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主持 东方美人

他看了看来电号码，立刻换成机械的声音对着电话说：“你找谁？沐峰？打错了！” 
  蓝晓在家里，觉得心情十分压抑，“漂泊者”没有再来联络，不知道他会不会去自首。蓝晓对“漂泊者”的关心已经超越了她对一般听众的关心。她总觉得“漂泊者”在这个时间出现，就好像是老天在给自己一个信号。 
  “漂泊者”就好像是上天派给她的一个同行者。在漫漫长路中，当你不明方向的时候，发现另一个同样迷茫的人，在你帮助他的同时，也许你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这几天，蓝晓睡眠质量很差，白天也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紧张和焦虑，甚至会忍不住发抖。她对照着吴卿书里的症状，觉得自己在向抑郁症的深渊滑行。 
  她想试着吃一片镇定药，想想又放了下来。 
  在自己的家里坐立不安的蓝晓，终于决定换上优雅的套装，再去余翔的办公室跟他谈谈。 
  蓝晓没有发现，其实玉娟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她。蓝晓一离开，她就向保姆询问蓝晓的行踪。不过林嫂也不得而知。 
  余翔不在，余翔的秘书桃乐却在余翔的办公室里，这一次，她正坐在余翔的座位上。看见蓝晓进来，她惊惶地站了起来。蓝晓发现桃乐染着一头深紫色的头发，她想起上次她从余翔肩上拿下来的那根深紫色的长发。 
  桃乐为什么坐在余翔的座位上呢？这个小动作是不是显示出她跟她的老板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呢？ 
  不过，蓝晓并不打算根据一些小细节就妄下判断，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问：“你们余董又不在？他最近好像很忙啊。” 
  “余翔，哦，不，余董也不是很忙吧，不过今天恰好出差了，到昆山有点事情。他没跟蓝老师您说吗？” 
  “好，那我先走了。”蓝晓不置可否地转身离去。 
  桃乐对蓝晓的无动于衷十分恼怒，她走出办公室，狠狠地把手上的文件夹扔在台子上。刚刚她是故意坐在余翔的座位上等蓝晓的，没想到蓝晓一点儿不快的反应也没有。 
  不过生气的桃乐忽然又笑了。余翔出差去了，蓝晓却不知道，看来这对夫妻也是貌合神离。难怪最近余翔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多了起来，一个冷漠的妻子和一个热情的情人相比，天平总会有点儿倾斜的吧。 
  况宇来找秦靓，他要求秦靓兑现诺言，他说，告别仪式之后，我会把所有的感情都变成友谊。看着他真挚的脸，秦靓答应了。 
  沐峰抱怨说：“有个朋友装修房子找我借点儿钱。没办法，别人急着要，大晚上的，存了定期的钱取不出来，可能得用信用卡透支了。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柜员机？”   
  二十二 胥洋洋(2)   
  毫无戒心的莉莉说：“不多的话我先借给你好了，等你有了再给我。我看看我手边大概还有个三千块钱的现金吧。” 
  莉莉走进卧室去取钱。沐峰嘴巴上推辞着，却准备跟进卧室。这时他脚边的纸篓里发出了手机铃声。 
  沐峰捡起电话，随手接听，他“喂”了一声，对方挂掉了电话。 
  莉莉已经取了钱走出来，她责怪沐峰，为什么接她的电话。沐峰嬉皮笑脸地说：“下意识，没注意，太失礼了。” 
  莉莉拿起电话一看，是吴童打来的，很懊恼。 
  那边正在后台的吴童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明明是莉莉的，为什么却是男人接的呢？他想了想，没有再打，跟着一大群人从后台走进了休息室。 
  莉莉看着电话，期待吴童再次打过来。 
  沐峰问她，是不是在等电话，不放心的话就打回去看看好了。说着，沐峰自说自话地帮莉莉拨起了号码。 
  吴童的电话占线。 
  沐峰说：“看，果然是打错的，现在正打着电话呢。” 
  莉莉对沐峰这种随意的行为十分反感，忽然不愿意再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了。她没好气地说：“你先给你的朋友送钱去吧，我累了，想早点儿睡。” 
  沐峰也不多说，拿着钱告辞了。 
  就这一瞬间，莉莉已经知道，沐峰是无法代替吴童的。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往往是十分脆弱的，一个小小的细节，足以让一个女人对他全盘否定。而男人往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这一局。 
  吴童在休息室里接听电话。胥洋洋打电话来告诉他，莉莉好像有了新的男朋友，刚刚她在电梯门口遇上了。 
  蓝晓疲惫地回到了家，她对着镜子用卸妆油仔细地擦着，妆容褪尽之后，是一张憔悴的脸。蓝晓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脸。镜子里，玉娟站在她的身后，吃惊地看着蓝晓，她也没有想到，蓝晓会是如此憔悴。 
  “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玉娟冷冷地问。 
  陡一听见玉娟的声音，蓝晓吓了一跳，她太过出神，都没有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玉娟。 
  蓝晓回转身，已经掩饰好了慌张，轻松地说：“妈。” 
  “我问你话呢，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是生了什么病吧？” 
  “哦，没什么，大概这两天例假，晚上睡不好。每个月都这样的。谢谢妈的关心。”蓝晓低声说。 
  “谁关心你，我只是怕你生了什么病传染给余翔。觉得身体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我最讨厌讳疾忌医的人！”玉娟连珠炮一样地说完，转身下了楼。 
  蓝晓摸着自己的脸，看着玉娟的背影，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吴卿书里的句子――有心理疾病的人会产生一些生理上的反应，但是去相关科室检查却没有明显器质性的变化，这种时候，如果发现自己还伴有经常想哭或是情绪波动较大的情况，尤其最近遇到过什么打击，或是生活中发生了巨变的人，我建议你要考虑去看看精神科。 
  秦靓终于还是兑现了和况宇的约会。况宇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为秦靓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看着自己和况宇一起装扮的这间小屋，秦靓很感慨，她觉得跟况宇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很幸福。 
  况宇给秦靓夹菜。秦靓吃了一口，忽然叹了口气说：“这些菜的味道，我恐怕真的是一辈子也忘不掉啊。” 
  况宇心里的希望之火又炽烈起来：“那就给我机会，让我可以一辈子为你做饭。” 
  秦靓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又慢慢地把它们吞下去。 
  “我是真心的，我爱你，比任何人甚至比你自己还爱你。我现在虽然还是一个实习生，但是我很快就可以给你稳定的生活。我不会一直让你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我保证。只要，你给我机会。” 
  秦靓喝了一口水，淡淡地摇了摇头说：“是啊，你说的话我都相信，但是，我已经选择了尊重婚姻。你有你的好，好到甚至超过老赵对我的好。但是我是他的妻子，我不想改变这个事实。”   
  二十二 胥洋洋(3)   
  “这是什么年代了，那么多人都选择了离婚！” 
  “也许他们都有充足的理由，可我没有。我对老赵的感情很复杂，有责任有习惯有亲情……” 
  “你没有说到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是能杀人的！” 
  “没你说得那么可怕。我们的爱情已经变成了亲情，我们在一起快二十年，这漫长的二十年，是无法抹杀的。等你和你的爱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之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秦靓的态度很坚决，况宇也就不再多说了，他开始给秦靓布菜。秦靓默默地吃着，气氛显得尴尬起来。 
  况宇起身，打开了电视机，一边听着电视新闻，一边吃饭。这是很多家庭的习惯，老夫老妻无话可说的时候，只有靠电视来充当气氛调节剂了。 
  餐后，秦靓去厨房洗碗，况宇走过来，极度依恋地从后面抱住了她。 
  气氛由刚才的尴尬变得缱绻，秦靓沉醉在况宇年轻且深情的气息里。况宇把秦靓抱起来，走进了卧室。 
  电视新闻里，正在介绍这几天的天气。 
  “今天的天气应该是晴朗的，但是降水的概率也不低。现在的天气常有种让人琢磨不定的感觉，刚刚还是大晴天，一会儿就会下雨，让猝不及防的行人惊慌失措。” 
  连天气都这么难测，人心就更加难讲了。夫妻之间、朋友之间、亲人之间，欺骗和猜忌像一种传染病，弥漫着。而在秦靓对况宇完全放下心防的时候，欺骗却在一边上演了。 
  况宇走到另一间房间去，拿出了一只安全套，他想起他妈妈的话：“孩子是感情的纽带，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很多夫妻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啊。”况宇拿出一根针，在安全套的包装袋上扎了几个小小的洞。 
  沐峰约莉莉在饭店吃饭，说要还钱，可是却一直没有提还钱的事。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沐峰招手叫服务生来买单，服务生去算钱的时候，他起身离开座位去洗手间。服务生拿着单子过来收钱，莉莉见沐峰不回来，便自己付了。 
  莉莉付了钱之后，很快沐峰就出现了。他掏出钱包，做出要把钱还给莉莉的样子，莉莉说：“不用了，反正我是月光族，以后没钱了还免不了要吃你的呢。” 
  沐峰说：“你是名人怎么会没钱？没钱买得起那么贵的房子？” 
  莉莉毫无心机地说：“那房子是我租的，我的钱都花在车上了。别人是买房子投资增值，我买车花钱。我知道这是不经济的，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不会经济的人，所以存不下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