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千言挽年华

第69章


  “万一我把房子弄得很幼稚,你会不会鄙视我?”
  “鄙视你做什么?”简谦言睫毛微动,睁开眼来,心里觉得好笑。“家里迟早都得你来布置,顶多使我的审美受到一些伤害。”
  听到前半句时,庄挽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听到后半句时,瞬时垮下小脸。
  简谦言伸手把她拉过来,摁在自己腿上坐着,一手环着她细细小小的腰,一手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水。
  庄挽有点脸红,周围全是小舅身上清爽好闻的青柠味。他刚刚说‘家’,所以她是终于有家了吗?家里还有他。
  就在他怀里,离得这样近,如梦如幻,幸福到失真的地步。
  “小舅,你跟我,是不是有同一个家了呀?”
  “不然?”
  他放下玻璃杯,双臂环着她的腰,拿起她带婴儿肥的小手,长指轻轻地捏着她指头,一根根捏过去,翻来覆去地把玩。
  “再过一年,你就会成为我法律上的合法家人。满意否,我的小朋友?”
  “法律上的合法家人?”庄挽歪着脑袋看他,反应过来后霎时间红了脸,再过一年,她就二十岁了,是国内女性登记结婚的合法年龄……
  她常年握画笔的手指上有些薄茧,微微粗粝的触感,简谦言的指腹在上面反复地摩挲着。
  庄挽本来就是个脸皮薄的,尤其是他这样耀眼的人在一起,一旦触及到情爱方面上的事,就特别敏感。温温吞吞了许久才问出口:“我、我们是要……结婚的?”
  “怎么,不愿和我结为夫妻?”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倾身去看她漾着红晕的小脸。
  庄挽更是无措,躲闪着他的视线,“小舅,你、你不要这样笑……”
  “为什么?”简谦言更是笑得妖娆,精致的容颜有勾人心魄的魔力,还火上浇油地上扬着尾音魅惑反问:“嗯?”
  太要命了!
  庄挽拼命地在内心扇着自己被他挑起的、越烧越旺的□□,企图让它熄灭下去,奈何言语却没抑制住,直接表达了内心的想法————“你这样笑,让我忍不住就、就想轻薄你……”
  简先生把俊脸凑过去,凤眸里溢出无限的笑意————“给你轻薄。”
  庄挽:“……”
  把头扭转一些,仰起脖颈在他勾人的凤眸处轻轻吻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转过身去。
  简谦言满意又好笑,“为什么要吻眼睛?”
  “因为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啊。”庄挽郑重地跟他说着,“小舅的眼睛里,装着小舅的心呢。”
  “是吗?”他似呢喃般反问。
  很老的一句话,他的小孩儿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跟他说出来,却又是别样美好的一种体验。
  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薄唇贴上她乌黑漂亮的双眸。
  庄挽赶忙闭了眼,小声嘀咕着:“小舅你触到我的心灵了……”
  简谦言差点没笑出声。
  他就知道她可以这样,看着挺傻气的一个小孩儿,总是在不经意间挠到了人心里,让人一瞬间致命地柔软下来,从此就舍不得放开了。
  他的小朋友,聪明着呢。
  把她拉近一些,让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跟她错开颈依偎着,细长白皙的指轻轻梳着她细碎的短发。
  灯光温暖的书房里,年轻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小孩,眉眼浅笑,多年来第一次确切地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满心满怀都是这小人儿。
  而庄挽,脸还微微红着,伸出双手回抱着他,她觉着,跟小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便越是不能离开他。
  几乎毫无察觉地就投入了全部的感情,懵懂的、深知的、可控的、不可控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十九年的人生里,下的最大的一次赌注。
  第 70 章
  翌日傍晚,简谦言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拿出房卡钥匙,门就从里面被打开,庄挽跳出来,脸上是雀跃万分的表情,小手挽上他的手臂,“小舅,徐教授把我收下了!”
  “传说中的入室弟子?”他早就料到这孩子会成功,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那老教授可是出了名的眼界高,收弟子从来都挑得很。
  “是不是入室的不知道呢,不过他说以后会指点我。”事实上还说她的画很有灵气,不过这话不能说给小舅听,万一他笑她骄傲了呢……
  “有没有提到你的画有灵气?”简谦言抬手撩开她额前快要遮眉的碎发。
  庄挽:“……”
  能不能让她心里藏点事……
  他被她抱着一只手臂,只能以一手解着自己的外套排扣。
  “小舅我帮你脱。”庄挽说着就伸出小手,帮他从最上面那颗花纹繁复的、在灯光下闪着光的排扣开始解。
  那人却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笑着问:“脱什么?”
  “脱衣服啊。”
  他故意曲解:“你确定要在这里?难道不是在卧室好一点?”
  庄挽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小舅你、你想什么!我说的是外套!”
  “那你以为我想的是什么?”他三两下脱了自己的外套,一手把她揽在怀里,拥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她急了:“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他扬眉:“那我就继续想了。”
  “不准!不准!”
  简谦言笑开,恣意汪洋,终于不再逗她。
  “说说看,你的规划。”他继续撩着她额前的碎发,考虑着要不要让她把头发留长。
  “什么规划?”庄挽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不大知道他说的什么规划。
  “你的学业,你的未来。”
  这个她倒是有想过的,对于自己的前路,她一向都理得很清,不愿马虎一丁半点。
  简谦言看她偏着脑袋在思考,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细微紧张。忽而很想取笑自己,怎么也会紧张了?如果她没有把他规划在内,他也会强势参与进去的,谁让这是他小孩呢?
  “嗯……我想继续学习工商管理这个专业,但我喜欢画画呢,所以假期要来K市跟徐老师学。”
  等了许久没听见他说话,她仰脸去问他:“小舅,你觉得……这样好吗?”
  简谦言转了她的身子,让她横躺在自己的怀里,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垂下眸看她,神情有些许郁郁。
  “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不喜欢。”
  庄挽拧眉,心里忐忑,小舅的看法,她从来都在乎得不得了。
  “那————
  “一想到要长时间跟我小朋友隔着几座城市,我就能预感到自己会被‘思念’这种略显幼稚的情感所淹没。所以……我不喜欢。”
  这、这样啊……
  不久前,不知道是谁说过‘我都不嫌麻烦,你怕什么’……
  “那我下学期回去就从B大辍学?”
  简谦言勾起唇,眉眼妖娆————“要我来演坏人?”
  那他就从现在开始好了,伸手毫无防备地去挠她痒。
  庄挽敏感得很,立时不能自控地失笑,偏偏又躲闪不及,只能靠声音取胜。
  “小舅你这是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我本就不屑为君子。”
  庄挽拿抱枕来挡————“小舅你这样是很难嫁出去,不!是很难娶到妻子的!”
  他长手长脚,三两下就制住她————“这不正合某人的意?”
  庄挽:“我、我……”
  两人在沙发上猫捉老鼠般玩玩闹闹,讨饶与笑声齐飞。
  李阿姨解下围裙从厨房出来时,摇头笑着劝:“晚餐准备好了,简先生和小挽别玩太久,不然晚饭都凉了。”
  看着舅甥两人同时顿住动作,李阿姨这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庄挽的手腕被他抓着,赶紧求救:“李阿姨,您————
  “李姨,晚安。”简谦言出声盖过她的声音。
  “哎,好的,简先生。”李阿姨慈眉善目地笑着,出了门,关上门,离开。
  简先生重新把某人压在沙发上,眼尾上扬着————“庄挽,没人可以救你了。”
  庄挽绝望,已然崩溃————“不不不,救命啊!我、我怕痒!”
  “那还要不要辍学?”
  “不了不了,那只是玩笑!玩笑!”
  语气突然变得认真,夹杂着无奈————“那你要我……怎么办?”
  突然安静下来,看着他的面容,那么精致那么好看那么……熟悉,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庄挽抬手覆住他的一双凤眸,这句话,明明是她应该问的啊……
  “小舅,放心吧。我想你想到蜷在被子里哭的时候,早就已经被‘思念’这东西溺毙过了。所以,明明是我……才不知道怎么办啊……”
  剩下的话,尽数被他的唇舌吞没掉,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跟她,除非世界上有一种可以测量思念的尺,否则谁都说不准谁陷得更早,谁又眷恋得更深。
  一个人的一生中,对于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只能有那么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堆上了全部筹码的。
  其余的,都不算数。
  一个是不随便动凡心的,一个是更愿意凉薄的,用三年的时间来相互靠近相互温暖,终于双方都交出了全部的情爱,着手去铺就一场盛大恒远的相守。
  他们之间,谁又敢轻易辜负呢?
  除夕前两天,庄挽跟徐教授学了一天,下午回家的时候,老教授拿了一份画廊宣传的杂志给她看,说是K市的中心画廊要举办本年度最后一场画展,岭南画风的名家作品几乎都在列,庄挽一看就心动了,可惜教授自己没空去,只好让徒弟替自己去瞻仰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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