咳出了一口血。我抬手抹了把嘴唇,才觉出眼中已有泪落下,就像下雨一样,即便擦掉了,瞬间还是会湿透脸颊。心里揪痛不安,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将我的生命一点点的吸走。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天庭,只记得在云上趔趄着跌落了两次后,就看见了那高耸的南天门。
    初入眼帘的是伤痕累累的锦鳞,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双手撑着地,勉强的自地上坐起来,看着我的那双绝美的眸子里满是伤痛和愧疚,那一身艳红的衣袍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他看着我说:“小姒……我……对不起你………千玦帝君他用元神封印了颜星,我…没来得及救他。”说完偏过头不再看我。
    我喉间一滞,一把扯过他,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你凭什么不救他!”
    但我又何尝不知道,其实一点都不怪锦鳞,我才是改感到抱歉的那一个,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何至于伤成这样!
    但我忽然间就是不敢再往前走,双脚仿佛就这样长在了地上,无论如何都迈不动步子。我怕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千玦,我怕看见一个再也无法看着我浅笑的千玦,我该赶在他来之前自我了断的,但他为何打不过颜星?为什么?
    身后一双手扶住了险些跌坐在地上的我,我回头看着他说话,眼泪已经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我知道他是谁:“华度帝君,你告诉我,千玦怎么了,他为什么会打不过颜星,他为什么打不过颜星。”
    我觉得,这几句话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他轻轻的扶着我,叹了一口气:“孽债啊!你离开后,珏儿问我,你是不是被坏人带走了。我原先便知道他似乎对你很有好感,但我没想到,他那时竟有了千玦的记忆,记忆里全是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千玦,他知道自己是在历劫。”
    “他历劫时本不该知道这些,但你是他命里的异数,也是这个劫难里的异数,你的出现改了他的命格。那一日,他用千玦的语气说‘华度,我要去救她,你要帮我!’我拗不过他,我回天庭寻锦鳞神君时,他在凡间自裁了,这是他唯一恢复仙身的办法。历劫的神,只有死后才能回列仙班。但是历劫的反噬,已倾尽了他半数的修为。如今他能带着锦鳞神君全身而退,还将颜星封印在魔界,已是用尽了他全部的修为。”
    他还没说完,我便踉跄着爬到了千玦的身边。他那身白衣上遍布的血迹,一下一下的刺痛着我的心,此时我的眼里除了躺在地上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锦鳞试探般的小心翼翼的喊了我一声:“小姒……”
    我没有搭理他,轻轻的将千玦扶起来,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腿上。他曾经说过,躺在我腿上的时候,是他最安心的时候。
    我小心翼翼的和他说着话,生怕吵醒他:“千玦啊,你起来,我给你做饭吃好不好?你起来,我保证好好读书,绝对不再偷懒了,你起来好不好?我往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起来好不好?”
    我看见我的泪滴在了他的侧脸上,他那如画的容颜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仍是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气息,没有一丝表情。我感觉到锦鳞与华度帝君都偏过头不忍心看我们。
    我要的就是这样。他们若看我,定然不会准许我这样做。
    我早便知道自己就是那一个纯净的碧瑶,我的内丹,就是她。
    我趁着她们所有的人都偏头不看我的空档,将自己的内丹在体内吐出。我看着在内丹的照耀下面色苍白的千玦想道:“万年前,碧瑶肯为你而死,万年后,有我守护着你,将我的内丹给你,我便永远与你合为一体,你要替我好好活着。”
    我看着自己的内丹一点点的没入他的口中,心里突然就释然了。
    愿我还有来世,与你再续前缘。
    还是锦鳞先看到我,他用尽余力将我拉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摇着我说:“你把你的内丹给他了?你知不知道,没了内丹,你就会变成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桃子!”
    我深吸一口气,冲他笑了一笑,说道:“那又如何,九千年后,我还是我。”
    他满眼落寞,说道:“你可知,九千年后,即便这个桃子再生出灵来,也不会是你了?而是一个同你完全不一样的全新的灵?”
    我继续着方才的笑容,慢慢的躺在千玦旁边,说道:“那又如何,只要他活着便好。”
    我听见华度帝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将头往千玦的颈窝里伸了伸,让自己离他更近些。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重新偏过头对着锦鳞说:“锦鳞兄,这一世我辜负了你,但我仍有一事要求你。”
    他忙打断我,说道:“小姒你说,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做到的。”
    我点了点头,有些不适应,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变的僵硬了,但心境却很清明,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我看了华度帝君一眼,又回头对锦鳞说道:“我要你与华度帝君一起,告诉千玦,我因为他将颜星封印在了魔界,与颜星殉情了。你替我告诉他,我已经不爱他了,不要告诉他,我是为了救他而死,好吗?”
    我这几句话说的格外的平静,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知道了,视死如归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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