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组2·神隐九黎

第67章


溪望又问:“前辈看守底层时,可有别人在此?”
“我一直都在这里。”阚尤答道。
“可曾听见底层传来异常声响?”
“如果我察觉到异样,豹荣或许不会遭遇不测。”阚尤愧疚地长叹一声。
溪望走到豹荣的尸体前,蹲下来仔细观察脖子上的伤痕,分析道:“豹荣前辈武术精湛,要将他杀害,又不惊动一层之隔的阚尤前辈,只能从背后偷袭。”
阚尤与珠妹对视一眼,遂点头道:“我们刚才在底层仔细査看,的确没发现打斗痕迹。”
“你们觉得豹荣前辈把守入口时,看见晚生从门洞钻进来,他会有什么反应?”溪望向阚尤发问,但目光却移向珠妹。
“以他的脾气,就算不向你出手,至少也会奚落一番。”阚尤说罢望向珠妹,后者轻轻点头以示认同。
“也就是说,只要晚生进入石堡,就必定会产生动静,是吧?”溪望环视大家的反应,众人要么没有表态,要么默默点头。他继续说:“豹荣前辈对晚生怀有戒心,这一点大家都认同吧?在不弄出任何动静的前提下,晚生有可能绕到他背后,并将他杀死吗?”
众人沉默不语,似乎都认同溪望的分析。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阚尤,他思索良久后,眉心紧锁道:“你认为凶手是老豹信任的人?”
溪望谦逊答道:“晚生不敢妄下断言,但晚生相信,豹荣前辈若与晚生独处,肯定不会让晚生绕到他背后。”说罢又往豹荣脖子上的伤痕瞥一眼,站起来向屠刚问道:“敢问前辈是不是惯用左手?”
“我惯用左手还是右手,关你什么事?”屠刚凶横答道。
溪望转头对阚尤说:“各位前辈皆久经风浪,通过观察伤口,应该能轻易判断出刀口的走向。”他绕到豹荣头顶蹲下来,“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这样将前辈杀害的。”他以左手为刀,从右往左做出割喉动作,以此暗示凶手是个左撇子。
阚尤怒目瞪着屠刚,呵斥道:“老豹遇害时,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我,我整晚都在塔楼里跟老婆女儿一起。”屠刚脸色略显苍白,慌张答道,“就是刚才10点左右,突然又下起大雨,我给在堡顶放哨的邹健送雨衣,顺便跟他聊了一会儿。你也看见我上去了呀!我一下来就直接回塔楼,听见珠妹的哭声才跑过来。”
阚尤朝溪望点了下头,说:“我的确看着他上下楼梯,他整晚都没有下去底层。”
“前辈,你只是没看见他通过楼梯去底层。”溪望双眼闪现肃穆之色,质疑道,“黎妮夫人先前向晚生提及,豹荣前辈曾于堡顶放哨时,通过绳索离开石堡。豹荣前辈可以做到,屠刚前辈亦能仿效。”
“你给我说真话!”珠妹突然把刀口指向邹健,质问道,“屠刚给你送雨衣时,到底有没有从堡顶爬下去?”“没有。”邹健镇定自若地答道,“当时我们只是为孩子的事情多聊了几句。”
“对呀,刚才我们在堡顶就是聊孩子的事。”屠刚对此加以解释,“村里就只有四个小孩,我们在聊让谁的女儿嫁给阚雄,谁又嫁给豹勇。然后又说小孩们都长大了,就算被赤神教发现这里,孩子们也能跟随我们逃亡,是不是该跟首领商量,大家都多生一个孩子……”
“好了,别再多说。”阚尤打断他的话头。
然而,屠刚却并未就此住口,向阚尤问道:“首领,这事你的确该考虑一下。以前我们怕带着孩子逃亡不方便,所以只敢生一个孩子。现在他们都能照顾自己了,若不多添丁口,我们村恐怕难以维持下去……”
“够了!”阚尤朝他怒喝道,“还嫌我不够烦吗?”
屠刚虽不敢顶撞他,但仍向身旁的妻子低声咕哝:“之前老豹一直反对,大伙才没再添丁,现在他都已经……”
阚尤猛然扑上前,揪着屠刚的衣领喝骂:“我叫你住口,听见没有!”
屠刚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不敢作声,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你们别再吵了!”一直默不作声地低头替悦桐诊断的黎妮,突然抬头冲众人喊道,“继续吵下去,豹荣也不会活过来,但不尽快救治这姑娘,就算能保住她的性命,日后恐怕也是个废人了。”
“她怎么了?”溪望立刻扑到黎妮身前,刚才的冷静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方寸大乱的惊惶面容。黎妮答道:“她的问题其实不大,只要让她的体温降下来,事情就好办了。”
“多大的事啊,给她喝柴胡汤不就行了!”珠妹一脸悲愤,大概觉得此刻没有事情能与丈夫的死相比。
“我也知道该给她喝柴胡汤,可是……”黎妮愁眉锁眼道,“堡里的柴胡刚好用光了,我本打算这两天去枯树林采摘,可是却一直下着暴雨。”
“在枯树林能找到柴胡是吧?我现在就去找回来。”溪望说罢便转头冲向楼梯。
“贤侄请留步!”阚尤把他叫住,问道,“你知道柴胡长什么样吗?”
溪望愣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向黎妮问道,“柴胡汤能让她退烧,那么一般的退烧药应该也能起效是吧?”
黎妮答道:“她最大的问题是体温过高,能让她退烧的方法都值得一试。只要体温降下来,我有把握把她治好。”
“我带来了一些药物,但遗落在村口小溪旁的营地里,要是找到这些药,或许不用到枯树林采药。”
“这两天暴雨不断,营地里的东西恐怕已被洪水冲走。”阚尤将一件稻草编造的雨衣扔给溪望,又道,“我跟你一起去,要是到营地没找到药物,就往枯树林走一趟。”他披上另一件雨衣,随即走向楼梯。当他经过黎妮身旁时,对方却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你不能去。”黎妮眼眶涌现泪光,惶恐不安道,“柴胡生长在怪物巢穴附近,这时候过去采摘,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们在此隐居十年,亦未曾于夜间闯入枯树林,你这一去恐怕……”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过,哽咽难言。
阚尤往躺在她身旁、昏迷不醒的悦桐瞥了一眼,皱眉道:“她能否撑到天亮,你应该心中有数。若不能在天亮之前,让她的体温降下来,就算能保她性命亦会留下后患。”
他叹息一声又道:“她是博哥儿子带来的人,我们绝不能见死不救。念在博哥昔日的恩情,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我亦不能退缩。更何况,我们不见得一定要进入怪物的地盘。”说罢便将妻子的手甩开。
“且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邹健,突然开口把他叫住,并对他说,“你不能为他们冒险。”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阚尤虽未动怒,但脸上的威严已令人感到畏惧。
“我们必须报答博哥的恩情,但在此之前,要先把老豹的死弄清楚。”邹健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问题刚才已经讨论过,虽然不能确定凶手是谁,但贤侄显然不是凶手。”阚尤散发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让人觉得他的话就是这件事的结论。
“请容在下问这位年轻人一个问题。”邹健见阚尤没作声,算是默许,便向溪望问道,“一个多小时前,也就是雨势最大的时候,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这个问题等同要求溪望提供不在场证据,可当时他正在孤屋照顾悦桐,除昏迷不醒的悦桐外,没人能替他做证。
溪望如实作答,并提出论据自辩:“前辈当时于堡顶放哨,晚生若靠近石堡,如何能瞒过前辈双眼?”
“利用暴雨。”邹健冷漠道,“屠刚给我送雨衣时,雨势非常大,加上天色昏暗,在堡顶根本无法看清附近的情况,所以我才会偷闲跟他聊天。你要是利用这段时间潜入石堡,即可不被发现。”
“就算我能避开前辈双眼,又如何在不惊动阚尤前辈的情况下,将豹荣前辈杀害?”溪望再度自辩。
“还是利用暴雨。”邹健解释道,“大哥双耳虽然灵敏,但若风雨声盖过底层的动静,他未有察觉亦不足为奇。”
溪望正欲以此处与底层只有一层之隔,堡外风雨再大,亦难以掩盖底层的动静,为由做出反驳。可是,他还没开口,珠妹已向他扔出短刀,哭喊道:“我就知道是你杀死我家男人!”
对方突然袭击,溪望哪来得及闪避,眼见短刀下一刻便要插入他的胸口,阚尤猛然挥拳,竟以拳头将疾飞的短刀弹开。
“别再给我添乱。”阚尤怒目瞪着珠妹。
然而,珠妹并未就此罢休,举刀指向溪望,态度坚决地对阚尤说:“不把我家男人的死弄个明白,我不会让这小子踏出石堡半步。”
溪望要证明清白,甚至找出屠刚就是凶手的关键证据,其实并非难事,只需一点时间即可。但他必须立刻前往枯树林为悦桐采药,哪怕是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这才是问题所在。
故此,他大步走到珠妹面前,以胸口顶向对方的刀尖,面无惧色道:“你可以一刀刺进我的胸膛,但你将永远不会知道杀害豹荣前辈的真凶是谁。”
在场众人皆屏声息气,目光全落在两人身上。
珠妹紧握手中短刀,几欲下手刺穿溪望的心脏,但最终还是将手垂下来,敬佩道:“年轻人,我敬重你的胆色,但我不会任由自己的男人枉死。”
“夫人请给晚生一天时间。”溪望义正词严道,“明日黄昏之前,晚生若不能找出真凶,就在豹荣前辈坟前割喉谢罪!”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溪望说罢便与阚尤匆匆离开石堡,前往危机四伏的枯树林。
他们刚走,屠刚便向珠妹问道:“你相信这个外来的小子?”
珠妹将被阚尤打落的短刀捡起,插回腰背的刀鞘,转头望向昏迷不醒的悦桐,答曰:“我要是把他杀了,就会搭上一个无辜的姑娘,何不多给他一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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