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主持 东方美人

 
  身为电台收听率最高的主持人，蓝晓兢兢业业工作，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她希望自己是完美的。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足以摧毁她的过去和未来。 
  周华健曾经有一首歌，叫做《有故事的人》。人生，谁没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呢？但是，我相信，当你处在蓝晓目前状态的时候，一定希望自己的生活越简单越好，什么故事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就像是感冒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鼻子的存在，腹痛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肠胃的存在，但在这些病痛发作的时候，我们都会无比怀念那些没病没痛的日子一样。 
  刚才还满心自信地准备去找局领导的蓝晓，现在却手里捏着这张小小的黄色便笺，下意识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这个时间莉莉是不会来上班的，郁之春昨天上的是晚班节目，早晨也没有来，秦靓和她的实习生也不在。蓝晓关上办公室的门，想想又上了锁，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次细细打量手上的信封和便笺纸。 
  毫无特别之处的信封，毫无特别之处的便笺纸，唯一的线索是快递公司的单据，上面有快递公司的电话。 
  蓝晓拨通电话，查询这个快件的来源。 
  快递公司那边在经过了一番查找之后，回复说今天并没有往电台送过快递。 
  蓝晓又打电话找收发室的老张，老张说快递好像是送到传达室的，是传达室的门卫老李送到收发室来的。 
  根据老李的回忆，可能是早晨有人匆匆把信封扔在了传达室的桌上，因为他是跟夜班的同事交接班的时候在桌上发现这个信封的。 
  线索就这样断了。 
  显然有人只是用了一个快递公司的单据贴在信封上，把这封信伪造成快递的样子放在了电台传达室的桌上，所以在快递公司那边根本就没有记录，而传达室的工作人员正好在交接班，没有发现这个信封。 
  看来这个人是经过长时间观察之后才制定这个方案的，可见，他或者她已经暗中观察蓝晓很久了。 
  蓝晓把信封和便笺纸又认真地看了一遍。这不像一封勒索信，因为来信的人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那么，应该还有第二封信吧。 
  应该是李诺的同伙，也许就是那个跟自己要了照片去的人。会是秦靓吗？秦靓无疑是一个熟悉电台情况的人，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十 黄色便笺条(2)   
  忽然，办公室的门锁被打开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蓝晓吃了一惊，转过身来正好看见秦靓走了进来。秦靓的身后跟着况宇。走进电台以后，他们已经放开了彼此的手，准备到办公室里再继续两个人之间的那种默契氛围。陡然看见蓝晓，秦靓也吃了一惊。 
  落在蓝晓的眼里，秦靓的表情显得很尴尬。 
  不过蓝晓还是很镇定地叫了她一声：“早，秦老师。” 
  秦靓看见蓝晓，看不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心里有点儿虚，也没说什么，就不咸不淡地笑着点了点头。 
  蓝晓又问：“您昨天打电话到我家去过了？我不是跟您约好在‘一茶一坐’的吗？您也没来，大概忘了？” 
  其实秦靓昨天是算好蓝晓不在家才打电话去的，为的是找玉娟，起到一点儿挑拨离间的作用，现在被蓝晓这样当面一问，更加尴尬：“是啊，昨天发生比较多的事情，有点儿混乱。” 
  这句话听在况宇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他以为秦靓说的“有点儿混乱”的意思，是指自己昨天晚上的表白，心里立刻有了一点儿喜悦――看来她对我的确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谢谢你哦。”蓝晓忽然这样说，“我婆婆跟我说，你看见了报纸上的报道，特地打电话来找我的。” 
  “是啊，我本来想跟你聊聊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好像还好。昨天我也听了郁之春的节目，真是一塌糊涂，我相信台领导很快就会让你回到岗位上的。” 
  “是啊，昨天我提供了线索给老赵，今天案子应该就会有进展了吧。”蓝晓笑吟吟地看着秦靓。 
  秦靓立刻想起了老赵丢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照片，不知道老赵会不会告诉蓝晓具体的情况。秦靓有点儿慌乱了，她忽然下了决心，决定把真相告诉蓝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叫李诺的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曾经在监狱的联谊会上见过他，他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后来我还帮他跟你要了照片寄给他。你还有印象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你跟他一直有联系罗？他为什么要自杀呢？你知不知道？”蓝晓不动声色地看着秦靓。 
  秦靓看了看蓝晓，她感觉得到蓝晓可能早就知道李诺的那张照片是自己寄去的了。看！她真是个演戏的高手，如此不动声色。秦靓在心里这样下了结论。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镇定自若的蓝晓，秦靓就有一种想要打击她的冲动，于是秦靓说了一句自己觉得会有一定杀伤力的话：“不过，我觉得李诺并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蓝晓淡淡地笑了笑，说：“我没见过他，所以我无法判断，至于他的死，是自杀还是他杀，我相信刑警队会有结论的。” 
  说完蓝晓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阅读桌上的信件。 
  秦靓和况宇也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有点儿压抑。 
  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莉莉兴奋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蓝晓的身边，讲起了自己上午的遭遇。 
  莉莉一心想到电视台发展，而电视台的副导演正好要新开一个明星节目，于是今天早上他邀莉莉面谈了。 
  莉莉感觉两个人谈得很好，莉莉也提供了很多节目的创意给他。在副导演的要求下，她还把自己在演艺界的一些关系也给了副导演。 
  秦靓忽然打断了莉莉：“台里能同意你到电视台去上节目吗？除非你决定辞掉电台的工作。” 
  正在兴头上的莉莉很不高兴地看了看秦靓，回道：“能去电视台做主持人，我情愿辞掉电台的工作，那又怎么了？” 
  “上了电视，你就要忍受别人对你的评头论足，脸上所有的缺点都会被放大。我看还不如在电台保持一点儿神秘感来得好。”秦靓说完，起身往外走，“况宇，我们去录音室吧。” 
  莉莉气呼呼地看着秦靓的背影，说：“这个女人，从她嘴里说不出好话来。我看她就是嫉妒心重，看不得别人的好。”   
  十 黄色便笺条(3)   
  蓝晓笑了笑，说：“她说的也有点儿道理，你得有思想准备。” 
  莉莉不置可否地坐到自己座位上，忽然她又站了起来：“你不是不用上节目吗？那你来干吗？” 
  蓝晓忽然想起自己本来是准备去见局领导了，慌忙站起身，向外走。 
  “怎么你就走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你提醒我了，我要到局里去一次。” 
  蓝晓最终还是没有去局里，因为当她刚刚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手机响了。月月的班主任让余翔和蓝晓都到学校去一次，于是蓝晓匆匆去了学校。 
  蓝晓到学校的时候，余翔早到了，已经跟班主任聊了起来。 
  月月被市跳水队相中，想把她培养成专业运动员，需要转校到市体校进行专门的训练，所以老师要征求家长的意见。余翔看了看蓝晓，蓝晓希望能听听月月的意见。 
  蓝晓和余翔并不知道月月参加了跳水训练，也没想到月月会对跳水感兴趣。他们征求月月的意见，月月表示自己很希望能成为一名专业的跳水运动员，愿意到体校去集训。 
  十岁的月月已有将近一米六的身高了，站在蓝晓身边有一种“平起平坐”的感觉。蓝晓忽然感觉到女儿已经很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方向――自己的女儿，昨天还在小小的婴儿装里吃着大拇指，今天却决定要做一个跳水运动员了。跟余翔的婚姻也不知不觉走了十年。 
  余翔看着蓝晓，心里也充满了感慨。 
  虽然月月的五官长得颇像奶奶，但是看着她很冷静很清楚地说出自己的理想的时候，已经可以认定她的性格走向无疑会照着蓝晓的方向前进了。 
  认准了目的就毫不犹豫地走下去，用全部的精力投入进去，从不怀疑自己。十岁的月月身上有当年蓝晓的影子，当蓝晓决定到电台去做夜谈节目主持人的那天，也是这样的。 
  社会的进步让越来越多的女孩子有了明确的人生方向，余翔一直担心在玉娟的溺爱之下月月会变成一个只知道享受却不事生产的小女人，现在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一家三口达成了共识，支持月月去尝试自己确定的人生方向。 
  这一天他们还一起去“一茶一坐”嵩山店吃了饭。月月自己点了菜，海鲜芝士卷和西米芋泥烤布丁，饮料是一杯冰玉米露。余翔喜欢吃面，点了一份海鲜酸辣面。蓝晓最后点餐，除了自己常吃的三虾豆腐煲套餐之外，她细心地加了一份中式田园色拉，然后要了一壶薰衣草茶。 
  这几天她总是觉得神经紧张偏头痛，需要一杯能镇定自己情绪的花草茶来舒缓神经。 
  孩子和母亲毕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联系，虽然月月感觉上跟奶奶比较亲近，但是今天这样的氛围里，坐在蓝晓身边的她，撒娇地把手搭在蓝晓的膝盖上，又调皮地用自己的吸管从蓝晓的杯子里吸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