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林邝


    “你……很好。”
    太后微微冷笑着,神情却越见平和,“我若废了亲儿的皇位,立你为帝,这样的事,可是千古未有啊!“
    “古时也未有要弑杀亲儿的太后。”
    静王直截回道,看着太后大怒的凤眸,又道:“母后您可不是蛇蝎心肠,而是圣旨落入皇兄手中,后果不堪收拾,您这才出此下策。”“我和皇兄不同,定会孝顺母后,事事敬重垂问----”
    他加重了最后一句的意味,笑道:“您若是不信,不如由我预先写下,恭请太后训政的旨意?!”
    狼毫濡过浓墨,一封字据笔走龙蛇,静王亲笔写完,又盖上自己贴身的印章,指着它笑道:“这是以前科举舞弊玩的伎俩,我今日也沿用一二----上面写的日期是新元二日,若是那时我成不了朕,您自然也训不了政!”
    太后笑道:“你考虑得真是细致啊!”
    静王涵养甚好,对话中的讽刺意味充耳不闻,起身仍是有礼的告退。
    殿中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太后用该瓷盖拨‘弄’茶盅的声响。
    “痴心妄想。”
    她低低道,然而想起那道失落在外的圣旨,想起皇帝恭敬而疏远的神情,再想起连续的毒杀之举,心中已有了决断。
    “元祉若能安于帝位,倒也算是最佳人选……”
    她有些不甘地提着静王的名字,长叹了一声,却并不颓唐。返。风尘仆仆地进了院落,便见一叶梧桐平直飞来,她伸手一接。(16K,手机站ap.更新最快)。却是毫无杀气。
    “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对皇上来说,如此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她将黄叶提在手中端详。对着树下的人影笑道。
    一阵枝叶婆娑,梧桐仿佛受了惊吓,叶落如雨,皇帝舞了个漂亮的剑‘花’,收了长剑。大步趋前,也不顾其余人的目光,上前便握了她地手,久久不肯放开。
    他的目光,如晨星一般明亮,又惊又喜的神情,让平静清俊地面容顿时鲜活起来。
    “你回来了!”
    万千思念,只化为这一句,却是铭心刻骨。道尽相思。
    “我回来了。”
    晨‘露’低声答道,任由他握紧了手,眸光幽邃。
    她指尖滑过他的腕脉。顿时面‘色’一凝,“你中了毒?!”“第一口我就发现了。毒‘性’尚浅。不打紧。”
    皇帝安抚道,说了事情经过。对那日地惊险,仍是心有余悸:“云嫔的东西,朕素来就不吃,所以也没中太深的毒,倒是那太医,实在让人心惊----若不是想起你平日所说,这条‘性’命就葬送他手了!”
    “云嫔呢,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她?”
    皇帝有些为难的蹙眉,“她罪证确凿,却仍是终日啼哭喊冤,事涉皇后,只能回京慢慢审问了。”
    晨‘露’沉思了一阵,道:“若是追究皇后,可算是无根无根据,若是不追查,云萝立刻便是弑君之罪,她一旦被凌迟处死,更加无法查清了。”
    她抬起头,直望着皇帝,问道:“皇上真的相信,皇后是幕后黑手吗?”“朕不相信,因为这对她毫无好处----朕在,她才是皇后,梅妃地胎儿尚未落地,若是静王即位,她便是皇嫂,一字一差,乃是天壤之别。”
    皇帝想起昔年恩爱的中宫,又是沉痛,又是嘲讽的说道。
    “我也如此作想……不过,栾城之中,倒也出了一连串的暗杀和意外,和此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呢!”晨‘露’清澈的眼中闪过一道冷笑,道:“林邝在狱中和路上,有好几拨人一直对他兴趣不减,下毒,劫狱,明袭,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呢!”
    “他也受人暗杀?!”
    皇帝有些疑‘惑’道:“可有什么特征?”
    “来人一律训练有素,虽然掩饰了痕迹,却象是宫中的做派。”
    皇帝心中一凛,却听晨‘露’继续道:“我也讯问了林邝,他只是含糊其词,说他掌握了某人的把柄,所以某人必杀他而后快。”
    她隐去了先帝的圣旨不提,只是若有若无地说出原因,让皇帝心中更生警惕----
    林邝熟悉的,无非是……!
    皇帝眼前浮过一道雍容高华地身影,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划过-
    “难道是母后……不,不会的!”他断然摇头,心中却被那个隐秘而可怕地念头撩拨着,越发向它靠近。
    “皇上……?”
    晨‘露’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皇帝问道:“林邝如今在哪?”
    “他中了刺客地一记毒剑,正昏‘迷’不醒呢!”
    晨‘露’恨狠道,好似对刺客地大胆挑衅很是愤怒。
    十月十五,御驾自行宫回程,龙舟,沿途受到黎民百姓的热烈欢呼,他们对凯旋而回地皇帝,施以最淳朴深厚的敬意。
    京城之外,太后一反惯例,率着满朝臣属,在郊外四十里处迎接。
    两旁的黄帷将她的容貌遮挡,太后望了望不远处的红叶初染,居然微笑起来。
    “到底还是失败了……”
    她低喃着叹息道,想起接获的消息----林邝将随御驾一齐入京,心中更添‘阴’郁。
    信手摘下道旁的嫩枝,瞧着上面尚未枯黄的绿叶,太后素手一拗,将它
    断为两截---
    “皇帝,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低喃几乎无声,那被弃置尘埃的无辜嫩枝,仿佛昭示了京中即将到来的惊风密雨。
    “皇帝真是好运,捡了这个现成便宜---不过晨妃娘娘,你如此尽心为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会鸟尽弓藏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先帝在这方面的作为,真是‘精’彩绝伦啊!”
    悠闲坐在车中,以讥讽和幸灾乐祸的口气说话的,赫然竟是被称为“昏‘迷’不醒”的林邝!
    他嘴角泛着‘阴’险恶毒的笑意,若不是手脚被大镣锁住,简直看不出是个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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