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主持 东方美人

 
  “陈晓予，陈晓予，陈晓予！”桃乐尖声叫着，“我恨这个名字，我恨你，你妈妈和你爸爸，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人！” 
  蓝晓震惊了：“你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桃乐忽然指着墙上的一张老照片：“你是不认识我，可你不认识他吗？” 
  照片上是蓝晓的爸爸和一个年轻女人亲密地站在一起，一个八岁的女孩天真地站在他们中间。 
  “这是我八岁那年拍的照片！那天，妈妈很高兴，她跟我说，乐乐，你就要有一个新爸爸了，可能，你还会有一个新姐姐，她叫陈晓予，以后你要跟姐姐好好相处，好吗？”桃乐模仿着她妈妈幸福的口吻，然后她脸色一变，“可是，你爸爸骗了我们，他根本没有跟我妈妈结婚，他离开了我们，害得我妈妈不到五十岁就死了，到死她还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人。” 
  “你是说，你的妈妈和我的爸爸，曾经要结婚？” 
  “看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那我就多花点儿时间跟你讲讲清楚。”桃乐摸着照片上妈妈的脸，面色几近疯狂，“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妈妈一个人抚养我，我们过得很穷，但是也很快乐。后来，一个姓陈的叔叔经常来我们家，他给我买玩具和水果，跟我一起做游戏，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爸爸。妈妈也说，陈叔叔很快就会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她那么高兴，整天轻轻哼着歌，让我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可是有一天，陈叔叔到我们家来了，他和妈妈关在房间里说话，接着妈妈哭着跑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陈叔叔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们的家，又变成妈妈和我两个人了，我们还是很穷，而且连以前的快乐也没有了。”   
  二十七 角度(2)new   
  “如果你说的那是我的爸爸，那我没办法同情你，因为我爸爸跟我妈妈早就离了婚，他没有跟你妈妈结婚，只能是他们的感情没到那个地步！” 
  桃乐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知道什么？我妈妈没能和你爸爸结婚，是因为你！我知道，你上高中的时候被人强奸了，对不对？那天晚上，你爸爸就是在我们家，当时家里的保险丝断了，陈叔叔帮我们修电路，所以耽误了接你。为了这件事情，他们才会那么内疚，决定从此分手。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不和。” 
  蓝晓沉默了。她知道爸爸那天来晚了，可是没想到原来只是去帮别人家修电路而已。在他为他的情人尽心尽力的时候，他的女儿失去了宝贵的东西，难怪妈妈不肯原谅爸爸，执意离婚。 
  “你出了事，陈叔叔责怪自己，不仅跟妈妈分手，还搬到了别的地方。妈妈受了打击，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家里的日子跟以前无法相比。她死的时候，跟我说：‘妈妈是遭到报应了。’ 
  我变成了孤儿，在街道的救济下维持学业。可是我忘不了妈妈临死前的样子。我花了很多精力找到了陈叔叔，我想看看这个背叛妈妈的男人听说妈妈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辗转找到你们的时候，正是你跟余翔结婚的那天。你们欢天喜地地生活着，而我的妈妈却因为自责早早去世，这公平吗？ 
  我去见陈叔叔，他听说妈妈已经死了，痛哭起来。他埋怨自己，告诉我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你做了修复手术，现在已经嫁了人，还说如果这个消息能早点儿让我妈妈知道，也许她就不会自责而死了。” 
  桃乐忽然声嘶力竭地说：“都是因为你！你自己不当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让这么多人受你的牵连。我找到陈叔叔没多久，他也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于是，我决定报复你！ 
  每一晚，我守在收音机边上，听到你在那里侃侃而谈，好像你生来就是个幸运儿一样。我观察你，你的生活优裕，你的丈夫优秀，你什么都不缺，所以你才能那么洋洋自得地说着别人的不幸，还有那么多人相信你，支持你！你明明过着无可挑剔的生活，可是妈妈却以为是她毁了你一辈子，这值得吗？” 
  “所以你走上你妈妈的老路？介入别人的婚姻？”蓝晓冷静地说。 
  “别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开始，我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余翔，但是我真的爱上了他，为了他，我一次次放弃我的复仇计划。我买通李诺去敲诈你，他却死了。我本来想以此来敲诈你，甚至也给你发去了信件。可是当我发现余翔开始跟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想和你公平竞争。” 
  “难怪第一封敲诈信之后，很久都没有了消息。”蓝晓点了点头。 
  “你，根本就不爱余翔，只是看中他的钱和地位。我见你不愿意退出，所以给你打了电话，寄了光盘。” 
  “当余翔决定跟你分手的时候，你忍不住出现了，你想用这个秘密来要挟我，让我离开他？”蓝晓直视桃乐，温和但严肃地逼问她。 
  “不，我只是想让余翔知道，你配不上他。你根本就不是大家看到的那种完美的女人，你被人玩弄过，你连处女膜都是人造的，你处心积虑掩藏自己的缺点，你根本就不配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 
  桃乐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我很佩服你，你的确很高明，面对我故意放在你面前的耳环，你无动于衷；看到我寄给你的光盘，你居然还能和余翔和解。这更加让你不可饶恕。你是个虚伪的女人，说一套做一套，你刻意掩饰你的破烂婚姻，就为了在大众面前保护你的公众形象。” 
  “你说完了吗？那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蓝晓心平气和地说，“有一年冬天，天气很冷，我在一个小镇出差，忽然想吃一碗青菜面，于是我走进一间小店，去点了一碗面。厨师就是老板，他很客气，但是对我说的青菜面到底是怎样的，他找不到感觉。最后他给我端上了一碗干面、一大碗面汤，还有一碟青菜。东西都没错，但是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一碗青菜汤面，面条过了水之后和青菜一起煮，煮得烂烂的，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妈妈会做给我吃的那种。但是，那种味道它存在于我的记忆里，你又怎能苛求一个没见过那碗面的厨师为你做出妈妈的那种味道呢？在你，妈妈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你为她打抱不平。其实，在我也是一样的。   
  二十七 角度(3)new   
  爸爸和妈妈的感情越来越糟糕，我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婚的。看着妈妈一天天憔悴，我也很恨那个横刀夺爱的女人。天下男人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要抢走我的爸爸呢？妈妈一直不肯离婚，可是，为了我的事情，她却决然地离开了爸爸，甚至带着我改名换姓到另一个地方重新生活。我想，你也是跟母亲相依为命的人，你能体会。” 
  蓝晓忽然叹了一口气：“出事之后，没有一个人是快乐的。妈妈的头发白得很快，我也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爸爸妈妈让我忘了那件事情，可是我怎么能忘得掉呢？你以为我真的像你看见的那样幸福吗？不，带着一个那样的秘密生活，我怎么可能幸福？” 
  桃乐歇斯底里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蓝晓的冷静表白让她出乎意料。蓝晓的话似乎也打动了她。 
  蓝晓说：“把余翔放了吧，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让我做你的姐姐，我会尽我的力量来帮助你。这些年，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更不应该互相仇恨啊！” 
  “你不恨我？可是余翔就在里屋，他全都听见了，就这样你也不恨我？”桃乐目光犹疑不决地看着蓝晓。 
  蓝晓一怔，但随即轻松地笑了：“我一直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余翔，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你帮我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我觉得很轻松，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蓝晓鼓励地看着桃乐，希望给她信心。这时蓝晓的手机忽然响了，老赵告诉蓝晓，他们已经把楼道包围了。 
  桃乐惊慌失措起来，她忽然拿出一只打火机，情绪失控地大叫起来：“我知道，警察来了，我不怕，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她真的点着了窗帘，点着了自己的衣服，化纤布料发出呛人的气味。 
  蓝晓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她把窗帘拉下来，用自己的衣服扑打着，又拿起桌子上的水浇在桃乐身上。桃乐惊慌失措地在房间里奔跑着，躲避蓝晓。蓝晓抱住她，把她拖进卫生间，打开浴室的水龙头浇灭了两个人身上的火。 
  客厅里地上的窗帘没有完全熄火，点着了桌布。桃乐本能地去拉桌布，蜡烛倒了，火势更旺了。蓝晓狠狠给了发狂一样的桃乐一记耳光，让她冷静下来，她清晰地对她说：“我去救火，你把余翔放出来，快点儿。” 
  蓝晓把着火的桌布拖下来，扔进浴缸，用水龙头冲灭。桃乐已经傻掉了，她真的打开门放出了余翔。 
  余翔被桃乐绑在屋里，嘴里还塞上了毛巾。桃乐一给他松绑，他就冲了出去，扑向蓝晓。火已经灭了，但是蓝晓的头发烧焦了不少，手上也烫出了很多水泡。 
  老赵带着人撬开门冲了进来，他们冲上去铐住了桃乐。但是蓝晓却冷静地对他说：“我们误会了，她只是闹着要自杀，这里没有绑架案。” 
  应筱荷和郁之春又见面了。这一次应筱荷不那么温文尔雅了，她直截了当地告诉郁之春，她要把大伟“拿”回去。她说只要郁之春能够离开大伟，大伟和郁之春现在的财产全部都是郁之春的，她还会额外再给郁之春一百万作为孩子的赡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