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一时间,觉得好坑爹有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以前学习的帮助艺人在剧组打点好关系,应对艺人耍脾气的招数根本没有用啊!自家艺人就不说了,整个剧组都是戏疯子啊!摔!
不过话说回来,戏疯子有戏疯子的好处,起码整个剧组进展很快,顾导工作顺利,也没有如同传闻中一般天天骂街,剧组关系简单,每个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演戏——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这么想着,几乎都搞不明白,是他自己有问题,还是这一整个剧组有问题?
而无论他想得明白还是想不明白,《掠影》的拍摄,已经快到结尾了。现在拍摄的,两人相爱,将军却要离开的情节。
为了在离别之际显得悲伤,造型师特意让夏之萱穿了一套白色的裙子。夏之萱画好了妆,穿着一袭白衣长裙出来的时候,顾导皱了皱眉。这身裙子,确实挺好看的,造型也还不错,只是……
“小夏,你在那个什么烂电视剧里,是不是也穿了一套白色的裙子?”
夏之萱点了点头,她在《美食江湖》中唯一的一套戏服,的确是白色的。
“换了换了!”顾导不耐烦地招呼造型师,“不想被别人吐槽是同一部剧就赶紧换了!”
“可是……白色显得很悲伤很憔悴啊!”造型师说,“不然换成什么颜色?”
顾导皱了皱眉,想了想,手一指:“那个!大红的!”
夏之萱又换好衣服出来时,顾导眼睛一亮。
白色的悲伤离别,太过小家子气,只有大红,足够悲伤,却也足够壮烈。
妙极!妙极!顾律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地喊:“开拍!开拍!”
悲伤的琴音响起,这场离别的戏,正式开始。
这部戏拍的很顺,顾导也很得意,笑眯眯地招呼演员们:“来来来,今天拍大结局了啊,都好好准备,争取一次过了大家好去庆功宴了哈!”
夏之萱调整了一下情绪,看似洒脱地说道:“你就放心地去吧,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长歌……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的。”顾一白叹了口长气,“你是明事理的,也知道,沙场无情,生死未卜,我也不能向你许下什么承诺,实在不行……”
果然是影帝,这一幕,将一个用情至深的血性男儿,演得淋漓尽致,按照原来的剧本,夏之萱就应该扑在他怀里似怨似嗔地埋怨几句,然后一起哭上一场,也就算是结束了。
可是……那样演出来的,就只是剧本而已。
“我不管!”夏之萱情绪瞬间爆发,大声嘶吼道,“我不管!反正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一年不行,就等两年,两年不行就等三年,一直等到你回来为之!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回来!”
这一幕突如其来,旁边看剧本的王文差点儿一口水喷了出去,不按剧本来!自己不按常理出牌!这是要把演员和导演全都得罪了个干净的节奏啊!
可还在演的顾一白,就比他镇定多了,非常迅速地接上了,悲伤道:“长歌——长歌!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
夏之萱一怔,随即,眼泪如同串了线的珠子,滴滴滚落下来!
悲伤的背景音乐再次响起,这场戏,也就算是拍完了!
“你演的很好。”下场的时候,顾一白过来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谢谢。”夏之萱也很认真地道谢,她舒了一口气,自己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剧本,努力,总算有了一点成效。
顾一白很忙,又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地走了。
夏之萱伸了伸懒腰,刚准备去喝口水歇歇,就被经纪人王文拉过去小声数落:“你这擅自改戏,也不怕导演怪罪?”
“没呀。”夏之萱惊奇,“这样改了戏更好了,顾导只会更高兴啊?”
“你……唉!”王文一声长叹,正欲再说什么的时候,见顾导居然乐呵呵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很欣赏地说:“小姑娘挺有悟性的嘛!还会自己给自己加戏了!”
王文:╮(╯▽╰)╭我猜中了这开头,却独独没有猜中这结局!
“行了,这也拍完了,大家好好庆祝一下!来!小夏也过来,做我的车!”顾导说完,就把夏之萱拖走了。
王文:!等等!我是她经纪人!等我一起走!
然而,这已经来不及了,夏之萱已经被连拖带拉地拐进了顾导的车,顾导一边听着农业重金属音乐,一边告诉她:“小夏你这样挺好!别听你这个经纪人的!他那种被社会磨得一点儿棱角都没有的,根本没了灵气!”
“哦。”夏之萱呆呆地答应一句,其实也不大听得懂顾导究竟在说啥。
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好人比较多,还是坏人比较多?是应该防人之心不可无,说话留一半,交浅忌言深?还是应该君子坦荡荡,坦诚地表露自己的内心?
她脑子里乱乱的,只觉得山下的世界果然是愈发复杂了。她想了一会儿,搞不懂,索性不再想,就坐在车上,安安静静地吃东西。系统里的美食很多,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美妙的梦境,令人单纯地忘了这个世界。
见到夏之萱不说话,顾导话唠属性开启,开始一句又一句地问——
“哎,我说小夏啊,你这么傻乎乎的,怎么就混进娱乐圈了呢?”
“话说你今年多大啊?该不会还没成年吧哈哈哈!”
“跟你讲,你老哥我当年可是校草级的人物……”
一路上,他滔滔不绝地讲,夏之萱沉默安静地发呆,剩下的一个正常人类司机小赵,在农业重金属音乐与顾导的唾沫横飞中痛不欲生。他默默祈求上天,赶紧给到了吧!他不想再接受这魔音的摧残了!
仿佛听见了小赵的祈祷似的,这一路开得很顺,基本上都没有遇上红灯,于是顾导愈发高兴了,一下车就很高兴地说:“这说明我们的电影会大卖啊!”
旁边跟着的记者巴不得这一句,赶紧对着镜头说道:“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我们现在在《掠影》的庆功宴现场,看来,纵使是《浮光》票房惨淡,顾导对于他的新电影《掠影》依旧充满了信心……”
“喂喂喂!干啥呢你!这是庆功宴,不是电影发布会!走错地方了吧你!”小赵一脸气愤地跑过去赶人,只见那记者又急促地对着镜头:“见到报道的助理非常生气,看来此次的行动的确是孤注一掷……”
“!”小赵都快无语了,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这确定是记者,而不是狗仔么?
“快进去吧,别让大家等久了。”顾导这个时候反倒显得淡定了,小赵惊讶道:“顾导,难道你就不生这些人的气?他们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你懂什么。”只听顾导小声得意道,“就这样报道,还顺便帮我宣传了电影,有什么不好的?”
小赵:╮(╯▽╰)╭好吧,他果然还是太年轻……
酒店的安保做得不错,顾导一行人进入酒店以后,就没有再受到记者的闪光灯困扰了。顾导一进门,就豪爽地举起了酒杯:“来,庆祝电影杀青,大家干一杯!”
“干杯!”众人也很热烈地响应,一大圈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再喝一杯!预祝电影大卖!干杯!”顾导再一次举起了酒杯!
又一次一饮而尽。
“再喝一杯!庆祝大家在拍戏期间接下的革命情谊!”顾导又一次举起了酒杯!
夏之萱觉得形势不对,赶紧溜到角落去了,师父说过,在外不要多喝酒,她自然要谨遵教诲!于是,在人群喝得东倒西歪之时,她默默地在角落吃了一块又一块的水果,吃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服务员:“请问这里提供雪碧吗?”
“请跟我来。”服务员礼貌地引着夏之萱到了柜台,拿了一瓶雪碧给她,夏之萱接过,道了谢,回到角落里,把酒倒进垃圾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整杯的雪碧,在灯光下看起来,和白酒一模一样。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项本领。”带着笑的声音,不知何时,顾一白逛到了这里。
被发现了,夏之萱索性朝他摇了摇雪碧瓶:“喝酒伤身——你要不要来一点儿?”
顾一白笑着摇了摇头,在她身边坐下:“你不是说过,做人要诚实的吗?”
“这不一样的。”夏之萱摇了摇头,“喝酒这种事情,又伤自己的身体,又对别人没有什么好处,又是何必呢?”
“无论如何,你用雪碧当做酒。就是撒了谎。”顾一白居然有了几分认真严肃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跟她辩驳。
夏之萱想反驳他,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是的,我确实是……用雪碧当酒,撒个谎。”
“傻。”顾一白嗤笑一声,教她:“你就不能说,我这是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不拂他人的好意的吗?”
夏之萱于是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灯光下,她的侧脸流畅的线条滑下,唯独那一排小刷子般的睫毛翘起,像是婴儿眨着晶亮的双眼,似是懵懂无知,却又清明悲悯。
顾一白心中一动,还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只听有人起哄道:“男主角和女主角在哪儿?!让他们过来!喝交杯酒!”
……
此时的他,无比后悔刚才没有听从夏之萱的建议去把酒换成雪碧!
可是如今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群众欢呼声高涨,两个人也只好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庆祝的中心,喝个什么劳什子交杯酒。
手腕缠绕,交叠,亲密的姿势,引得一群人起哄叫好,对面的小丫头居然也不害羞,就那么就着酒杯仰头一灌,引得一阵叫好声!
她这喝一杯雪碧倒是舒心了,可怜自己还得灌上一整杯火辣辣的白酒!顾一白心中苦笑,做好心里准备,微闭双眼,把酒送入口中——甜的,这哪里是酒,分明是一杯雪碧!
顾一白有些惊讶地望向对面,夏之萱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挺翘的睫毛在灯光下,愈发动人。
一瞬间,耳边的喧嚣声,似乎也变得安静了。
他知道自己喝的酒不多,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有种电流划过的感觉,温情脉脉的电流,酥酥麻麻地传遍了他的全身。投资商,导演,甚至是女星……有很多人热情地劝他喝酒,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喝多的时候,会把他杯中的酒,给偷偷换成饮料。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善良的,无任何特指意义的行为而已——换做另外任何一个人,也许小姑娘也会把那人杯中的饮料换成酒;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多想。
他想。
有没有一种感觉,叫做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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