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大顺

可出了门后的牧学谦并没有像所有客人般离去，而是进了餐厅对面的咖啡厅。
    坐在咖啡厅沿街的座位，牧学谦的视线一直定格在中餐厅外。
    看着元秋水笑颜灿若桃花地从快递员手中接过那一束开得艳丽的玫瑰，牧学谦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
    楚向阳……
    牧学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他只记得当看到楚向阳接元秋水回到他们同居的地方时，他发誓，如果他手上有一把枪的话，一定会对着楚向阳的脑门开个洞。
    为什么，这两年来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为什么，不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跟她一起度过？
    为什么，那个楚向阳可以为她做那么多？
    为什么，自己现在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自己好像才变成了没有资格的那一个？
    为什么……
    ----
    楚向阳遇见那个叫牧学谦的男人时，刚把元秋水送到餐厅后回来。
    楚向阳蹲在地上侍弄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那个人的身影很高大，一下子挡住了楚向阳眼前的阳光。
    他说，“你好，我是牧学谦。”
    牧学谦。
    楚向阳一直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自从他把元秋水放在心上后，所有有关她的过往，他都想办法去了解了。
    “你好，我是楚向阳。”楚向阳面对着牧学谦站了起来。
    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面对面站着，都在认真地打量着对方。
    从第一次知道楚向阳的身份时起，牧学谦就知道这两年来一直在暗中掩去元秋水行踪，一直在暗中阻挡他的追查路线的人是谁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不可能这么晚才找到元秋水。
    “你看到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牧学谦说。
    楚向阳微微一笑，“你不也很容易就接受了我的存在么？”
    牧学谦眉心微微一皱。
    怎么会容易呢？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知道得多。”牧学谦说。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他不仅调查过自己，甚至连自己调查过他他都知道。
    “有关于她，我总是想知道得再多一点。”楚向阳迎着阳光微微眯起了眼。
    牧学谦面无表情，说道，“可是你知道得再多也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以后要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楚向阳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慵懒的模样。
    “你可真有自信。”牧学谦笑了。笑不达眼底。
    楚向阳没有回话。
    沉默了几秒后，牧学谦望着满院子里漂亮的玫瑰，幽幽说道，“可是，你觉得微雨阁容得下她？”
    楚向阳的微笑瞬间凝固。
    “你知道的，也比我想象中的多。”楚向阳说。
    牧学谦的目光依然顿在玫瑰上，“总要知己知彼。”
    楚向阳，可不是只是简单的逃家的富家子弟这样简单。
    楚向阳的目光也从牧学谦身上转到带刺的玫瑰上，“我会尽我全力保护她的。”
    从元秋水为他失明时，他就告诉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她健康平安。
    “你这是在把她带入漩涡。”
    “你倒是对微雨阁知道得不少。”
    “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
    “好个知己知彼。”楚向阳笑了。
    后来牧学谦离开后，楚向阳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很久。
    其实一开始对元秋水楚向阳并没有多在意。只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可他没想到，他视为过客的人会对自己这般奋不顾身。
    当那场来势汹汹的大火来临时，她明明可以不管自己的，可是她却为了自己进了火海，为了自己失了明。
    虽然后来他将参与那场纵火的人全部处以极其残忍的让他们后悔此生为人的惩罚，可他仍觉得自己心里少了些什么。
    他不顾会暴露行踪的危险帮元秋水抹去了行踪与身份，还从美国找来顶级的医生帮元秋水治好眼睛。
    刚才牧学谦提到微雨阁……
    呵，微雨阁。
    对，他的确不是简单的为了绘画理想逃家的富家子弟。
    他是微雨阁阁主寄养在那富商家中的私生子。
    这次jens家会发生火灾，也不过是微雨阁中那群太子党查到了他的行踪后所进行的谋杀而已。
    这种类似的事这些年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了。
    不争，不代表不会怒。
    既然他们这么忌惮他，那么他为什么还要退让？
    他楚向阳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人。一次两次的忍让后，就该是爆发了。
    在躲在丹麦的这两年，他已经培养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
    一开始说要照顾元秋水或许只是打了个迷惑微雨阁那帮人的幌子，可后来……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他开始不愿意看到元秋水一个人对着夕阳发呆，他开始嫉妒她午夜梦回时口中呢喃的那个人名，他开始不满足于只是当她的朋友……
    他玩笑着说想给她个惊喜以报她的救命之恩，硬生生将那家名为晚秋的中餐厅记在她的名下，挡住了她想回国看看的念头，动用不入流的手段拦截了她给中国亲人有人写的信件，甚至……策划了一场家人假逼婚的大戏，利用她的同情心跟自己假订婚。
    他已经开始在意一个人了，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抢走？
☆、第59章 【3】是一刹烟火
在离开f市的这两年里，元秋水确实没少梦见牧学谦，每一次她都会将梦境当真，可当牧学谦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反而觉得这才是梦境。
    她以为牧学谦早就放弃寻找她了。
    看着那个眼眶微微下陷带着黑眼圈眸色却亮如琥珀的男人，元秋水几乎脱口问他怎的这般消瘦。
    元秋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倒是牧学谦，淡定得好似个遇见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云淡风轻地弯了唇角，道了句，“好久不见。”
    元秋水忍住了想退回院子内关上大门的冲动，也学着牧学谦弯了唇角，回了句，“好久不见。”
    牧学谦忍着心里的紧张，温柔沉稳地问，“你现在要出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要去哪里呢？
    “嗯，你……有什么事么？”元秋水双手不自觉地紧紧篡住手上的包。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牧学谦眼里闪过一些什么东西，一瞬即逝。
    元秋水微微一笑，刚刚受到惊吓一下出走的理智渐渐回笼，“你既然能找到这里，自然也能知道我已经跟别人订婚了吧？”
    牧学谦的笑僵在唇角，忽而笑了笑，“知道。但是，那又怎样？”
    什么叫那又怎样？
    元秋水只觉一股气血往上涌。难不成他还想着囚禁自己一回？
    感觉到了元秋水的内心变化，牧学谦也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伸手越过元秋水推开了她身后的院门，“我大老远来一趟，不愿意请我进去坐坐？”
    牧学谦这一番话说得好似是在寻求元秋水的同意，可却在元秋水还来不及反应时推门进门一系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
    人都已经进门了，元秋水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跟着进了院子子。
    掏出钥匙，开门，进门，泡茶。
    牧学谦看着元秋水假装忙碌的背影，忽然冒出一句，“你走之后，我跟宁菲没有订婚。”
    元秋水拆茶叶的动作一滞，自嘲地勾了勾唇继续完成手上的动作，“哦。”
    牧学谦像是早就料到元秋水会有这般反应，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表情，依然说着，“我跟陆宁……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元秋水淡淡说着，转过身递给牧学谦一杯茶。
    “那这两年，你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牧学谦质问着。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元秋水问。她还不知道楚向阳切断了所有她跟元秋舞顾惜白她们的联系。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牧学谦眼睛贪婪地定在元秋水的脸上。
    “不是什么原不原谅，是没有必要。”
    牧学谦的眼神一下幽深了，“是没有必要，还是因为楚向阳？”
    元秋水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化成一抹微笑，“两者都有吧。学谦，我现在在这里过得挺好。”
    牧学谦白了脸色，问道，“那你喜欢他么？”
    元秋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出了元秋水的犹豫，牧学谦双眼紧紧盯着元秋水，“你现在还是爱我的，对吧？”
    “牧学谦，你哪来的自信？”元秋水怒极反笑。
    牧学谦勾了勾唇，“我知道，你还是没能忘了我。”
    元秋水不屑一笑，“你现在问这些，有意义么？”
    “有。”牧学谦坚定地说道，“明明你还是忘不了我，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牧学谦，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元秋水回视着牧学谦灼灼的目光，“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应该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